员工宿舍201,狭小的单人间。一桌一椅一床一柜,除此之外别无它物。剩余的空间刚好够耶格尔站起转身,而不会碰到其它物品,现在还是其他员工的工作时间,只有耶格尔一人躺在由木板和钢管拼凑起的床上。实际上在这个时代,单人间的宿舍已经是一般工人不敢想象的福利。耶格尔当然能意识到这点,但他此时的关注点并不在此。厂房外的装卸区,导师单独的办公室,单人间的宿舍,单独的训练计划,以上所有串连在一起,得出结论。“导师似乎在刻意安排我避开他人,其中应该有什么目的——罢了,现在的我还没有实力去寻求真相,或者获取话语权。当务之急还是提升自己”。耶格尔闭上眼睛,开始回忆人影的动作。模糊的物像在意识中逐渐清晰,变得生动起来。
次日下午12时30分,装卸区办公室
“我首先会训练你徒手格斗的技巧。你觉得一切徒手技巧的目的是什么?”耶格尔没有马上回答,他一手扶着墙,借以支持自己疲惫的身体。整个上午耶格尔都在搬运那些新送到的金属零件。虽然这些预先经过装箱的货物已经相当容易搬动,但徒手搬运这些一百多公斤的货箱也是对耶格尔体力的极大消耗。员工餐提供了些许的恢复,但也远远不够。“是击倒对手”,尤桥调整呼吸答道。
“错”莱恩哈特直接否定,突然一拳直击耶格尔面门。耶格尔本能地抬手格挡,但只是堪堪触碰到莱恩哈特的衣袖,这一拳,挡无可挡。拳风扑面,拳头在将要触及鼻尖的瞬间停下。莱恩哈特的声音仿佛从远处传来:“一切徒手技巧,归根结底都是护身之术。在赌上生死的战斗中,能保全自身的人才是胜者。”
“跟我过来。”莱恩哈特转身走向墙边的木床,抓住床板一把掀起,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出现在耶格尔面前。莱恩哈特一跃而下,随即传出一声轻盈的落地声。面对未知的环境,耶格尔选择了更稳妥的做法:顺着一边的铁梯爬下。
绝对黑暗的地下室,无论双眼是否适应,黑色都霸道地占据了视野的全部。如此环境勾起了耶格尔一些糟糕的回忆,但问题瞬间被驱逐出脑海。莱恩哈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刚才的一拳,你做出了反应,却还是被击中了,对吧。将这一拳的目标换作老鼠之类的动物,你会发现它总能恰到好处地避开。人与野兽的反应时间并无多少区别,差距就在于野兽保留了感应危险的直觉。现在,我将唤醒你的这种直觉。戴上它。”一个头套被扔到耶格尔手中,戴上之后,视觉与头部的触觉被完全封闭,听力也被阻隔七成。耶格尔下意识地摆出防御姿态,应对可能到来的打击。
“前胸!”声音几乎和打击同时到达,莱恩哈特的拳头穿过耶格尔防御的空隙,将冲击与震荡的力道完全释放。“咳”,耶格尔肺中的空气被这一击强行排出,一时间气血翻涌,连退几步几乎要失去平衡。“右侧!”踢击自下而上命中耶格尔右肩,虽然打在了耶格尔的防御上,但所谓防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就像纸张一样脆弱。这一击直接让耶格尔双脚微微离地,右臂完全麻木,靠着在落地瞬间拉开弓步,耶格尔不至于倒地。“左腿!”耶格尔尚未站起,就被莱恩哈特的低位扫踢击中左小腿,失去平衡倒在地上。肌肉被重击后并不会马上有痛感,而是先麻木,然后疼痛才会袭来。耶格尔借助这几秒时间双腿打开旋转一周,乌龙绞柱快速起身的同时,确认莱恩哈特不在自己身边。重新回到站立,耶格尔活动了下左腿,小腿出力只剩下一半不到。
“这一下有点样子,”赞许的声音传来,“接下来就没有提示了——”一瞬间耶格尔的身侧再次受到重击,身体平衡的动摇让他松懈了手臂的防御姿态,紧接着就被莱恩哈特一拳重击头部。剧烈的耳鸣中,莱恩哈特冷酷的声音像是从远处飘来:“不要依赖听觉,遵循直感去闪避,你还没有能力防御我的攻击。”耶格尔没有回应,原本握紧的手缓缓张开成一个放松的姿态,他开始尝试感知周身空无一物的黑暗。莱恩哈特的攻击似乎无处不在,耶格尔不断被击中,倒地,爬起,然后再被击倒。而感知中仍然空无一物,耶格尔与意识中那一闪而过的模糊人影仍是天差地别。但在不断受击的过程中,耶格尔捕捉到了一些莱恩哈特发动攻击的规律。“很好,下一击应该能躲——”突然加速的一拳直接击中耶格尔的下巴。
意识回归,地面冰冷与坚硬的触感传来,耶格尔尝试着起身,只觉得全身上下就像要散架一样。“从倒地到苏醒总共耗时4分39秒,真够慢的。再来一轮!”莱恩哈特的声音回荡在地下室中,就像在进行着宣判。耶格尔双手举至面前,开始面对新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