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留活口？”斯泰尔的意识向[大群]询问，回应他的是调侃的声音。
“我知道你很久没有活动了，低等生物而已，不用保留。”
“那就好。”斯泰尔面无表情地盯着雷奥略显扭曲的脸，眼中蓝光绽放。两根金属长枪向着斯泰尔射出，在越过感知场边界的瞬间就自尖端开始粉碎，成为环绕斯泰尔周身的银色尘环。
“启动[机械化心智]，调用[ST-01]。”斯泰尔单手平举公文包，“咔哒”一声解开锁扣。液态金属翻涌，光环在头顶闪烁，羽翼展开，却又突兀地向内折叠。繁复的羽毛纹路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简洁的菱形，分裂成三对悬浮在背后。尖端隐隐震颤，内部传来涡轮的嗡鸣。
“轰——”剧烈的爆炸撕开雨幕，斯泰尔消失在原地，几乎是瞬间就出现在雷奥身前。斯泰尔身后被火种力排开的空气翻涌着归位，在空地上掀起风暴。
“你——”不等雷奥说话，斯泰尔的机械手已经卡住他的咽喉，带着他腾空飞起，在空中炸开乳白色的气浪。“远离目标点。”斯泰尔的声音带着无机质的冰冷。雷奥扣住斯泰尔的手腕，却只感受到轴承的震动。他聚集火种能量一拳轰在斯泰尔腰间，分解力场与装甲中蕴含的火种能量撕扯，让斯泰尔的身体歪向一边，路线发生偏移——那里是夏尔港的方向。
雷奥的身体如流星坠地，砸在港区某处，周围的地面被砸得裂开，露出其中的几道锈红。斯泰尔悬浮在半空中，一缕液态金属流向雷奥轰出的缺口，金属装甲顷刻间完好如初。
“这就是你们的底牌吗？”雷奥狞笑着撕开雨幕，他脚下突然炸开直径五米的深坑。混凝土碎块悬浮而起，盘绕的钢筋被扯出拉直，然后绞成四根长枪。“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少力量！”
长枪暴射而出，尖端在空气中摩擦出橙红的火星。斯泰尔的感知场瞬间铺展，金属的晶格在他眼中纤毫毕现。六翼同时偏转角度，他在长枪临身的瞬间垂直升空，金属装甲与长枪擦过的火花如同逆向的流星雨。
“解析完成。”斯泰尔眼中滚动的信息流突然停滞。雷奥感觉到自己对长枪的操纵被强行切断。
“加载武装[蜂巢]。”长枪瞬间崩解成尘埃云。两团液态金属在斯泰尔双手完成重构，金属翻涌间将尘埃作为材料一并吸入。当尘埃散去，两把手枪出现在斯泰尔手中。左手枪口对准雷奥，大口径穿甲弹旋转着撕裂雨幕，在斯泰尔的精准计算下穿过雷奥防御的空隙。左臂绽开血花的刹那，雷奥的瞳孔突然收缩成针尖——弹头中残余的火种能量疯狂撕扯着他的血肉，让他的火种技艺出现瞬间凝滞。
斯泰尔抓住着半秒钟破绽，尘埃云凝结成一串子弹，链接上右手手枪的弹夹。火舌喷涂，每分钟1200发的弹幕将雷奥所在的区域覆盖。雷奥的周身涌现电光，火种能量配合磁场将大部分子弹偏转，但仍有一枚弹头阻挡不及，卡在了他硬化的颅骨上，飙出一道血线。
“混账！”雷奥暴喝一声，方圆百米的雨水开始向他汇集，在他的头顶凝结成一颗巨大的水球，水球轰然炸开，每一滴水都在炸裂的同时凝成冰晶，如榴霰弹般向着斯泰尔攒射。斯泰尔身前火种能量凝为实质，蜂窝状的屏障在冰晶的冲击下闪烁，激起一片冰雾。而雷奥真正的杀招就藏在雾气之后——雷奥双掌间裹挟着一团压缩到极致的雨水，抓住斯泰尔回防的空挡完成蓄力，下一瞬超过安丝比尔十倍威能的水箭迸射，在轨迹上炸开一圈圈波纹。
金属翼突然收束，气浪自末端炸开，推动斯泰尔以锐角变向。一团火球混杂着火种能量的蓝光在斯泰尔背后炸开——这一击终究是射穿了一片金属翼。“目标正在优化战术，重新评估……”
“还没完呢！”雷奥一手抓向地面，破碎的混凝土中，一个储油罐缓缓上升，然后被撕裂。黑色的燃油在他周围震荡成雾，他狂笑着射出电弧，顷刻间烈焰腾空，极速膨胀的火龙向着斯泰尔吞噬过去。
半空中斯泰尔的视网膜上亮起红色标记，后撤的动作随之一滞。几位主管的身影浮现在战术地图的边缘，晨曦铸造的最后一批学徒正在登船。他必须将战场控制在港区。
银翼中的涡轮发出嗡鸣，喷出的蓝焰将雨幕蒸发成扇形蒸汽，斯泰尔迎着火龙突进。燃烧的油料在靠近斯泰尔周身的瞬间被火种力场偏转排开，但高温仍让装甲边缘泛起暗红。雷奥的身影在高温中扭曲，几枚子弹击穿力场在他身上留下几个血洞，顷刻间就被填补——雷奥已经不再顾忌肉体的矿化。他张开双臂，不远处的集装箱破碎成万千刀刃，每一片都浸染着火种能量的蓝光。
“感受怒火吧。”雷奥的声音已不似人类，更像是金属共振的轰鸣。碎片暴雨倾泻而下，却在靠近斯泰尔十米时诡异地悬停。斯泰尔头顶的银色光环完全亮起，机械化心智的算力在每一片碎片上游走，完成解析。下一秒所有碎片崩解成金属尘埃，混入雨水中。斯泰尔的身影穿透雨幕，直逼雷奥。
生死关头雷奥做出了最疯狂的举动，他摸出腰间一个盒子丢向斯泰尔。紧接着一枚碎石射出，将盒子连同其中的东西一同击碎。紫色的晶尘炸开，抑制力场将两人笼罩。火种能量的运行瞬间滞涩，让斯泰尔即将扣动扳机的左手卡在半途。两人擦肩而过，斯泰尔不得不调动额外算力操作金属将晶尘包裹，直至抑制力场足够稀薄。这两秒钟的延迟，对雷奥来说已经足够。
雷奥的双手插入地下，霎时间方圆千米的地面开始震颤。火种能量毫无保留地疯狂输出，生锈的管道，堆放的金属，沉船的锚，还有港务局的雕像全部浮空而起，在空中扭曲聚集，熔炼成直径二十米的球体。周围的水分也被吸收进去，被核心的高温裂解，却又被雷奥的火种能量强压着无法逸出。
“来吃个大烟花啊！”球体轰然砸向斯泰尔。斯泰尔的眼中卷起数据的风暴，十七条逃生路线在瞬间得出又被一一否决——爆炸范围将摧毁整个港区，其时晨曦铸造也将受到波及，航船仍未驶出危险区。
斯泰尔的眼神出现一丝波动：“解除安全协议，开启超频。”
涡轮发出不堪重负地哀鸣，一道气浪在斯泰尔身后炸开。雷奥的感知场中斯泰尔的身影突然模糊，锁定丢失。紧接着“轰——轰——轰——”连续三道气浪在雷奥周身炸响，超载的银翼以常态300%的出力推动斯泰尔突破音障极速折跃，在每一个尖锐的转角留下溃散的残影。雷奥最后一次捕捉到斯泰尔的存在时，枪口已经抵上了他的后脑。
“玩闹到此为止了，雷奥·马克西米利安。”
火种能量包裹的穿甲弹穿透颅骨的瞬间，雷奥狂躁的意识突然被无穷无尽的蓝色光晕占据，他的意识穿透地壳，察觉到其下的庞大存在。“原来，我一直以来研究的尽头，也不过是蝼蚁在挥动它的腿足罢了。”惊愕与不甘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一个血洞贯穿其中。
斯泰尔张开双手，双枪溃散成液态金属，填补着银翼的裂痕。前所未有的火种能量波动以他为中心释放，让他眼中的蓝芒染上橙金色的光斑。一双火种能量构成的无形巨手代替雷奥的火种能量，让球体保持压缩，同时丝丝缕缕的热量正从球体中抽出，降低其中的压力。
“六十秒后，反应终止。”进度条在斯泰尔的视网膜上展开，进度却卡在69%处无法推进。残余的死晶碎屑干扰着斯泰尔的火种技艺，热量重新在球体中心脉动，等待着爆发的时刻。
“启动备用方案。”六翼亮起，气浪轰鸣，斯泰尔的残影被腾起的火球撕碎。熔融的金属扫过夏尔港的每一个角落，将一切化作燃烧的废墟。港区上空腾起蘑菇云时，斯泰尔出现在晨曦铸造的航船前，他抬手展开一道蕴含火种能量的水幕，将残余的冲击波挡下。
“任务完成。”他对着空气低语，装甲和羽翼悄然液化，回到公文包中。
“辛苦了。”[大群]的声音在意识深处响起：“你的功绩会得到总部的嘉奖。”
航船劈开墨绿色的波浪，斯泰尔倚在栏杆上，看着掌心的金属碎屑被海风吹散，体内传来轻微的破碎声，那是[大群]的细胞团在自我分解。他突然想起多年前托马斯·杨在实验笔记最后的话：“火种燃尽后的灰烬，才是新世界的土壤。”
船舱内，马克斯主管正在清点学徒的人数。
“是不是少了一个？那个叫伯里的。”人群中耶格尔压低声音向希尔斯问道。
“他？”希尔斯笑了笑：“有些事情不便多说，不过他在底舱有个不错的房间。”
耶格尔会意，点了点头。雨势渐缓，他透过舷窗看向逐渐明朗的夜空，星光若隐若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