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安，审判官女士，还有这位......小姐？抱歉，我有些看不清您的脸。”
听到这样正式地问候，身着白袍的审判官转过身，上下打量着菲塔。
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人影，而是像在观赏关在动物园里的珍稀动物一样。
那是一名身材高挑的女人，一头柔顺的白金色长发，挂着冷漠表情的面庞成熟但又十分年轻，明明看起来只有二三十岁的样子，给人的第一感觉却像是一位稳重的老者。
最引人注意的是她那一双血红色的瞳孔。被这双能看穿人心一样的锐利眼眸盯着，难免有点不自在。
虽然菲塔不会怕她就是了，不过还是要装出一副闯了祸一样怯生生的表情才符合自己纯良好公民的人设。
“抱歉，女士......我没打扰到你们吧？我看到一大早有好多审判官在这里，没出什么事吧？”
白袍的审判官沉默了一下，又回头看来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自己身后的猎人小姐，后者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感到好奇的菲塔探出身子，而躲在金发的审判官身后的猎人小姐立马躲到了“掩体”的另一侧。
“这位女士。”
审判官出言打断二人的互动。
“这只是审判庭正常的活动，毕竟保证海岸线的安全也是我们的职责之一。”
“这样啊，非常抱歉打扰到二位，只是，我有一位朋友并非审判官，却经常在审判庭帮忙，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件，我有些担心她的安全，毕竟......”
菲塔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您身后的那位小姐，打扮有些像猎人呢。”
一提到“猎人”两个字，躲在审判官身后的身影颤抖了一下。
“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曾经在商队呆过一段时间，有时候经过沿海线路时，会有猎人作为护卫。”
这个经历倒不是瞎编的，忒尔菲塔的确和一家首都的商会有过关系，在那里呆过一段时间。她的相当一部分积蓄也是在那是攒下的。
不过由于多年的隐居生活，她和商会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南方的通信基站一直没有修复，只靠寥寥无几的铁路和公路交通与首都相连。
而且，如果可以，她再也不想和商会有任何一点关系了。
趁着菲塔回忆往昔的功夫，审判官出言女士和猎人小姐也说上了几句悄悄话，随后，菲塔心心念念的猎人小姐就独自离开了。
虽然很想挽留，但考虑到这名审判官在场，自己明面上和猎人小姐又从未见过，菲塔也不好把挽留的话说出口。
“女士。”
金发的审判官冷着脸走近菲塔，伸出自己戴着白手套的右手。
这样的举动让菲塔愣了一瞬，随后立即换上满面微笑，握住对方伸出的手。
“芙兰·芙斯卡利安，首都派驻到183号节点城的审判官，刚刚那名猎人的朋友。”
“忒尔菲塔，没有姓，没想到审判官女士会主动一些。”
“和你想得不一样？”
“嗯......虽然感到有些抱歉，但您的样子，很容易让普通人感到紧张。”
“你也是？”
“我只是比较注重礼仪，对初见的女士表现出紧张可不是礼貌的行为。”
二人的手短暂地握了一下，很快便分开了。
“你说的在审判庭帮忙的朋友，是雅莱吧。”
芙兰甚至不用猜，会到审判庭帮忙的外人只有雅莱一个......至少雅莱对外是这样说的，审判官们也都是清楚的。
“没错。虽然不清楚她具体在做什么工作，但是，一个普通女孩子呆在审判庭，我怕她遇到危险。”
“只是一些文书类工作。她的母亲曾经是一位大审判官。在母亲去世后，审判庭收留了她。这座节点城是雅莱母亲的故乡，不少审判官都认识她，无论会发生什么，她呆在审判庭是最安全的。”
雅莱的母亲是大审判官？
菲塔从未听雅莱提起过家人的事，她也从未主动问过。不过菲塔早就猜到了一些，在『大涨潮』之后，这种残缺的家庭不在少数。
“这样啊......抱歉，我从没听她提起过这件事。”
芙兰摇了摇头，叫菲塔不要在意。
“我很欣慰她能有你这样的朋友，忒尔菲塔女士。”
“请叫我菲塔就好。既然雅莱相当安全，那审判庭的事我一个平民也不该多问。那么，祝您工作顺利，芙斯卡利安女士。”
......
183号节点城的最中心，一座与其他包裹着金属的现代建筑格格不入的教堂，这里是审判厅的所在地。
这座教堂外表覆盖着石砖与瓦片，内部则由坚实的钢筋混凝土结构支撑。
早在远征大海的计划开始之前，节点城规划初期，教堂就是每座节点城必要的建筑。
节点城的一切事务都由首都决定，而审判庭就负责将那些决定予以实现。
而由最高审判官直接任命的三百名大审判官和首都派驻的监察官则保证了节点城对西格纳吉的绝对忠诚。
而在二十年后的今天，监察部门早就不复存在，大审判官的人数不到曾经的十分之一，来自首都的通讯再也没有响起过。
即便这样，审判厅依然在履行它的职责：保护节点城的安全和保证对国家的忠诚。
为此，审判官们欣然选择了与猎人合作。
可183号节点城，这里的猎人实在太少了，常驻在这座城市的猎人只有一位。
披着斗篷的少女把自己锁在审判厅的告解室里，解除了认知遮蔽法术，露出了一副熟悉的面庞。
咚咚。
两下敲门声传来。
门随后被打开，芙兰走进告解室，又把门反锁。
“雅莱，她没有跟来。”
在那法术遮蔽下的正是菲塔再熟悉不过的，自己邻居的面庞。
“呼......那就好，刚刚吓死我了。”
雅莱拍着胸脯，刚刚菲塔突然出现着实吓了她一跳。
关于猎人的身份，她暂时还只想当成一个秘密，不能让其他人，尤其不能让菲塔知道。
“她格外关心你啊。”
“嗯，是啊。”
菲塔是除了她已经去世的父母以外对她最好的人。
从雅莱在一年前搬到菲塔家隔壁，和自己这位邻居熟识以后，菲塔就是她相处最多的人。
至于理由，她也不知道。
“不过，芙兰也很关心我哦！”
“当然，毕竟这是你母亲的嘱托。”
“芙兰冷冰冰的，但也会心口不一欸？”
“随你怎么想吧。”
芙兰是自己母亲的好友，母亲去世时把雅莱托付给了芙兰。
不过......虽然芙兰作为审判官十分称职，但她实在不适合教育晚辈。
不如说，像菲塔这样的性格更适合扮演母亲的角色？
“刚才你的反应太大了，不怕你的好邻居起疑吗。”芙兰问到。
雅莱刚刚确实反应过度了。虽然知道菲塔看不见自己的脸，可遇到熟人难免会有些紧张。
作为猎人，她还是太生疏了。
“不过...也不会的吧？毕竟......”
“毕竟大家都不喜欢她？”
“嗯......”
芙兰没有去看低着头的雅莱，只是低头把玩这自己锋利的指甲。
“正常，所有西格纳吉人都对北边的王国没有好感。但她好像挺喜欢。”
“只是风格啦......”雅莱反驳到。
“不对......你怎么知道的？你去偷看过？”
“只是听说。”
“不信！”
“好吧，为了你的安全，稍微调查一下不可以吗，亲爱的雅莱小姐？”
“额......”
雅莱有些嫌弃地缩到墙角。
“用芙兰那张脸说出这句话，总感觉有些奇怪。”
“嫌弃了？”
“说些关心人的话时至少带点表情吧？”
“好吧。”
芙兰用手指顶住嘴角，挤出一点难看的笑容。
“芙兰，还是算了......”
......
“我真的有那么招人讨厌吗？”
在另一边，菲塔也有同样的担忧。
忒尔菲塔这个身份，应该是第一次和猎人小姐见面吧？
大部分人都不待见自己，这一点菲塔是有自知之明的，特别是节点城土生土长的人。
西格纳吉和北边的约顿联合王国的战争已经过去了四十年。
即便是曾经强大的西格纳吉赢得了这场战争，战争依然无差别的給所有人带来的难以磨灭的伤痛。
而183号节点城，在战争期间这里还是一个沿海小镇。
这里是当时被认为安全的后方，也是王国登陆部队开辟第二条战线的登陆点。
不过那些都无所谓，忒尔菲塔不在意别人的评价，重要的是自己的食材。
“这样下去不行。”
该怎么绕开那名审判官接近她？
那两人明显认识。
猎人和审判官互相熟识也不奇怪，毕竟两方的职责差不多。只不过一方是西格纳吉官方的组织，一方是神秘的民间组织。
他们在很多时候也会共同狩猎海兽。
“对啊，海兽......”
要合理地接近猎人小姐还不引起怀疑，忒尔菲塔想到了一个完美的点子。
她只需要，一次巧妙的偶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