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凌晨,雨正在逐渐变小。
雅莱靠着破旧的信号塔,雨水洒在她的兜帽上,流过宽大的防水长袍,最终汇成水滴落在地面上。
雅莱仰头望着铅灰色的天穹,积雨云在眼底投下流动的阴影。
她心情有些郁闷。
听到芙兰声音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被骂的准备。
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生。
芙兰只是叫她回去叫一队审判官过来,她们现在还在那个洞里,大概是有什么发现吧。
自己这算是立了大功,芙兰应该也会理解的吧?
“冷静下来了?”
“芙兰......”
信号塔的锈蚀铁门在她身后发出呻吟。
芙兰推开信号塔锈迹斑斑的大门,从塔内走出。
“没想到信号塔内部居然有连接地下洞穴的通道,真亏你能找到这里。”
“嗯......”
“你感到意外?”
“我以为芙兰会更......严肃。”
她其实以为芙兰会更生气,可看着对方和平时一样平静的表情,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是吗。”
短暂地沉默,二人都没有动作,只是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年轻人的想法比我想的更难懂,”芙兰突然说到,“我按照你母亲的嘱托保护好你,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芙兰把我保护得很好。”
“总有我顾及不到的地方,我很庆幸你成为一名猎人。想去狩猎就去吧,我不会阻挠你。”
雅莱感觉芙兰说的话是在和自己生气,但她的语气又很认真。
芙兰不擅长开玩笑,那些话是认真的,那些话是在阴阳自己,雅莱听她的语气就能分辨。
对她来说,芙兰不是监护人,而像是自己的姐姐。
正如芙兰自己所说,或许是因为母亲的嘱托,她对自己太过关照。
“你的邻居,她比我更能了解你。”
“......菲?”
还记得之前看过的文件吗,她现在和军队没有联系,你可以放心了。”
“芙兰是怎么知道的?”
“莱索先生从首都的来信,从127号节点城送过来的。”
“莱索......”雅莱扶着下巴思考了一会这个名字,但她很快就发现自己对首都的人和事都一无所知。
“你不知道很正常。阿瓦多尔·莱索,北方战区的总司令。”
“欸——?那不就是......”
“莱索上将负责守卫北方和王国接壤边境,就连元帅也要看他的脸色。”
“哇......芙兰居然认识这么厉害的人?”
“我和他并未有过任何交集。海岸线上的事本没必要惊动远在北边的莱索上将,但他还是看到了这条消息,并以自己的名义回信。”
芙兰转身来到雅莱面前,替她把兜帽戴好。
“回去吧,她应该等你很久了。”
......
在183号节点城的一角,城里唯一一座别墅内,黑发的女人正坐在窗边,透过玻璃和雨水,注视着窗外的那栋小屋。
她抿了一口手中凉掉的茶水,又失望地放下。
她昨天从那个洞窟回到家中时已经是深夜,可在她路过雅莱家时,惊讶地发现那熟悉的味道不在这里。
雅莱不知道为什么一夜未归。
她猜测雅莱在审判庭过夜了,于是她在今天一早特意冒着风险去问了还在值班的审判官,对方却一无所知。
“要不要再严厉一点?这么优秀的人食材,死掉就可惜了......”
一边喝着凉红茶,一边犹豫的菲塔在这时听到了敲门声。
“雅莱?”
可她并没有闻到雅莱身上那特有的金发藓的香味,反而是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菲塔整理好领口和衣角,打开大门。
她猜对了一半,门口的的确是雅莱,她刚刚对自己用过清洁法术清除自己身上残留的海兽体液。
这是猎人们为了防止感染血液病必备的法术,虽然西格纳吉的猎人不需要担心血液病的影响,但海兽身上可能携带的病菌也有必要警惕。
这种法术正好可以去除身上的一切污物和气味。
而门外的另一人是与菲塔有过一面之缘的芙兰。
这个从没见过的组合让她有些惊讶。
“......额,那个,我回来了,菲?”
“欢迎回来,雅莱小姐。”
菲塔眼尾弯成新月弧度,笑容在阴影中泛着冷光,让雅莱冷汗直冒。果然还是逃不过......芙兰的骂是逃过了,可回到家了肯定逃不过菲塔的批评。
“又见面了,忒尔菲塔女士。”
没等到菲塔的怒火,芙兰先开口了。
“好久不见,芙斯卡利安女士。请问,您和雅莱小姐这是?”
“这么久以来,雅莱受您的照顾了。”
“......?”
芙兰用眼神示意雅莱暂时回避,而雅莱也很听话地点头,又对菲塔尴尬地笑了笑,乖乖地回到自家去了。
“好了,来开诚布公地谈谈吧,忒尔菲塔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