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答应了？”
“或许是那时的我还对战场心存畏惧。”
“那也是难免的事。”
183号节点城的中心，尖塔状的大教堂的地下，审判庭的地下监牢。潮湿的空气在石质的天花板上凝成结，不时的滴水声在幽静的空间中回响。
这是审判庭关押犯人的地方，可铁栏后的囚犯却寥寥无几。
而在监牢深处的单间牢房内，准大审判官芙斯卡利安和热心市民忒尔菲塔正在对疑似邪教徒的嫌疑人展开审讯。
说是审讯，实际上的气氛却相当放松，如果不是黎奈还戴着手铐，这就像一次茶话会。
“这里还真是空旷。”
“托那个开膛手的福。”
“开膛手......”
黎奈看向了在一旁双手抱胸靠在墙上的忒尔菲塔。
“不用看我，黎奈小姐，我不是你的审讯官。”
“没事。”
黎奈躲开菲塔锐利的视线，余光悄悄观察着芙兰的反应，而后者则把目光投向了忒尔菲塔。
“她知道的事就不用说了，”芙兰指向菲塔，“重点讲讲让你们转变的动机......还有你们特别作战部副部长的事迹。”
“喂，我还在听。”
菲塔就知道芙兰那家伙绝对没安好心，想听她的乐子。
“嗯，那我继续。”
......
我的长官是一个奇怪的人。
当然，我说的不是法吉娜·艾尔多恩少将，她是一个优秀而严肃的军人，还精通各种法术。表面上不近人情，但私底下却十分平易近人。
而我们的副部长，忒尔菲塔...少校，抱歉，我不是对军队授予她的军衔有异议，而是她实在不像是一个高级军官。
法吉娜少将说她性格糟糕，我以为会像军校的老师某些一样，经常打骂学生。如果是那样，我还能理解，至少经过一番试探之后我能知道该怎样不惹对方生气。
可这位忒尔菲塔少校，实际接触下来我才理解了少将口中的性格古怪是怎么一回事。
在相处中，她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安静、孤僻，就像那个住在你家隔壁，无父无母，一个人照顾妹妹的邻家女孩，即便她实际上比我年龄还大。
而当我和她实际交流是，却发现了截然相反的情况。安静孤僻之下的是莫名的烦躁和对眼前事物的漠不关心。
在谈论到某些话题，或者给她增麻烦时，我能从她的微表情和声调上感觉到一些气愤，但她不会将这一切以愤怒地咒骂表露出来，而是和往常一样平静地说出一些很恐怖的话。
具体内容我不想再复述，至少她说的那些话，她本人不可能说到做到。
不......现在来看，她并没有在开玩笑，毕竟开膛手在做的就是那种事。
当然，这句话我是憋在心里的，毕竟那位大审判官还在。
除此之外，最麻烦的就是她那难以琢磨的的性格。她总是会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格外敏感，然后要么一言不发，要么直接用上述方式表达愤怒。
总的来说，当我琢磨透了这位长官的习性之后，她会变得相当好对付。她一个人发呆的时候就不要打扰她，交流时发现她不说话了或者生气了就把她晾一会，端来一杯饮料再哄她几句，她就会暂时消气。
不过，要是把她惹急了，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
有一次我不在的时候，几个口无遮拦的新人和她吵起来了，具体内容我不清楚，但当我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现场相当的惨烈。可以说，幸亏我来了，那几个才捡回一条命。
也不知道他们吵了什么，那之后，她一连消失了好几天。等她再次出现的时候，她的身边多了一个女孩。
“这孩子是？”
“朋友的女儿。”
“原来少校还有朋友啊。”
“多嘴。”
嘛......这倒是实话，除了我还有法吉娜少将之外，我几乎没见到她和别人有过交往，或者是别人主动和她拉开距离。
幸亏我和她已经熟识，不然刚才那句玩笑又要让她沉默好一阵。
先不说她，那个跟在她身后的女孩才是另我更惊讶的。
女孩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连衣裙，身高大概一米五不到，身子有些瘦弱，稚嫩的脸庞却并不消瘦。
目前为止一切正常，而不正常的是她的样貌——纯白色的长发和淡红的瞳孔，就连皮肤也是没有血色的苍白。
我见过从血液病下幸存的人，也就是被人称作吸血鬼的人，他们一样有着苍白的皮肤，但瞳孔更加血红。至于发色，吸血鬼的发色依然会保持原有的样子。
“这孩子是......那个？”
“不是，”她摇摇头，“好像是种罕见的疾病。”
“白化病？带她来治疗吗？”
“她母亲去世了，父亲是猎人。”
“啊，这样......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爱——”
......
“黎奈小姐，差不多可以了吧。”
“是大审判官让我讲的。”
菲塔的语气相当平静，可实际上却因那个名字而感到急躁。
黎奈仔细观察着菲塔的一举一动，就和往常一样，即便她的话变多了，表情更加丰富了，嘴边还多了一些不知从哪学来的礼仪用语，其他地方一点没变。
“少校，爱丽小姐现在在哪里？”
“别那么叫我......”
“您应该很重视她。”
“......”
“关于那个女孩的事你们回头再聊，”芙兰打断了二人，“关于忒尔菲塔女士的话题就告一段落吧，黎奈小姐。”
“好，那我继续。”
......
特别作战部有相当多的职能。
在表面上，它是为大远征专门设立，统合西格纳吉所有资源的部门。
而在政府高官和民众都看不到的地方，还有一支由特别作战部副部长忒尔菲塔少校带领的对内肃清机构。
听说这是法吉娜少将和那位元帅大人的授意，少校也是由她们决定出的人选。
我一开始不懂为什么非得是少校，毕竟她实在不适合带领这样几个特殊的机构......或者说，她更适合当一名勇猛的士兵，而不是一个称职的领导。
有时候我甚至感觉，自己这个秘书比她更像这里的副部长。
万幸的是，我们的菲塔副部长在实战能力上的确无人能及，以至于没有人敢对她的职位产生异议。
只是......她的风格和其他人实在合不来，所以只能单独出任务。
如果说我们这些特工像是古代的刺客，藏在阴影中将目标一击毙命，那么菲塔少校就是狂战士，光明正大地杀到目标身边，然后把对方一拳砸死。
嗯......稍微有些夸张了，但少校给人的感觉的确是这样。与其说是特工，她反而更像不择手段的佣兵。
不过，这样的形式风格倒是没有人提出过异议，因为她每次都能把善后工作完成的很好，连我们自己人都不明白她是怎么把尸体处理掉的。
嗯，现在想来，每次出任务回来后，她总会亲自下厨，那大概就是她处理尸体的方法吧。
当然，这句也不会说出来。
到了2999年底，国内反对大远征的人也越来越少，我们也接到了新的任务。
“物资运输吗？”
“嗯，名单在这里，去通知他们就好了。”
大远征在即，必要的物资必须先到位。不过，因为对内肃清的压力已经很小了，我们部门也会派一些人手到东边的前线去。
在那份名单上，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安德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