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忒尔菲塔享受站在雨中的感觉，潮湿的空气，湿润感，飞溅的水花，让人什么都不去想，就这样浸在雨中。
她也讨厌下雨，她经历的坏事大多是在雨天。
“她们来了吗？”用斗篷裹着身子的黎奈在雨里瑟瑟发抖。
“不知道，到处都是雨水的味道。气味混在雨里......离我们不远，但我不知道她们的具体位置。”
“希望能快点，这块布已经湿透了。”
“这块布......”菲塔有些心疼地看着黎奈身上的斗篷。“什么叫破布，明明是我好心施舍给你的。还有，小心点，那斗篷挺贵的。”
“回头赔给你一件一样的？”
菲塔对黎奈开玩笑一样的语气有些恼火。
“黎奈女士，提醒一下，你现在的
是俘虏。对于怎么处置你，我在大审判官那里也是有发言权的。”
“嗯......说实话，先威胁别人而不是直接动手，你比以前温和的多了。”
“那要不再来打下半场？”
“不了，我闭嘴。”
黎奈认怂，菲塔的耳边终于清净了。
她说的也没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自己的脾气确实好了很多。
大概是开始学习如何与人交流，对摆弄姿态的礼仪有了兴趣之后。学着用略有距离感但又不失亲切的语言问候，试着用优雅又不过分严肃的礼仪待人。
虽然这座节点城的人不太喜欢这些从约顿王国那个学来的礼仪。起码在熟识的人那里，自己的口碑相当不错。
除了芙兰和黎奈这两个家伙，在遇上她们之前，她的外在形象可是保持得相当好。
一个腹黑冷漠的吸血鬼，一个喜欢挖苦人的可恶叛徒......
嘛......只有她们没在雅莱面前说什么坏话，那也无所谓。
雅莱......她们还没到吗？
天色逐渐阴沉，渐渐有寒意爬上脖颈。
当身体逐渐感觉不到雨水的触感，反而是鹅绒一般的雪花在皮肤上融化，菲塔回过神来。
“雪......怎么下雪了？”
在几乎看不到蓝天白云的西格纳吉，雨水几乎在一年中的三分之一都伴随着人们，雪却不常有。
更何况现在即将入夏。
那么，这就是某个法术的杰作。令气温骤降，产生降雪，甚至将一片区域彻底冰封的法术是存在的，但需要耗费相当长的施术时间和精神。
而且不止是降雪。
“地面上的......积雪，至少有一厘米厚，明明雪才刚下，怎么可能......”
眼前的雪就像是古早电子游戏里的天气，毫无预兆地突兀切换成了雪天，转瞬间就刷新出了地上的积雪。
那这或许不是降温地法术，而是某种幻觉或者梦境。
映证了菲塔的猜测，当她把注意力从突然出现的雪上移开时，她发现黎奈不见了。
连带着她的气味，雅莱和芙兰的气味一起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菲塔攥在手心的银色项链，还有它曾经的主人。
“阴魂不散......”
“装作连我都不认识，菲未免也太绝情了......”白发白裙的少女背对着她，洁白的身影几乎和漫天的白雪融为一体。
“一个梦罢了，这种小把戏骗不到我。”
“梦。”少女背着手，纤细的手指来回摩挲，“菲不喜欢做梦吗？”
“......不喜欢。”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爱丽。”
“菲。”
爱丽转过身，纤弱的脚指被冻得发红。脚掌在积雪上踏出一串脚印，她张开双臂缓缓靠近，粉瞳凝视着面前的人。
“这么久不见，怎么是这副表情？”
少女抬手，抚上菲塔的脸颊。
菲塔突然发现，她的面具也不见了。
“我......应该是什么表情？”
“嗯～生气？看到我穿成这样在雪地里散布，如果是以前的菲，我肯定要挨骂啦。”
菲塔看看自己身上，斗篷并不在自己身上。
“斗篷借给别人了，我身上只有这几件，把这个穿上吧。”
“嗯......”
她拉着爱丽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前，让矮小的少女靠在自己身上，把手里闪着银光的项链戴在她纤细的脖颈上，又为她披上自己的风衣，然后向后一步，不经意地和她拉开距离。
“......该走了。”
爱丽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少女垂下眼眸，抿着嘴唇，手指紧紧捏着身上菲塔的风衣。她在原地站了好一阵，仿佛在等待面前之人突然改口。
菲塔也有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没有言语。
在转身离开前，少女问出了最后一句话：
“菲，你有感到后悔吗？”
如同她突兀的现身一样，她便消失在漫天大雪中。
但和以往不同，诡异的梦境没有立刻消失。
“觉得梦境对我不管用，要改变策略了吗，到底是谁在这种时候......”
菲塔不知道现实中的自己此时是什么状态，但黎奈正在自己旁边，这属实让她着急了。
因此，把她关在这个梦境里的很有可能是邪教徒，或者那个肖博士的人。
早知道该事先把黎奈的手脚折断，至少还能拖一会......
当务之急是要赶快从这个糟糕的梦中醒来。
话虽这么说，菲塔并没有应对这种精神层面上攻击的好办法。环顾四周，山丘已经覆盖上了厚厚的积雪，本该在身后的节点城也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村落。
十几座老旧的木质房屋围成内外两层的圆环，圆环的中心，燃烧着的篝火噼啪作响。
是那副她记忆中的场景。
“这个村子——”
她迈步向那簇火光奔去，那火中似乎有什么声音，可寒风入刀般划过耳廓，耳边只剩呼啸的风声。
她看见了火中模糊地阴影，还有站在火边的那个人。
一个洁白无瑕的人影。
“那不是爱丽......就是她！这个梦境的制造——”
她的话音未落，梦境便已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