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从睡梦中叫醒的感觉并不好。
就像深处海底,慢慢上浮,在黑暗中感受着气泡滑过脸颊。随着海水逐渐变亮,身体越来越接近海面,然后——
突然被人拽到岸上捅了一刀。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菲塔瞬间清醒过来,渐渐清晰的视野里的是一个金发和一个棕发女人。
芙斯卡利安......和一个不认识的女人。
还有一根正在缩回袖口的,缠绕着荆棘的触手。
那个棕发女人口中说着什么......扭曲,原来他们是这样称呼这种状态的。
可菲塔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她好像只是在无意识地操控这根触手。
这样的情况,菲塔曾经也有过一次,那次的感觉可不像现在这样平淡。那时的场景就和刚刚的梦里一样,只不过是在一个雨天。
雨天......现在还下着雨,自己应该没睡太久,斗篷还在黎奈身上,但现在管不了这些了,要马上离开......
芙兰还不能确定她的身份,而且雅莱的气味也在附近,应该就在不远处,绝对不能在这里暴露。
至于事后怎么解释......到时候再想吧。
......
特波利卡手中的长枪没能刺中靶心,但出人意料地达成了理想中的效果。
开膛手醒来,象征着扭曲的触手开始消失。
“效果不错。”
芙兰赞叹道。
“幸好她的扭曲不彻底,至少还能保持人形。”
“还有不是人形的?”
“大部分扭曲都会变成长相寒碜的丑八怪,到那种程度就不好对付咯。”
特波利卡在开膛手身旁蹲下,手指戳了她的面具。
“醒醒啦睡美人,装睡也没用哦。”
没有反应。
“她不愿意起来呢,怎么办,大审判官阁下?”
“那......”
“芙兰女士......能不能先让她把我放开,这算不算虐待俘虏?”
黎奈的声音打断了芙兰。
雅莱正押着黎奈的双手,把她死死按在地上,脸也不得不和潮湿的泥土亲密接触。
“明明是你想逃跑!”
“我要是想逃早就走了,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那你怎么在往远处跑?”
“我明明在朝你的方向跑吧。”
雅莱仔细一想,确实。
“额,那也不能......”
“猎人小姐。”
芙兰扶起了手腕被拷住的黎奈,贴心地帮她擦掉了脸上的泥水。雅莱识趣地松开了一只手,但右手依旧抓着黎奈手上的手铐。
“记得善待我们的俘虏,她是重要的情报来源,所以......”
芙兰把一捆麻绳塞进雅莱手里。
“把她带回审判庭,千万不能有闪失,懂吗?”
“当然!”
“......你们先等等,这麻绳是从哪掏出来的?”
黎奈想反抗,可她没想到这名猎人看着不高,力气却大的离谱,只能任由雅莱把自己五花大绑。
“那她怎么办,也绑起来带回去?”
特波利卡指着开膛手,脸上露出一抹坏笑。
“嗯......怎么办呢,开膛手女士,我觉得特波利卡小姐的主意不错。”
芙兰心领神会,左手握着另一个跟麻绳,右手摸向腰间的细剑。
“你还真有第二根绳子啊......”
特波利卡小声嘟囔,手铐就算了,她也没想到这个女人会随身带着这两根东西,她难道打算用绳子捆海兽吗......
正在装睡的菲塔没有理会这种玩笑话,脚步声越来越近,很显然这两个人想直接拿下她。
她本来想用斗篷掩护自己的动作伸手拔出背后的手铳,又突然想起自己已经把斗篷给了黎奈。
“我靠,这家伙想掏枪!”
菲塔特意带了另一把芙兰没见过的手铳在身上,这把手铳较长,轻微地侧身让枪管暴露在特波利卡的视线中。
“啧......”
这两个人,特别是芙兰,菲塔明白她肯定不会放自己走,那么......
既然吸血鬼也有不错的自愈力,挨两枪也没关系,不瞄准要害就行,大概。
扣动扳机,听到枪响的芙兰下意识地闪避,子弹擦过肩膀,在打断了一缕金发。
这家伙真敢对她开枪......
虽然表情依旧冷漠,可她实际上有些惊讶,不仅是这一枪,还有那把不太一样的手铳,和军队,还有审判官的样式都不同。
这枪拖慢了她们的脚步,开膛手也顺势拉开距离。
如果对面是忒尔菲塔,她自己加上特波利卡也没有很难有胜算,可如果开膛手不是她的话......
如果鱼死网破,或许能搞清楚开膛手的真面目。
“特波利卡,让她走吧。”
“这就不打了?”
“没必要,是我有些着急。”
芙兰把细剑收回腰间的剑鞘,整理起被雨水打湿的长发。
“我倒觉得......唉?她怎么不见了?”
特波利卡四处张望,却没见到开膛手的踪影。
“走掉了。回去吧,还有个犯人等着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