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元年(公元184年),帝都洛阳刚刚度过元宵节,官员们开始回到岗位上班,喧闹的京师逐渐变得安静许多。
皇宫旁边的城墙之下残留着未化冻的积雪,不远处的土墙之上被人刻上了甲子二字,路过的行人对此却司空见惯,见怪不怪。
鸭子发出嘎嘎的声响,诉说寒冬过后春意到来。京城之下覆盖不到的阴影之中发生着没人知晓的密谋。或许除了少数几个,没有人会想到,看似庞大的帝国已经进入了最后的时期。
一封上奏的书信通过司隶校尉之手迅速向上传递,没多久就到了汉灵帝刘宏手中,刘宏勃然大惊。
迅速命令人马将马元义车裂,宫中内应封谞、徐奉等人皆被诛杀。下诏召集三公,司隶校尉众人共同议事。
“诸卿看看这信。”刘宏说完之后,一旁恭候的奴仆就将手中的信笺递给坐下几人。
“这,竟有此事?”司徒刘陶看完信后,表情大骇,上言请立即诛杀首恶马元义。
“朕已经让司隶校尉袁绍去办这件事了,现在要议的是对于匪首张角因如何处置。”宫殿昏暗,烛光看不清居于高位下刘宏的表情,可从那疲惫的音色之中也能听出刘宏此刻的心情。
“陛下。”太尉杨赐站了出来,此时汉朝三公的地位已经下降,而且经过刘宏持之以恒的党禁,此刻朝中大权已经握在宦官和外戚手中。但是三公依旧有建议朝政的权利。
甚至若是三公录尚书事那便是朝廷实际的掌权者之一。
“今年海内连年发灾,致使生灵涂炭,灾民自冀州以北,席卷中原华夏。朝廷虽予以赈灾,然地方赈灾不利,致使生民难以为继,沦为流民。此乃张角太平道聚众之基也,故若要剪灭祸乱,当实行釜底抽薪之举。”
“应严令刺史州郡官吏,简选流民,将其送回原籍,削弱其党羽,然后可令数十骑即可捉首恶,平定祸乱。”
听完杨赐所言,刘宏揉着突突发跳的太阳穴,目光扫过下方低声交谈的官吏。
“众卿还有谁要说吗?”
“我不认同杨太尉的看法。”司空张济站了出来,转身向着灵帝的位置一拜,继续说着自己的观点。
“昔日皇甫威明讨伐羌戎,言以宽容代之,不过数年,羌戎再反。建宁元年,先零羌反,段赹领兵平定。是故对于叛乱,应以雷霆之势镇压。怀柔之法不过为其积蓄力量。”
“张司空所言差矣,羌戎反叛正是因为德修不足,昔日皇甫威明亦有言论在先。况九州之地民众本就天子子民,民生多艰,今天灾降上不怜,何以刀兵加之,岂不逼众反乎?”
“大胆!!!”张济还未言语,旁边的宦官就开口怒斥其不尊皇帝,却被刘宏伸手拦下。
“众卿何意?”
“陛下,我认为应当将祸患化平。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善医者无煌煌之名。若此事不酿大祸,从容平定,亦不伤陛下之名。”
“吾亦认可袁议郎所言,奏报言张角太平道道众百万,跨州连郡,若雷霆镇压,恐酿大祸。”
“陛下,根底不牢,地动山摇。虽需顾虑民众,然亦需有万全之策,以保根基。今贼首马元义虽授首,其部众依在。事若不成,京城不能有失。”
“嗯。”刘宏点点头,开口说道。
“令三公,司隶校尉,缉捕司隶部余党。”
“诺!”
“下诏,敕令各州郡修理城墙,检查攻守器具,练习器械。自函谷、大谷、广城、伊阙、轘辕、旋门、孟津、小平津诸关,置都尉一职。”
“诺。”众声响应,等到群臣退后,刘宏招来贴身护卫自己的宦官。
“派人盯一下司隶校尉在司隶的行动。”
“诺”宦官看着年二十七岁的皇帝,若是西汉时期,皇帝年富力强,此时正是做事业的时机。而东汉光武帝之后,20多的皇帝已经垂垂老矣,将要逝去的时候了。
眼前的帝王压抑住不断咳嗽的声音,更是让旁边侍奉的张让难受不已。
时局多艰……
朝廷中心做了行动之后,海捕文书从京城如雪花般散落各地,诏令抓捕太平道的主要党首,协从遣回原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