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越来越困难。
莉塞特仰躺在断壁残垣之间，意识被剧痛和恐惧拖得四分五裂。
胸口仿佛被尖锐的东西硬生生插进去，灼烧般的疼让她喘不过气。腹部传来的剧痛告诉她，肋骨已经断了好几根。
双腿毫无知觉——不是麻了，而是真的断了，被半塌的屋顶死死压在下面。
“咳、咳……”她呛出一口血，意识像断线的风筝，飘忽不定。
卡露拉的呼喊从不远处传来，但听起来仿佛穿过了厚厚的水面，越来越远。
刚刚才重来一次……就要在这里死掉了吗？
“我居然……还是逃不过这命运吗……”她喃喃着，眼前逐渐模糊。
可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界面浮现在她的脑海。
【是否读档？】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在心中点下“是”。
下一秒，一切黑暗被撕开，她猛然睁开眼——
耳边传来街道上嘈杂的人声，太阳还没完全升起，天边泛着冷蓝的微光。她站在一个并不陌生的位置。
是的，她回来了。
时间回到了一切发生之前。
莉塞特低头喘息，冷汗从额角滑落。她没注意到，在系统界面的角落，那一行小字依旧闪烁着微光：
【剩余读档次数：98】
……
莉塞特再次出发，这一次，她不敢再浪费时间，也不敢太乐观。她不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是不是能避开死亡。
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再试一次。再怎么失败，也得试。
不能让卡露拉死去。不能让那个孩子变成怪物。
穿过拥挤的小巷时，她看到调查兵团的归队。
和上次一样，士兵们个个神色疲惫、血污斑斑，身后拉着盖着尸布的马车。
但这一次，她注意到街道两旁围观的民众神色冷漠、嘴里嘀咕着。
“又失败了吧？”
“这些家伙整天在墙外晃悠，到底调查了个啥啊，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还拿着我们的税金养着他们呢，真是废物！”
莉塞特停下脚步，听得一清二楚。
人群中，一个男孩猛地攥紧了拳头，冲出队伍前怒吼：“你们根本不懂他们在做什么！你们只会躲在墙里嘲笑别人！”
她一眼就认出了他——艾伦·耶格尔。
他正朝一名讥讽的中年男人挥拳扑去。
“不能让他打起来。”莉塞特咬牙冲过去。
她伸手抓住艾伦的胳膊，也顾不上解释，直接拉着他就往旁边跑：“别吵了，跟我走！”
“你谁啊？放手！”艾伦满脸疑惑。
三笠也追了上来，像护卫般站在艾伦身侧，眼神锐利，像只戒备的狼。
莉塞特在两人面前停下，喘了两口气，然后低下头，声音急促：“对不起，我不是坏人……我……我是来找耶格尔医生的。”
艾伦皱眉：“我爸？你找他干什么？”
莉塞特撒谎的瞬间，心跳差点漏了一拍。
“我……我妈妈病得很严重，听说耶格尔医生医术很好，所以、所以我就……想拜托他帮帮忙……”
话音刚落，她就开始后悔。这个理由太牵强，随便一个问题就能戳破。
她屏住呼吸，余光偷瞄着三笠的表情。
后者眼神依旧冰冷，似乎在打量她的每一个细节，目光中夹杂着怀疑，但也没有立刻反驳。
艾伦盯着莉塞特看了几秒，明显对她的出现感到狐疑。但可能是因为她个子比他还小，狼狈的样子也不像个坏人，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那就跟我回家吧。”
……
耶格尔家不大，但温暖干净。
“欢迎欢迎，小姑娘。”卡露拉笑着接过莉塞特的外套，“艾伦交新朋友啦，我还以为你不爱跟人来往呢。”
莉塞特低下头，不敢看卡露拉的脸。
她刚刚从废墟下救过来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她心头发紧。
三人坐下后，卡露拉端上简单的饭菜，还热情地盛了一碗给莉塞特。
莉塞特受宠若惊，怔了片刻才颤颤巍巍地端起碗，低声道：“对不起……其实我说谎了。”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餐桌另一侧的男人——格里沙·耶格尔。
男人正优雅地喝着汤，听到这句话，眉头轻轻一动。
“我母亲没有生病。”
莉塞特放下碗，声音有些发颤：“耶格尔医生……我来找您，是因为，我知道您地下室里的所有秘密。”
此言一出，餐桌安静得可怕。
卡露拉愣住，三笠的筷子停在半空，艾伦瞪大了眼睛。
莉塞特双手死死攥紧裙边，指节发白。
她赌这一把。不说不行，但她根本不知道能不能说。系统有规则，她不能提及“未来”具体发生的事。但这种暧昧不明的话语，也许不会触发限制。
空气凝结了数秒，耶格尔医生放下了碗，眼神变得复杂。
“你说……你知道我的地下室？”他语气不疾不徐，却带着一股试探和警惕。
莉塞特点头，小声说：“我知道，那里有这个世界的真相。包括您·的·家·乡。”
三笠猛然皱眉，艾伦张大了嘴。
“我知道您有很多疑问，但是我说这个只是为了一个目的——希望你们能收拾东西，离开希干希纳区，一起去罗塞之墙。”
“不久之后，就在今天下午，会发生很麻烦的事情，我判断现在离开的话，一切都来得及……”
耶格尔医生的神情变化微妙，他并未立刻反驳，反而若有所思地看了莉塞特好一会儿。
最终，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这样啊……那你和我单独聊聊吧。”
他起身，打开一道紧闭的门。那是一扇通向地下的门。
“艾伦，你和三笠先去收拾点行李。我们可能要离开一阵子。”
“等一下！我也想听！”艾伦倔强地站起来。
“这不是你该听的事，艾伦。”格里沙语气平静，但不容拒绝。
艾伦低下头，嘴唇抿得紧紧的。三笠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两人只能默默退到屋后收拾东西。
莉塞特站在门口，看着那道通往未知的楼梯。
耶格尔医生侧过头，语气柔和，微笑着道：
“请吧，莉塞特·汉德小姐。我们之间，好像有很多要谈的事。”
莉塞特咬了咬牙，点头跟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