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家的府邸里面,有两个人正在对峙。
一个是公羊樊城,正对着门站着,另一个是长的比他略微年轻些的少年,是背着门站的。
公羊樊城一脸麻烦的样子,而少年则是已准备好血溅五步的表情。
僵持了有一会,最终是公羊樊城耐不住开的口:“不是我说,夕山啊,你要知道我出门是有正事要做的……”
“少骗人了!”少年就差指着公羊樊城鼻子大叫了,“少爷你除了和那些良莠不齐的女人勾勾搭搭之外还干过什么正事?平时看在您也有管理家族事务的份上就算了,但如今‘仪式’已经开始,我是绝不会允许您胡来的!”
“不不不夕山,我这么出去可是一招攻心计啊,你看,虽然八家约定在乾天位最终归属确立之前约好不内斗,但是相互之间摸底使绊子定计划肯定是少不了的对不对?”公羊樊城做出认真的样子对公羊夕山比划着,“尤其是乐正家,白烨家主在城里还有一定量的私兵,为了最大限度地发挥那些人的作用她肯定会将他们用于侦查,而她本人就可以在她家里做自己的小动作,这样自己的底牌不容易暴露还可以获得情报,但是有一个缺陷是,她没法获得一手的情报,所以肯定会变得疑神疑鬼,我只要在这时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哪怕是毫无目的也能影响她的计划对不对?”
公羊夕山并不作答,只是冷笑。
“对于您来说只要出去了连世界都能拯救,也许您的话有七分可信,但是,”他的脸上浮现出愤怒时红晕,对公羊樊城勉强地笑了笑,“但是,您不可能会有拯救世界的机会的。”
公羊樊城摆出一副玩味的样子,而公羊夕山则悄悄抬起了浮现出法术纹路的左手。
【兑法·滞身……对不住了,少主,至少今天还是留下来吧,等我把基本的准备做完……】
但是,他没能成功。
“你要动手的意图太明显了,夕山。”
【兑法·滞身】
这个法术确实是发出来了,但是公羊夕山突然发现中招的貌似是自己。
“叔父作为老师时这么告诉的我们:想要在不伤害对方的前提下困住一个人,首先是滞缓他的动作,然后是消化他的力量,兑法·泥牛入海。”公羊樊城笑着抓住了公羊夕山缓慢抬起的双腕,微微地用力一握,只听见嘭的一声,沉闷的配音下一团蓝色的气体从公羊夕山背后冲出。
“最后,随便让他动弹不得就是了——兑法·浆牢。”在公羊夕山迷茫的注视下公羊樊城慢慢压下了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夕山,你从家族外围进来,不是因为你有多天才,而是因为你勤奋,兑法是最不需要才能的一项法术系,要赢过对方,就是要想得比对方多然后做得比对方多,你很勤奋,但是你还不够勤奋,在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头。
“所以我不会听你的……那么,”他马上又换了一副嬉笑的嘴脸,“家里就交给你准备了,陛下——走吧。”
纸窗后,浮现出一个女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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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一栋隶属于乐正家的写字楼中,包括乐正白烨在内共有六个人挤在一间小小的办公室内。
“真是令我吃惊,您居然是乐正女士的从者,”戈兰贡向着身前的人行了一礼,“伟大的,圣母。”
“无需行礼戈兰贡阁下,与其在这赞美我曾经的功绩,”这位穿着素白连衣裙的长发女人和煦地微笑着,“不如先交谈一下正经的事,它很重要不是吗?”
“无妨,玛利亚,”乐正白烨摆了摆手,“这也算是正事的一部分,尽情让他们享受我们的诚意就行了。”
戈兰贡一方的两人完全没有因乐正白烨的刻薄言论而表现出不满,这时腓狄翁说道:“确实让主人给客人先示好有失礼节,那么从我这里开始吧,我的从者就是身边这位,职阶是saber,身份是日本的一位英灵,应该是叫——小碓尊,这样来着。”也许是中文不太熟练的样子,腓狄翁说出英灵名字的时候发音略微有点古怪,不过乐正白烨关注的不是这里,她看着这位武士打扮的英灵的脸,似乎在等待他的发言。
武士的表情刻板得自进来就没有变过,与乐正白烨对视后他也只是木木地点头:“确实如此,你可以直呼我本名。”
乐正白烨撇了撇嘴:“行,那么另外一位呢?”她将视线移到此时唯一一个坐着的男人身上。
这个人一身甲胄,高在一米八七左右,面容不说凶恶,但也让人看不出一点温柔之处来,虽然是一个从者,但在四人进来办公室之后他直接无视掉众人而自顾自地找到了会客的椅子坐了下来,他一直在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乐正白烨,而两人对视后也毫不隐藏自己目光中的锐利。乐正白烨提问后,戈兰贡没有回答,倒是男人沉默了一会才言简意赅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项羽。”
乐正白烨挑了挑眉,也不再关心他的职阶,而是直接对戈兰贡用一种古怪的语气说道:“能召唤出这位来,你本事到挺大的。”
戈兰贡回答:“西方一系的英灵媒介被时钟塔掌握在手里,彷徨海虽然在北方但是也未曾收集过这些东西,我们用的媒介都是在过来后才得到的,我们也没想过会召唤出谁来,倒是乐正阁下,您是如何找到媒介的让我们很困惑。”
“我们不用媒介。”
……
“什么?”一阵尴尬的沉默后,戈兰贡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而腓狄翁啧更直接地说出了他的不可思议。
“说实话应该惊讶的是我才对,我们从第二次冬木圣杯战争结束后才开始着手研究自己的‘仪式’,在你们的基础上我们一直在思考关于圣杯战争的原理,”乐正白烨说道,“把英灵殿比喻成一栋公寓的话,召唤阵法是大门钥匙,媒介就相当于家门钥匙,但是,英灵也是有智慧的,为什么英灵仅凭你有钥匙而出现却不把你当做小偷,我们的先人在第二次‘仪式’明白了,英灵会回应你是因为他们也想要出门,想比起拿着一把钥匙去选择未知的英灵还不如让英灵去选择已知的你,我们认为只有达到‘契合’的境地才能变得更强,所以我们召唤的英灵没有固定的职阶,同他们进行仪式也不需要所谓的令咒用于保险,”她展示了自己双手的手背,又指了指自己的右眼,“相对的,我们有的是一种更像契约一样的东西,英灵们不负责听从号令,而是更依循自己的意愿做事,我们召唤者不是你们口中的master,而是更接近于平等身份的contractor(契约者),而对于英灵们来说,他们的身份也并非servant,严格来说我们更应该称之为……”说着说着,乐正白烨顿住了。
玛利亚很快便察觉出乐正白烨词穷的尴尬,马上站了出来接过她的话头说道:“Interrogator(Inquisitor),审问者。”说罢,她还向她的主人递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谢了玛利亚,”乐正白烨开始继续说下去,“正是如此,英灵与召唤者形成了一种相互约束的关系,我们也相信这样英灵就能与召唤者融合形成更强大的力量。”
此时,戈兰贡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宁静,他出声问道:“这样子的话不会过于贬低宿主的地位吗?”
“戈兰贡先生,我不知道西方如何修炼你们的魔术,但在我们中国这一群人中,法术的修炼在一开始学习完基础知识之后我们便不再着眼于文书或者训练,”乐正白烨换上严肃的表情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我们将这一步的修炼称之为‘悟道’,无论现状如何,中国的法术界正因此才曾有过百家争鸣的局面,思想与灵魂是修炼的根本,也是作为家主治理家族的根本,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我们缺失的被封印在盒子里,而英灵们则握着打开盒子的钥匙,英灵将带领最完整而且最合适的人走向胜利得到根源,我们召唤者就是要变成那个‘最合适也最完整的人’,如此而已。”
戈兰贡面无表情地看着乐正白烨,没有说话,而坐在椅子上的项羽无声地咧开了嘴。
“当然,你们可以先去八家的藏书阁研读一下我们的典籍,”乐正白烨补充道,“书不是些给你们看的,所以书也不会骗你们不是吗?”
“……既然如此,那我们先告退了。”
“走好不送,老先生。”
戈兰贡带着一行人离开办公室后,玛利亚看着没有动静的门说道:“虽然有些无理,但究竟是为什么您才没有没有撒谎呢?”
“你觉得作为我的审问者你应该面对的是一个不择手段的欺诈师吗?不对,不对,你错了女人,”乐正白烨向玛利亚竖起食指摇了摇,“我在是你的宿主之前我首先是一个中国人,一个要带领中国法术界破土而出的人,其次我才是一个谋士。”
她站了起来,来到办公室的窗前,抚摸着窗户的边框轻声道:“胜利是必要的,荣耀……也是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