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出了个很有趣的女孩，真有天赋啊，稍加指点就能合理利用自己的「源质」。”
“是的，最后会觉醒什么样的能力，说不定是你的继任者。”
“哈哈，那可是真令人期待呢！”记忆碎片里的男声老练深沉，可转瞬间场景就变得一片狼藉。
“怪物！怪物！简直就是个怪物！”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炸开，无数谴责的话语从脑海中浮现。
冷汗浸透校服衬衫，诊疗床的束缚带突然勒进手腕。沈砚猛地睁眼，发现自己正绑在床上。
诊疗床的皮革触感、白炽灯管轻微的电流声，还有林舒华修剪绿植时剪刀开合的金属摩擦声，让她确信自己回到了现实。
林舒华放下了修剪绿植的剪刀，来到沈砚的床边，“恢复的怎样？”
“不太好，幻觉的景象越来越清晰了。”林舒华站在床尾记录着数据，“还有什么别的什么吗？比如前几天的雨夜的场景。”
“记不太清了，我只记得有只长相奇怪的大蜥蜴。”沈砚断断续续地描述着自己的回忆。
林舒华轻轻松了口气，将扶她在床上躺平，递过温水时指尖放到对方滚烫的手背，另一只手则轻拍着后背安抚。
“不需要想那些，配合我的治疗，很快就会摆脱这些，不要在意幻觉的细节，这对你来说很重要。”
沈砚喝过水后，脑袋又开始昏昏沉沉的，倦意席卷上来，眼皮颤了颤终究支撑不下去，再次陷入了混沌的黑暗中。
林舒华轻叹一声，来到办公桌前翻找着什么，最后拿出一瓶药。尽管知道这些家伙已经有A.T.L.A.S开的药物直接管制记忆，可毕竟自己可是昧着良心在帮他们做事。
开安慰剂给这些人，也是林舒华近些年来赚点外快的渠道，这么想着她又从抽屉里拿出几瓶安慰剂。
窗外下起了细雨，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响却突然掺进了别的东西，像是有人用粘稠的手扶过窗框，是一种湿漉漉的粘腻摩擦声。
剪刀“咔嗒”一声从桌面滚落，将林舒华吓了一跳，紧接着，走廊尽头的储物柜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诊所里有一股海腥味传来。
她将储物柜扶起，“今天的风可真大…”并没有发现墙角已经出现的蜿蜒的水痕。
回到诊所，却听见诊所窗户瞬间传来“”咚”的一声巨响，整面窗框都在震动。
绿植叶片在她颤抖的指尖下沙沙作响，当窗帘和叶片都被彻底掀开时，映入眼帘的是白发少女倒悬在窗框外。
她脖颈以反关节的角度扭转，湿漉漉的银发垂落下来。“好久不见啊，林医生。”少女的清甜里混着昆虫振翅的嗡鸣。
暖金色的眼珠在此时如同细胞有丝分裂一般开始增殖出数颗，转瞬间就填满了整个眼窝。
慕烛显然已熟练掌握这具躯体的操控，那些可怖的复眼正是她能够自由改变身体构造的象征。
暗红色的血肉从她身上蔓延，在玻璃表面结晶成菌丝状脉络，在诊所窗户蚀刻上狰狞的血色窗花。
当最后一根“菌丝”占满整个窗户时，她整个躯体突然液化渗入玻璃，“抱歉，林医生，没有预约就前来了，希望没打扰到你。”
林舒华立马想跑到办公桌前按下警报通知别人，却被慕烛一个闪身拦住了去路。
“这位女士，请问你找我有何贵干？”林舒华没见过现在这副身体的慕烛，向其发问。
“你的病人，慕烛记得吗？”林舒华一惊。
谁？原来作为A.T.L.A.S的外包，她接手过数十例类似于慕烛的患者，慕烛只是其中最普通不过的一员。
不过既然她不知道，也就意味着慕烛并没有列在A.T.L.A.S的重点监护名单中，意味着她很安全。
林舒华作为外包的外聘心理医生，自然也知道「源质」相关，既然慕烛之前没有觉醒任何「源质」，也就意味着她心态不行，她可能也不会觉醒出太强的能力。
首要目标应该是保护好病床上的沈砚，她可是个大麻烦。林舒华指尖骤然掐紧桌沿，猛然发力将桌子掀飞，顺势抽出腰间手枪对准慕烛连开数枪。
她完全猜错了——慕烛觉醒的能力不仅非同寻常，更是异常强大，就连A.T.L.A.S特制的反怪物手枪也无法遏制其攻势。
更何况掀翻的桌子根本挡不住慕烛那布满四面八方的复眼视线，弹道轨迹尽数被其预判。慕烛完全没有格挡的意思，任由那些开花弹钻入身体。弹片在肌体中旋转爆裂，撕裂出碗口大的创面。
她感受着金属破片在血肉里搅动的灼痛，随即催动能力开始同化吸收，无数肉芽从创口边缘蠕动着交织，混着腥红液体将伤口重新缝合。
林舒华踉跄后退跌坐在血泊里，白大褂下摆已被染成暗红。她颤抖着推了推碎裂的镜片，试图从记忆深处挖掘线索。
“慕烛是吧，我想起来了…你是在找白…什么来着。”
看着语无伦次的医生，慕烛眼中泛起悲悯的神色。命悬一线都想不起自己的事迹，那这个世界上究竟有什么事是值得这些他们关注的呢？
“你要报仇找A.T.L.A.S去啊，我也是受害者。”林舒华歇斯底里地大叫。
慕烛攥紧林舒华的头发，催动能力，将手和林舒华的头发融合在一起，顺势将头发按到桌上，又一次催动能力，再将手拉出，这样林舒华的头发就深深嵌在桌子里了。
现在的林舒华头每扭动一下，绷紧的发丝便从桌子中骤然回缩，给予她疼痛感，慕烛听了几声惨叫才开始说正事，“现在我说一句，你答一句，之后我才会给你恢复正常。”
此刻的慕烛还在拷问林舒华收集被A.T.L.A.S掩盖的真相，浑然不觉身后的移动，铁架床上，沈砚苍白的脖颈沁出冷汗，睫毛在噩梦中剧烈颤动，忽然他睁开了双眼。
“原来是这样……”沙哑的呓语泄露出刺骨的寒意，绑在背后的双手一发力将床栏捏出指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