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君想妈妈了吗?”
说完,小木曾的眼睛眯了起来,收起了眼神,嘴巴伸向两边,然后弯曲,呈现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面对着这样奇怪的神情,翼的额头和背上开始冒出一点冷汗,他猜测小木曾应该是生气了。
于是他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向小木曾道歉吗?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他只是想了解一些自己的事情而已,但是不道歉的话,那自己和她的关系闹得很僵怎么办?伊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他根本不了解小木曾,而且小木曾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根本不知道。小木曾这个表情到底是不是在生气,他根本不确定。
小木曾突然眯起眼睛,但是他还是能从感受到来自她的炙热视线,还有从她身上传来的莫名的威压。伊藤周围的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他感到空气有些稀薄,呼吸有些困难。
伊藤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侧过脸,看着一旁的小木曾,刚刚张开口,即将出口的话语就好像堵在了喉咙一般,像口香糖一样,黏在了舌头上,半天发不出声音来。伊藤尝试了几次,仍然没有办法问出自己的问题,于是把嘴闭上,深吸一口气后,低着头,不敢看着小木曾。
他明白,虽然小木曾此时看起来很冷静,就像平静的湖面一般,但是湖底下藏着大量的暗流,而且这些暗流足以将他撕裂开了,恐惧笼罩在他的心头。他虽然不确定,但是他有一件事可以肯定,如果他将姬野芸的事情问出口,那么他可能就活不过今天了。
虽然伊藤仔细一想,这种感受多少有些夸张,但是小木曾僵硬的表情真的给他带来了莫名的恐惧,他看不透眼前的女人。他感觉自己就像是灵魂被抽干了,只剩下这一副躯体一般,连发出声音都难办。
伊藤摇了摇头,尽力地说:“没什么”。咬字的力度比平时重了不少。他想不到自己的声音这么沙哑,好像是信号很差的广播,充满着奇怪的、难听的杂音。
小木曾做到了伊藤旁边的位置上,而不是一开始的椅子上面,这一次要更加靠近伊藤。
她将手放在伊藤的右手绷带上,嘴贴在伊藤的耳边,轻声说:“没事的,告诉我吧,你心中所想的。我们是夫妻,不需要瞒着我什么的。”
伊藤只是默默地听着小木曾的话,并不敢转过头去看着她,更不敢回话。现在的他犹如断了线的木偶一般,身体僵硬地坐在椅子,右手靠在桌子上,然后左手拿着筷子,始终没有将碗里的面条夹起来。
“手拿不起来吗?”
“没有啦。”
伊藤知道小木曾此刻在想着什么,他不想就这样被她圈养,或者说驯服,此刻的伊藤,心理突然想到了可以打击一下小木曾的方法,于是,他左手用力尝试夹起碗里的面条,然后送到自己的嘴中,理想的情况是这样的。
但现实却是,当他一用力,夹起面条时,夹到一半,在空中时,筷子突然就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蹦跶了出去,掉到了地上,面也回归到了碗中,而且还溅起汤汁,四散在桌面上。
“啊,掉地上了。”
小木曾发出了一声叹息,但从声音判断,不只是惊讶,更多的是喜悦。她并没有立刻蹲到地上找伊藤掉落到地上的筷子,而是从怀里掏出手帕,将伊藤身上的汤汁擦掉。
“啊,翼君身上脏了,还有我身上也是。”
当擦掉自己和伊藤身上的汤汁后,她来到伊藤的左手边,蹲了下去,将筷子捡了起来,然后前往厨房的洗手台,将掉到了地上的筷子扔到了里面。然后再从柜子里面取出一双干净的筷子。
伊藤乘机转过头去,看着慢慢来到他面前的小木曾,脸上挂着笑容,但是眼神中丝毫看不出笑意。小木曾拿着筷子,来到伊藤的身边,看着她将碗里的面条夹了起来,将面条递到了他的嘴前。
她的视线,像一根有一根的丝线,将伊藤的身体团团围住,然后眼神的变化,就像是在给予伊藤命令,控制着伊藤的每一个动作。看着小木曾的眼睛,伊藤左手紧紧地握着只剩下一根的筷子,张开了嘴。
“啊。”
小木曾将面条送了进去。
“好吃吗?”
伊藤点了点头。
小木曾满意地继续夹起碗里的面条,喂给伊藤。两人吃完午餐后,伊藤来到房间里面休息。
因为不知道干什么的他,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敲响了,伊藤睁开眼睛,感觉自己好像睡了一觉一样,身体很疲惫,打了个哈欠后,门那边再次传来响声。
“进来吧。”
听到伊藤的声音,门被打开了,小木曾进来了,手里拿住黑色的、像是卡片一样的东西,不过要比卡片要厚很多。
“打扰你休息了吗?”
伊藤打了个哈欠后说:“没事。”
“这个,你拿着。”
小木曾将手里的黑色物体递了过来,然后伊藤伸手接过,原来是个手机。伊藤按下手机侧边的电源键,屏幕亮了起来,然后大拇指向上滑,他发现手机并没有上锁。
“这个是?”
“这是我的旧手机,因为还没来得及买新的,所以翼君就先将就一下吧。”
“谢谢,那我本来的手机呢?”
“坏了。”
伊藤猜测自己的手机应该是遭到事故的时候坏掉了,他心里感到很可惜,因为自己的手机里面大概率有很多关于自己原来的信息,说不定能够帮助自己恢复记忆,但现在都已经不可能。
小木曾见伊藤的脸像是抹上了暗影,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悲伤与无奈。
“嗯,我先去上班了,冰箱里有零食和饮料,你饿了的话就拿去吃吧。”
“好的,谢谢。”
小木曾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伊藤一个人了。他躺在床上,看着陌生的天花板,过了一会儿后,他闭上了眼睛,打算继续睡觉,但是过了好一会儿,仍然没有一点儿的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