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期中考试考完后，全体老师要去集中改卷，而学生们则要上两天的自习，等到成绩出来再放假回家。
现在就是成绩出来的时候，因为马上要放学，每个人都没了规矩。
班里闹哄哄的，每个人都沉浸在即将到来的国庆七天假期的喜悦中。
我坐在教室的角落里，靠着墙壁，百无聊赖地看着欢乐的人群。
林轲凛也在笑着，和身旁的两个女生说话。
班主任抱着一摞纸出现在教室门口，所有人立刻安静下来，坐回座位。
“我念到名字的，上来领成绩单。”班主任环视一遍教室，然后才慢慢说道。
很快就念到了我的名字，我上前接过成绩单，低头一看。
嗯，和估计的成绩差不多。
我把成绩单叠好放进书包里，恰好这时班主任又念到了林轲凛的名字。
林轲凛赶忙接过成绩单，我看到她脸色僵了一下。
我皱起了眉头。难道没考好？
发完成绩单，班主任又环视一遍，才说：“等你们返校的时候，总体成绩和排名就会贴到后面，到时候记得看一下你们和别人的差距。
“还有，返校后我们就换座位。
“放学！”
话音刚落，班里立刻哀嚎一片，几乎所有人都在抱怨考试没考好。
因为老师说要换位置，我则心情不太好。
现在这个座位我非常喜欢，靠着窗户，抬头就能看见天空。而且同桌也是个安静的女生，我们两个互不打扰，非常舒服。
我拿出手机，给林轲凛发了一条消息：「今天我去你那里」
正在收拾书包的林轲凛拿出手机一看，然后立刻扣在桌子上。
我默默背上早就收拾好的书包，走出教室门。途中听到林轲凛身旁的两个女生在好奇地问“是谁给你发的消息？你找对象了？”
林轲凛则打着哈哈，应付着她们。
我反省了一下，刚刚自己发消息的时机确实不好，下次要注意。
刚走到半路，我就收到了林轲凛的消息：
「哎呀你可害惨我了」
「她们在那里问来问去的，你叫我怎么回答」
「好，你来吧，我等着你」
回到家里，我换了套平时的衣服，走到林轲凛家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来了来了。”
我进门，发现林轲凛不像平时一样在开门后风风火火地赶回厨房，而是站在那里看了我一眼，才缩着脑袋溜回去。
看来考得应该确实不太好。
“你成绩单放哪了？”我走到厨房门口，问道。
林轲凛立马把一盆包菜放进炒锅里，激起一阵响亮的刺啦刺啦声。而她就这样继续忙碌着，假装没有听见我的声音。
好啊，还装上鸵鸟了。
我没有提高音量，而是继续用刚刚的声音说道：“那我去翻你的书包了。”
“别别别！等吃完饭好不好？吃完饭我再给你看。”
林轲凛终于说话了。她扭头看向我，眼神可怜巴巴的。
我倒是无所谓，我在意的是她不给我看，而不是晚点给我看。
吃完饭，我来到林轲凛的房间。她扭扭捏捏地从书包里掏出成绩单，慢慢递给我。
我一把夺过来，放到眼睛底下。
“你别凶我啊，我有认真复习的……”林轲凛在一旁小声说。
数学考了51分。
我大大地松了口气，林轲凛考得比我想的要好太多了。
这次题相比平时要难一些，但她还比上次进步了24分，可喜可贺。
或许是我的脸色有所缓和，林轲凛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样？”
“还行。”我放下成绩单，“比我想的要好，本来我对你的期望就没那么高。”
林轲凛立刻露出笑容。
所以她到底把我想象成了什么超级严厉的人啊？我忍不住想。
“你的答题卡带了没？”我问。
“带了，给。”
我早就把这次考试中，给林轲凛教过的知识点同类型的题标记了出来。我对着她的答题卡，把这些题检查一遍。
还行，除了那几道比较复杂的之外，写对了大部分。
“来，接下来我把这些讲过的知识点的题给你过一遍，顺便再复习一遍知识点。”我指着卷子上圈起来的题目，对林轲凛说。
林轲凛立刻坐近了一些，一脸认真地看向我面前的卷子。
我有时候会想，自己有当一个称职的好老师吗？
但是看着林轲凛这张认真的脸，我感觉应该有吧。
讲完这些题外加复习知识点用了一个多小时，我放下笔揉着眼角，休息一会。
在那天林轲凛告诉我要注意休息后，我就没再过于勉强，每一次讲题都是控制在两个小时左右。
林轲凛把一杯水放到面前，我对她说道：
“谢谢——一会我再给你讲一些接下来的知识点，时间就差不多了。”
“你放假有空吗？”林轲凛问。
因为她话题切得太快，我愣了一下。
“没什么事，怎么了？你要是想再讲一次课的话，我有时间。”
“不，不是。我是说，你要是有空的话，咱们一块出去玩呗。”
我不认为自己和林轲凛的关系已经亲密到可以一块出去玩的地步，况且要是我和她一起在街上走，很有可能会被认识的人看到。
所以我摇了摇头：“不了，我要在家休息，哪也不去。”
“来嘛来嘛，我有个电影想看。”
电影。我心头一动。
“说起来，一个我很喜欢的导演的新片上映了，我还挺想去看的……”
我突然想起什么，问林轲凛：“你不是有个朋友叫戚芽吗，你让她陪你去不就行了吗。”
“我想看的那个她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
“我还没说想看的是哪部吧？”
“好了，休息时间结束了，开始学习。”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就拿出老师的派头，让林轲凛闭嘴。
下课后，林轲凛又凑到我跟前，我伸手把她推开。
“你不是才说想去看电影的吗，怎么又不去了。”她问。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应该是她说自己先约的戚芽，对方不同意后才来找的我。这让我总有种备胎的感觉，很不爽，就不想去了。
林轲凛似乎是看穿了我的想法，突然话锋一转：
“那就不去看了，你平常放假去哪里玩，我陪你。”
“我平时哪都不——”我刚想拒绝，又想起自己确实有个地方经常去。
这附近有个小图书馆，坐地铁三站就能到，而且那里的位置很偏僻，人少，只有几个老年人在那里看书，也没有吵闹的小孩，很安静很舒服。
而且书的种类还多，严肃文学到网络小说应有尽有。
我办了张借书卡，通常是在那里泡一天，下午闭馆的时候再借走几本书。
这个地方我只告诉过小姨，从没有给其他人说过。它就像是我的一个秘密基地，我打心底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但是，把林轲凛带到图书馆，或许可以压一压她那毛毛躁躁的性格。
哎，算了，感觉她也不怎么喜欢看，房间里也没有多少书，还是别自找没趣了。
况且把人家带到图书馆，多多少少显得我很无趣。
“——我哪都不去。”我说道。
回到家里，我坐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但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天已经黑了，外面只有一团团黑色的轮廓。说是看风景，不如说是发呆。
突然，我突然发觉心里有些堵堵的。
奇怪，以前从没有这种感觉的。我手按着胸口，使劲呼气吸气几下。
这是什么感觉？我过去从没有这样过，所以有些不知所措。
我有种冲动，想找人说说话。什么都可以，只要一个人在我旁边发出声音就行。
小姨现在正在忙工作，况且她现在看都不想看我，肯定是不行的。
林轲凛应该可以。
我摇摇头，把刚拿起来的手机扔回床上，然后扑倒，脸埋在枕头里。
自己真是闲的没事干了。我和她又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只能隔着手机沉默。
“妈妈，咱们今天晚上吃什么啊？”
这时，窗外传来说话声，我循声看去，是一对母女，女孩正挽着妈妈的手臂，另一只手提着菜，往家里走去。
我又抬头，看见小区里高楼林立，一户户的灯光亮着，可以看到里面走来走去的人影。
锅铲炒菜的声音远远地传来，让人感到一阵恍惚。
我突然知道，自己那莫名其妙的情绪是什么了。
我感到孤独了。
不行。
我迅速下床打开电脑，翻出一部电影看起来，但是心思却一直乱飘，集中不了注意力。
之前没有从小姨家搬出来时，我也几乎是一个人住。小姨工作很忙，几乎是凌晨才回来，第二天又一觉睡到十点。
这些年，不管是在小姨家里还是现在搬出来自己住，我从没感觉孤独过。
可是今天却不一样，真是奇了怪了。
我想起曾经看过的一个研究，讲的是人在夜晚会感到沮丧，是一种正常的心理现象，叫做夜间抑郁。
估计是最近太累了导致的。
嗯，肯定是这样。
这天晚上我睡得很早，带着耳机听歌听了半天才睡着。
第二天，我被闹铃声吵醒。
果然，昨晚那失态的情绪没有再出现，心情十分平稳。
我就说，肯定是夜间抑郁。
我洗漱完毕，坐到写字桌前，写起作业来。时间过得很快，等我抬起头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
国庆作业不少，我算了算，大概三天就能写完。
今天就写到这里吧，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虽然早上和中午饭都没吃，但我并没有感到饿，就窝在床上看起了之前在图书馆借来的书。
又过了几个小时，肚子有点饿了，还传来隐隐的痛感。
出去吃饭吧。我翻身下床，换上平时的衣服。
我刚走出小区，就看见在马路对面，林轲凛正提着两个袋子往家里走去。
林轲凛也看见了我，她举起一只手，一边跳着一边朝我挥手，然后左右看看，发现没车后走过了马路。
今天是少有的晴天，太阳很大，林轲凛穿着一个白色的短袖，下面是一条过膝的裙子，整个人看上去阳光明媚的。
长得好看还会打扮，真是不公平。
我一边站在原地等她，一边想着。
“杨芴，你干嘛呢。”林轲凛走到我面前，问道，语气欢快，把我从思绪里拉了出来。
她的笑容太阳光了，我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啊……是不公平的林轲凛……你旁边太刺眼了，不要离我这么近。”
“诶？”
林轲凛吓了一跳，以为我在说她身上有味道，急忙低头闻了闻。
“我身上没味道啊，你怎么这么说？”
“没什么。”我嘀咕着，抬腿想往前走。“我不是说了在外面不要和我说话吗，要是有认识我们的人看到了怎么办。”
“不会有人看到的，放心啦。”林轲凛几步跟到我旁边。“我还没吃饭，你要一起去吗？”
“不了……”
“我说的不是去我家啦，我逛了一天街快累死了，没力气做饭。我说的是一起出去吃吧。”
说着她不由分说就拉起我的手，往前走去。
我甩开她的手：“我自己会走路。”
林轲凛笑笑，也不生气，继续向前走。我没有办法，只能在她旁边亦步亦趋地跟着。
“你今天都干了什么？”她问。
“写作业，看书。”我回答。
“嘎，好无聊啊。”
“才没有。倒是你整天跑着玩，作业能写完吗。”
“哈哈，放心吧，我最后会冲刺的。你今天作业写了多少？”
“后天就能写完。”
“啊？”
“我可不给你抄。”
“不，我才不会抄啦。你写得这么快？”
“还行吧。”
“……”
一直到在餐馆里吃完饭，我们就这样聊着没有营养的话题，很无聊，但也不让人厌烦。
我帮林轲凛拎着一个袋子，和她一起往家的方向走去。
“明天要不要出去玩？”林轲凛又问了昨天已经问过的问题。
“我要写作业。”
“哦对，你后天才写完是吧。那大后天要不要出去玩？”
“……我不想出去。”
“哇，你这样真的很阴暗啊，不怕在家里发霉吗。”
“要你管。而且我家里收拾得很干净。”
林轲凛突然笑了。
“你就像是鼹鼠啊，整天躲在阴暗的洞里探头探脑，有个人想来看看，你还要咬她。”
林轲凛的这个比喻让我不开心。
“你说的那个人就是你自己吧。而且我才没有探头探脑，也一点都不阴暗。”
听了我的话，林轲凛哈哈大笑起来。我更不开心了，感觉她像是在拿我取乐子一样。
“你再笑信不信我打你。”
“啊……哈哈哈哈……我、我不笑了——哈哈哈哈……”
“到家了，我该回去了。”我把手里的袋子往林轲凛怀里一塞，往小区里走去。
“哎，杨芴。”林轲凛叫住了我。
我回头，看看她还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她正在认真地看着我。
“我说真的，大后天，一起出去玩吧。”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
林轲凛的那刚到肩膀的头发被掀起，同时垂在我眼上的树荫也被风吹开，金色的夕阳落在我的眼睛上。
立刻，视线中的一切都模糊了，无论是马路上的车流，还是远处被镀上一层金色的天空。
但是离我几步之遥的林轲凛还是清晰的，在这一片模糊下，我看见了她那期待的目光。
不知道是她的眼神刺痛了我，还是单纯是阳光太过刺眼，我立刻闭上眼睛，抬手揉了揉，转过身去。
“随你便。”我嘟囔了一句，立刻转身往家里走去。刚刚的声音有点小，我不知道林轲凛有没有听到，但我也不想再重复一遍。
“那大后天见啦！”
身后林轲凛的声音传来，看来是听见了。
我猜她现在应该是一手拎着两个袋子，举起另一只胳膊朝我挥手吧？说不定还踮着脚尖，在那里傻笑。
但是我暂时不想面对她，也就没有回头看。
我好久没有和人一起出去过了。
以前小姨工作没那么忙的时候，倒是经常在放假时拉着我陪她出去玩，比如游乐场，电影院，商场什么的。
和小姨一起出去，我很开心，但是谁让我是个面瘫呢，一直露不出什么真心的笑容，于是就挂着那假到不行的笑。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让小姨感到很没趣，也或许是她的工作变得更忙了，总之后来小姨回家的时间就变得很晚，也就不怎么带我出去了。
我用手指揪着长发的发尾，在上面打着旋。
自己怎么突然想起这些事了。我摇摇头，停下手上的小动作。
现在还是先把作业写完吧。
正如预料，我在放假第三天写完了全部作业。
我写下最后一个字，把笔往桌子上一搁，起身扑倒在床上，一边活动着发僵发痛的手指手腕和肩膀。
累死我了。
明天就是和林轲凛约好的日子，但是我们好像还没有商量去哪里。想到这里，我拿出手机，给她发了条短信。
「现在方便打电话吗」
林轲凛回得依旧很快：
「方便方便」
「你打吧」
电话接通，我问道：“林轲凛，明天有想好去哪里吗？”
“还没，不过我感觉你不是那种喜欢到处乱逛的类型呢。”
确实，我不喜欢在商场里漫无目的地瞎转。之前陪着小姨逛过一次，差点把我的腿累断，第二天走路一瘸一拐的。
“难道你喜欢乱逛吗？”我反问道。
“额，不讨厌也不喜欢？但是如果你邀请我逛商场的话，我会同意的哦。”
“那还是算了。你有什么想去的吗？”
“我想买几件衣服来着，一起去买衣服吧。”
“那不也是逛街吗。”
“是么？我以为逛街是逛街，买衣服是买衣服。”
“到处乱逛的话，很容易碰到熟人吧。”
“确实……那去看电影吧。你不是有个感兴趣的吗？”
之前我好像确实给林轲凛说过，一个我很喜欢的导演出了新作。但那是个动画电影，她不一定会感兴趣。
我想了想，还是给她说了电影名。
“诶？好看吗。”林轲凛问，然后好一阵子没有出声，应该是在查这部电影。
“这个导演的前作很好看，这一个听评价好像也不错。”
“那就去看这个吧。我现在订票，你想什么时候去？”
“这是个动画电影哦，你真的要看？”
“诶？没差吧，只要好看不就行了。”林轲凛回答得理所应当。
“……那就明天中午吧。一会我给你把钱转过去。”
“行。”
第二天早上，我和林轲凛一起走出地铁站，水洗的阳光立刻泼到脸上。
和昨天一样，今天也是晴天，让人的心情不自觉就变好，是一个非常适合出去玩的日子。
林轲凛也是这样，哼着歌。
“哦哦哦，这个海报很好看啊。”
电影院里，林轲凛指着头顶上的巨大海报，惊叹道。
“昨天在手机上看还比较一般，但是现在这么大一个图片横在头上，反而感觉好看了。”
“嗯，这个导演的海报设计一直很好。”
时间正好，我们刚到电影院就开始检票了。
落座之后，我几乎要陷进柔软的座椅。椅子的真皮凉凉的，贴在我的后背，很舒服。我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给，好吃的。”
林轲凛一屁股坐在我旁边，把一桶爆米花放到我们之间。
和饼干一样，我不爱吃爆米花，更何况今天还没有带水。但为了礼貌，我还是拿了两个，扔到嘴里。
在一阵广告后，影厅的灯灭了，陷入一片漆黑。
这是一个发生在夏天的故事。
作画还是一如既往地精致，人物设计也很好看，但是剧情跟前作比起来就显得平庸了。
哎，果然很难维持那种高水准啊，本来还期待这个导演可以突破呢。我悄悄叹了口气。
看完电影，我们一起走出电影院。
“这个好看的啊，”林轲凛兴奋地说着，“我回去搜搜这个导演的前作看。”
我渴坏了，只顾着喝手里的水，没有搭理她。
“去不去吃饭？”林轲凛问。
“唔……嗯，走吧。”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环顾四周。
这里好像离图书馆很近。
本来以为林轲凛不会喜欢看这部电影，但是她的评价却不错。那我或许可以问问她喜不喜欢看书？
“林轲凛。”
“嗯？怎么了。”
“你平时看什么书？”
“看书啊……”林轲凛想了半天，最后说道：“还是看封面和简介吧，如果我感兴趣，那就会看，不一定有特定的类型。”
“那你平常看书都看多久？”
“看多久？我想想……”她掰着指头，“要是遇见好看的书的话，就会看挺久的吧。”
有时候我会想，自己确实是个无聊的人。
和别人出来玩，最后唯一想去的地方竟然是图书馆，还要担心对方会不会对图书馆不感兴趣。
真是无聊。
“你怎么问我这个？”林轲凛问。
“没什么，走吧，吃饭去。”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加快了脚步。
吃完饭已经是下午四点了，该回去了。
本来想着要不要带着林轲凛去图书馆看看，最后还是放弃了。
我们走在去地铁站的路上，林轲凛走得比我稍快，双手背在后面，一边踢着路边的石子。
“感觉真快啊。”她突然说，“七天假期这么快就过半了。”
我没有搭腔。
她突然回头，上上下下打量我一遍。
“你要干嘛？”就在我被她看得有点发毛时，林轲凛伸手揪了揪我的上衣衣角。
“下次，我们一起出来买裙子吧，你要是穿裙子一定好看。正好到时候天气冷了，裙子会打折。”
“才不要。”
“来嘛来嘛，又不是说你现在这身不好看，只是要是穿裙子的话，会更好看。到明年夏天，你穿着裙子在街上走，再把头发一弄，别人都忍不住朝你这里看。”
想到林轲凛描述的场景，我打了个冷战，心里更加确定自己绝对不会穿裙子。
不过说起来，林轲凛穿裙子就挺好看的。我斜着眼睛瞟她，想着。
“哎，感觉你今天都没怎么笑啊？不开心吗。”林轲凛突然转过头来，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噔噔咚。她的问题让我心脏漏了一拍。
虽然现在林轲凛的表情很轻松，语气也满是随便的感觉，但是我知道这是她十分在意的问题。
“哪有。”我挤出练习过的笑容，“我这不是笑得好好的吗？”
“哇，你笑得跟一个僵尸一样。”
“打你哦。”
“哈哈……”林轲凛嬉笑着逃开。
看她这副不再追究的模样，我松了一口气，把脸上的肌肉放松下去。
很快就到小区门口了，林轲凛低头掰着手指头，突然惊呼道：“这都已经过了四天了，完了，我作业还没写呢。”
“活该，谁让你不上心。”我看着唉声叹气的林轲凛，感到很有意思，嘲笑道。
“帮帮我，哆啦杨梦……”林轲凛扑过来，抓住我的胳膊。我用力想把胳膊抽出来，却发现她的力气出奇地大，我抽不出来。
“放开我，你这是自己不操心吧，我才不要帮你。”
“求求你啦！”
“你自作孽……”
“哼~求求你啦！”
“你别朝我撒娇，先放开——”
“求求你啦！！”
我不想在街上和人拉扯，只能先妥协。
“行行行，你先放开再说。”
“你说的嗷，不准反悔。”林轲凛立刻放开了我。
“先说好，作业可不会给你抄。”
“我才没有想着抄，有不会的题你教教我就行。那就麻烦你了。”
林轲凛嬉皮笑脸地说着，也没有得了便宜还卖乖，安静地跟着我来到自己单元楼底下。
“拜拜。”她朝我挥手，然后哀叹一句：“啊……后面就不能再出去玩了。”
“还没玩够啊。”我说。
“不过我今天倒是玩得很开心。”林轲凛这句话说得很突然，就和刚才问我为什么总是不笑一样突然。
说完，她扭头看向我，似乎在问我的感想。
她的眼睛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我，自己从来就没有被人这样盯着看过，搞得我很不自在，非常非常不自在。
于是我走上前去，伸手捂住了林轲凛的眼睛。
因为我的速度并不快，林轲凛本来可以抬手挡开我的。但或许是太过惊讶了吧，她没有任何反应。
我也反应过来这个动作太过亲密，赶紧松手退后。
环顾四周，并没有行人。我松了口气。
林轲凛的脸色有些尴尬，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刚刚的行为，索性不再理会，直接转身朝楼里面走。
“哎，”林轲凛又叫住了我，“我刚刚的问题，你还没说呢。”
我转身看去，林轲凛没有像刚刚那样直直地盯着我了，而是低着头看地。但是看她的神情，这个问题似乎很重要。
“我今天很开心。”我小声回答，林轲凛立刻抬头看我一眼。
虽然说了感想，但总感觉有些敷衍，于是我伸手在嘴角比划一下：“我说的是实话，虽然没有笑，但确实挺开心的。”
老实说，这些话让我感觉有些难为情。
“我走了。”我说，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