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忽悠啊……是把自己都给骗进去。”
王博海的声音还在耳边，林墨却已经走出了两个街口。
他没再回头，只是低头走着。风很冷，城市的灯光透着铁一样的灰蓝色，他眼神有些飘。
他快到公寓楼了，熟悉的旧路，熟悉的破墙，拐角的铁皮广告牌还在吱呀地晃。
就是在那一瞬间，他猛地停住。
前方路灯下，站着一个菲林女人。不是邻居。也不是推矿石病保险的推销员。
林墨走了几步，扫了她一眼——然后愣了一下。
“……有点好看。”
她站得挺直，气质沉稳，身着一件灰黑色风衣，棕色长发，像长年习惯过正襟危坐的姿态。
侧脸在路灯的照耀下平静又淡雅，有着那种不像贵族却比贵族还自然的气质。
“哪家贵族的小姐,不小心走错了？”
浅棕色的长发披在肩上，制服外套微敞，原石结晶在衣领下若隐若现。
“哦，感染者啊，那没事了。”林墨吐槽道:“啧，源石美化mod开的真狠。
林墨就这么下意识的驻足观望眼前的npc。
而npc也回头看了他一眼。
然后——她的眼睛亮了。轻轻吸了一口气，嘴角扬起来，压了好几年的笑容在这一秒被释放了。
她猛地迈了一步，像是要直接扑过来。
就在她即将靠近的一瞬间，动作戛然而止。
她抬起手，似乎要碰他，却在中途停住，手指轻轻碰了下自己脖颈左侧。
那儿镶着一块淡灰蓝色的原石结晶，形状不规则，像一枚被打磨过的碎玻璃。
她没再往前，只是低头，像掩饰什么似的甩了甩身上的风衣。
风衣摆动时，背后的标记在灯下晃了一下——
黑底白印，一道极简的徽章样式。
罗德岛。
林墨侧眼一瞥，与他相同颜色的毛发与瞳孔，愣住了。脑海中缓缓浮现出一个名字。
——薇拉·怀尔德。
不是谁家私奔出来的贵族小姐，也不是哪个走错街区的感染者。
是她。
原主的——姐姐。
“……她，真来了。”
他知道她要来。
不，是早就知道她会来。
但他以为还要几天，或者更晚些。像电视里演的那种，先来一封信、一通问候，最后才是人在门口。
而不是现在，不是今天，不是这条街口，不是眼下这个风有点大的夜晚。
“你还真住在这种地方啊。”她微笑着说，语气像是要缓解多年不见的尴尬，又像是在调侃。
林墨站住没说话，手指在裤兜里扣着钥匙，脑子里乱成一团。
他早就知道她会来。他早就预判了这一天，甚至还去找王博海他们请教。
可她真的来了，他却发现——他什么都没准备好。
“你瘦了。”薇拉在他面前站定，稍微歪着头打量，“没吃好？”
林墨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你……”
“我？”她笑着问，眼里透着轻松，“你想说我怎么找到的？”
林墨嘴角动了一下，终究没说出口。他有些别扭地别过头，像是在躲风，也像是在躲她的眼睛。
“……你来的真快。”他低声说。
“我怕再晚你就跑了。”她像是在半开玩笑，又像是认真的担心。
林墨看着她，不说话。他想应一句“我又没跑”，但又觉得那句话说出来太假。
空气沉默了几秒。
薇拉忽然问：“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林墨偏了偏头：“……你认错人了。”
林墨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这句话不重，语调也很平，但说出口的那一刻，他自己都愣了一瞬。
薇拉没有表情变化，只是轻轻一笑，像是听到了弟弟一贯的嘴硬。
“行，认错了。”她点点头，“你家在哪，我也认错着去坐会儿。”
林墨没回话，也没有任何表情反应。
他只是低头，继续往前走。
步子不快，却也没有等她，像是在走夜路时绕开一个水坑那么自然，仿佛她——根本不存在。
薇拉微微愣住，脚下一滞。
她看着他的背影，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
不是生气，不是嘴硬，而是那种没有反应的无视——
这让她心里某个角落突然一空，像有什么重要的宝藏，被悄无声息地抽走了。
但她还是迈出了步子，追了上去。
她就这样跟着，不说话，也不靠近，只是固执地保持着两步的距离，像是怕他消失，又像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追逐。
而林墨仍然向前，仿佛身后空无一物。只是步子不自觉地慢了一点，像是在等，又像是在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