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伙……是聋了吗？还是真的疯了？ 赵炳的怒火如同遇到了坚冰，非但没能融化对方，反而让自己内里烧得更旺，却无处发泄，憋得他脸色由青转紫。他从未在陈璇泷身上感受过如此彻底的、深入骨髓的……无视。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地缩在陈泽身后的何潇潇，探出小脑袋，那双纯净无暇的大眼睛好奇地眨了眨，先是崇拜地看了一眼陈泽专注而利落的背影——那熟练的动作在她眼中简直闪闪发光，比什么精妙剑法都好看——然后，她的小眼神才飘向脸色难看的赵炳，歪着头，用软糯的声音小声问陈泽：“陈师姐……这个人，是谁呀？”
陈泽手下动作不停，灵巧地将切好的肉片用秘制酱料抓匀腌制，头也不回，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评论天气：“哦，宗门的一个师弟。”
顿了顿，似乎觉得不够精确，又随口补充了几个标签，如同给一件物品贴上说明：
“白眼狼。阴沉男。炼丹的，通常脑子不太灵光，还特别自负那种。”
每一个词都像是一记无声的耳光，抽在赵炳脸上。
何潇潇听完，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可爱地点了点头，表示完全理解。然后，她非常自觉地、悄无声息地、又往远离赵炳的方向挪了两大步，那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只是为了找个更舒服的观看位置，但看向赵炳的眼神，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嫌弃与疏离，就像……就像看到了路边一坨不想踩到的脏东西。
这……这小丫头！ 赵炳气得浑身发抖。他好歹也是筑基后期的内门弟子，炼丹师的身份更是让他走到哪里都被人高看一眼，何时受过这等无视和……鄙夷？而且还是来自一个看起来傻乎乎的粉毛丫头！
此刻，陈泽的脑海里，那个属于陈璇泷的意识终于忍不住再次波动起来，声音带着哭腔和焦急：“前辈！不是的！四师弟不是那样的人！你不能这么说他！他……”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陈泽的意识冷冷地打断她，就像掐灭一朵微弱的火苗，“他刚才怎么骂你的？你又是怎么受伤的？你那些被他拿走的资源，还给你了吗？白眼狼，有错？”
陈璇泷的意识瞬间语塞。事实如刀，割得她那点可怜的辩解苍白无力。她试图反驳，却发现每一个字都那么沉重，根本无法出口。过了好半晌，才吞吞吐吐，带着一丝绝望的坚持，小声地为赵炳开脱：“……他、他只是……年纪还轻，不懂事……”
陈泽在意识里发出一声嗤笑，充满了对这种逻辑的嘲讽：“不懂事？他多大了？筑基后期，少说也修炼了几十年了吧？一个活了几十年的巨婴还不懂事？陈璇泷啊陈璇泷，你是不是觉得你是那种苦情家庭剧里，儿子再混账都无底线溺爱的老母亲角色啊？醒醒吧！蠢货！”
陈璇泷的意识彻底沉默了，只剩下微弱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在意识海的角落里回荡。
而陈泽，已经将腌制好的肉片铺在烧热的、涂抹了灵油的特制铁板上。
“滋啦——”
肉香，瞬间爆发开来！
那肉香，如同具有生命的妖精，蛮横地钻入鼻腔，霸道地宣告着自身的存在。它裹挟着灵油被高温激发的独特焦香，以及灵兽肉本身蕴含的精纯能量气息，瞬间弥漫了整个后厨。就连那几个刚刚走进厨房、准备开始一天工作的迎仙楼厨师，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循着香味望了过来。
赵炳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那扑鼻的异香非但没有让他感到愉悦，反而像是一根根无形的细针，刺穿着他那本就因羞辱而躁动不安的神经。被彻底无视的屈辱感，以及某种潜意识里对眼前景象的……嫉妒？——是的，嫉妒那个一向被他看不起的大师姐，此刻竟能如此从容不迫，甚至……引人注目——这复杂的情绪在他胸腔内翻腾，几乎要冲破他竭力维持的矜持外壳。
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不去看那在铁板上滋滋作响、色泽诱人的肉片，也不去看那个专注于烹饪、仿佛周遭一切皆与其无关的背影。但外人的存在，那几个围拢过来的厨师，以及那个亦步亦趋跟在大师姐身边、眼神清澈却明显带着警惕的粉发少女，都让他如芒在背。他不能像泼妇骂街一样失态，那有损他炼丹师的身份和内门弟子的体面。可这口恶气，若不宣泄出来，他觉得自己会被活活憋死。
“笨蛋圣母，”陈泽的意识在脑海里悠悠响起，带着几分调侃，“这家伙跑厨房来干嘛？他不是炼丹的吗？难道想偷师学艺，改行当厨子？”
陈璇泷的意识带着刚才被打击后的气馁，但还是尽职地解释：“炼丹……也并非全程都在丹炉前。许多灵植、灵矿，特别是灵兽的内丹或特殊部位，蕴含杂质或煞气，需要预先处理。比如用特定的灵火煅烧，祛除邪祟，提纯精华……迎仙楼以灵膳闻名，后厨常备有几种不同性质的灵火灶台，比宗门任务堂兑换灵火使用权要方便且便宜些，所以……四师弟偶尔会来这里处理一些不方便在自己洞府弄的材料。”
解释完，她似乎才反应过来陈泽开头那句称呼，立刻带着一种出乎意料的坚持，小声反驳：“还有，我不是笨蛋！”
陈泽在意识里乐了：“哟？长进了啊？知道反驳了？不过……你好像没否认自己是圣母啊？”
陈璇泷的意识瞬间又蔫了下去，发出微弱的、类似“我……”的单音节，然后彻底没了声息，只剩下那股淡淡的委屈在意识海里飘荡。
就在这时，围观的厨师中，一个看起来像是领班、修为在炼气九层的中年胖子，忍不住开口问道，语气带着几分好奇与专业人士的探究：“这位仙子……您这是在烹制何种灵膳？手法倒是……颇为新奇，这火候掌握，对灵气的引导，似乎自成一派啊。”他们都是常年与灵材打交道的，眼光毒辣，陈泽那行云流水的动作，对火候精准的把控，以及食材上灵气流转的微妙变化，都瞒不过他们的眼睛。虽然看不出具体门道，却也能感受到其中的不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