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吗？”南天星微微俯身，将那张颠倒众生的绝美脸庞凑近，温热的呼吸几乎要喷洒在陈璇泷的耳廓上，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魅惑。
陈璇泷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那张清冷的脸上，似乎有那么一瞬间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但很快便被她强行压下。她没有挣脱，也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情绪，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嗯。”
“啊啊啊啊！让我来！！”陈泽的灵魂在意识海里抓狂地咆哮，几乎要凝聚出实体冲出去取而代之，“天理何在！王法何在！这种关键时刻！这种福利！为什么偏偏是老子灵魂状态的时候！贼老天！你不公啊！！”他感觉自己错过了几个亿，内心的小人捶胸顿足，泪流满面。
南天星礼貌地轻笑一声，松开了手， 自然地退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脸上那份刻意营造的魅惑如同潮水般褪去，恢复了之前的温和与从容，仿佛方才那个大胆撩拨的人并非是她。
“性别之事先到这里，云舒舒的店铺，应该也会在这几日开张。不出意外的话，开业之日，我们很可能会撞上。”她的声音恢复了平稳，话题也自然地转回了正事，“这第一战，关乎士气，也关乎后续的声势。我们……绝对不能输。”
陈璇泷定了定神，将掌心残留的那份异样触感强行驱散。
她抬起眼，迎上南天星认真的目光，缓缓点了点头，语气异常笃定：“不会输。”她自己也说不清这份信心从何而来，或许是潜意识里，那个总是在她脑海里吐槽、却又总能在关键时刻拿出惊人手段的“前辈”，给了她莫大的底气。
“有师姐这句话，天星就放心了。”南天星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仿佛一块大石落了地。
然而，陈璇泷却感到一种莫名的不自在。南天星的目光，虽然温和，却总带着一种若有似无的侵略性，仿佛能轻易看穿她所有的伪装和心思。
她本就不擅长与人交际，尤其不擅长应对这种……过于主动和复杂的人。她觉得空气有些凝滞，只想尽快逃离。
“我……先回房，为明日炼制做些准备。”她随便找了个借口，站起身，对着南天星略一颔首，便逃也似的离开了客室，步履比来时快了不止一分。
回到南风小筑静室之内，陈璇泷端坐蒲团，双目轻阖，周身灵气流转，却似溪流入海，虽有汇聚之势，终难纳于丹田气旋，多数盘桓片刻，便逸散于无形。其修行之景，迟滞而艰涩，与常人无异，甚至犹有不如。
意识的海洋深处，陈泽的灵魂体百无聊赖地飘荡着，看着这低效得令人发指的修炼过程，终是忍不住出言讥讽：“我说大姐，你这修炼速度，简直是乌龟爬树——费劲还没效率。怪不得你那个师尊后来懒得搭理你，就你这破资质，换了是我，也得把你扔到外门自生自灭去，看着都替你着急！”
意念的波动传来，带着一丝出乎陈泽意料的倔强。陈璇泷并未如往常那般沉默或是委屈，反而辩解道：“我资质确实不好……但这与师尊无关！师尊……师尊她并非嫌弃我！”这反驳虽然声音微弱，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陈泽闻言，倒是来了几分兴趣。这几日相处下来，关于那些个白眼狼师弟师妹的破事，陈璇泷倒是在他的逼问下说了不少，唯独对这位师尊，提及甚少。“哦？是吗？”他的意念带着探寻，“你那位师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让你这般维护？”
提及师尊，陈璇泷的意识光团似乎柔和了些许，回忆的暖色悄然晕染开来。“我是师尊收的第一个徒弟……”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遥远的怀念，“那时候，师尊待我极好，灵石、法器、修行资源……从不吝啬，几乎是将我当作亲生女儿一般照拂。只是……”
话语一顿，那暖色迅速褪去，染上一层难以言喻的灰暗。“只是后来……师尊她……她经历了一件事，性情自此大变。对修行之事变得极为看重天资，也……也开始计较得失。对我的态度，也是从那时起，渐渐冷淡了……”
陈泽的思维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捕捉到了那话语中隐藏的转折与故事性。他那原本懒散的意识体微微直立，调侃的意味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专注的探究：“什么事？能让一个人变化这么大？”
陈璇泷沉默了片刻，意识的波动带着一种沉郁的悲伤，幽幽地回答：“……是师尊她……她挚爱的道侣，陨落了。”
“道侣死了……”陈泽的意念咀嚼着这几个字，脑海中迅速勾勒出一个因痛失所爱而封闭内心、并将所有情感寄托于对力量和天赋的偏执追求上的形象。这种桥段，他在前世的故事里见得多了。于是，他顺着这个逻辑推断道：“所以，就因为死了个男人，你师尊就从一个慈母般的师父，变成了现在这个对你爱答不理的刻薄样子？”这话说得直接，带着几分不以为然的刻薄。
“也不单单是对我如此……”陈璇泷的意念带着几分黯然，“当年，师尊门下还有几位内门弟子，资质虽不算顶尖，但也勤勉。师尊待他们也曾亲厚……可自那件事后，师尊便以他们修为进境缓慢为由，将他们尽数……尽数贬去了外门，如同弃子一般……”那声音里，有对同门的惋惜，或许，也有一丝对自己未来命运的隐忧。
听完这番话，陈泽心中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师尊的轮廓，愈发清晰起来。
一个曾经温柔多情，却因挚爱陨落而性情大变，变得冷酷、现实、甚至有些偏执的女人。这种经历过巨大创伤、内心充满矛盾与故事的角色，对他而言，无疑比那些一眼就能看透的白眼狼师弟师妹，或是单纯善良的圣母，要来得……有趣得多。
他仿佛已经能预见到，若是将来与这位师尊相遇，必然会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有故事的女人，总是格外吸引他这种热衷于挖掘人性复杂与阴暗面的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