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找到对方的霜爻,沉默的看着眼前正在发生的景象。
道路交叉处,一棵枯树扭曲着枝干伸向天际,因长年得不到营养滋润的树皮,皲裂如同老人干枯的手掌,枝干结扎,活像一只鬼手。
四名骑士围立在树下,身上铠甲在明亮的日光下,反射出冷冽的金属光泽,却也掩不住手指甲缝间干涸的血渍,背后披风刻着贵族的纹章,却沾了不少尘灰与飞溅的血渍。
骑士手握绞索,麻绳纤维上还沾着前一个受刑者的皮屑,粗糙的麻绳在铁制手套下,摩挲下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如同致命的毒蛇在草丛中游动。
为首的骑士面甲半掀,露出一双冷灰色的眼睛,目光冷漠的划过跪在地上的母亲,以及旁边表情呆愣的男孩。
母亲被反绑双手跪在树根旁,身上的亚麻衣裙早已被汗水浸透,紧贴着她颤抖的脊背。
身上粗糙绳索勒进她的皮肉,血丝沿着手腕蜿蜒而下。
她嘴唇早已干裂,长时间的哀求与哭喊,导致现在她喉咙挤不出半点声音,只是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旁边被骑士控制着的孩子。
拿着绳索的骑士,抬手将绳子甩向头顶枯树的分叉处,接着拉紧,又在绳索的末端捆扎,做出了一个吊索。
绞索在风中轻轻摆动,投下的阴影恰似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枯树的每一道裂缝都仿佛,在无声控诉着一残忍行径,树梢上仅存的几片焦黄叶片,在空气中凝固,如垂死的蝴蝶标本。
为首的骑士来到女人面前,声音平静的宣判女人的死刑。
“威廉·莱雅安迪,你因触犯洛斯帝国,第76条法令,伤害他人,现以洛斯帝国帝皇之令,你被处以绞刑,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宣判了死刑的母亲,张开干枯的双唇正想说些什么,一旁被骑士握住颈部的男孩,如梦初醒般,大声斥责。
“你们这群畜生!那个老家伙明明是想**母……”
斥责话语还没说完,颈部的手便瞬间使劲,男孩瘦小的身躯,被身旁骑士粗暴地按在地上。
——挣扎着抬起头,脸上沾满泥土和泪水,但那双眼睛却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瘦小的身躯因愤怒而剧烈颤抖,脊背被骑士的手掌压住,无论如何使劲都移动分毫,不断挣扎的手指深深抠入泥土,指甲缝里渗出血丝和泥土的混合物,泪水混着土壤在脸颊上,冲刷出灰白色的沟壑。
“你们算什么骑士?算什么骑士?!”声音嘶哑,却像刀子一样尖锐,“母亲她什么都没做错,你们连问都不问清楚就要杀人?!”
为首的骑士,脸上没有丝毫变化,只冷冷地瞥了男孩一眼,仿佛在看一只吵闹的野狗。
“好了,开始行刑,”最后看了一眼泪流满面的女人,亲生的身旁的人下达了命令,“让那小子闭嘴,太吵了!”
收到命令的骑士,嘴角微微抽动,不是出于对女人的怜悯,而是某种近乎宗教般的狂热。
他想起了自己效力贵族说过的话:“恐惧是最好的统治,让他们害怕到不敢反抗你。”
他兴奋的将手中绞索,套上旁边女人的脖颈,动作快速又精准,仿佛急于完成某种仪式。
“小鬼,你最好安静点,”将男孩儿按倒的骑士,低头警告着:“我不是很想扯掉你的舌头,那样太残忍了。”
“绝不会放过你们!”男孩听后猛地挣了一下,尽管骑士的手掌仍死死按着他的后背,“我父亲他也是骑士,他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结果骑士的表情没有丝毫动摇,其实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父亲我不知道是谁,但很有可能进远征军了,”骑士咧嘴一笑,“我们就是来……算了,瞎啰嗦什么啊。”
说罢便抓住男孩的颈部将其提了起来,并用另一只手死死捂住嘴巴,不让骑发出一丁点声音。
男孩的胸口剧烈起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还想说些什么,但发出的声音只有呜呜声。
站在最外围负责戒备的骑士是个老兵,脸上的疤痕横跨整个面部。
侧目看着这一切发生,思绪突然想起,曾经执行的一次普通巡逻任务。
大概是二十年前,他们也是从村庄抓出了一对母子处死,就因为头顶上是需要个交代,那时的他还会做噩梦,现如今却连梦都不会有了。
低头的阴影遮住了表情,手指下意识地敲击着腰间剑柄,节奏凌乱。
他想起自己离家时,年幼妹妹塞给他的护身符,此刻正贴着他的胸口发烫,眼角余光看到女人一点一点被吊起,但他没有动,只是沉默地转过了身。
喉咙被粗糙的绳索一点一点勒紧,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碎玻璃渣。
男孩微弱的哭泣声,像尖刺一样扎进她的心脏,她想起明明在前夜,她还哼着摇篮曲,哄着对方入睡,而现在却………
神明啊,如果您真的存在的话,请发发慈悲吧,请让我的孩子活下去……”
捆在背后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本就流着血的手指更佳严重,女人却浑然不觉。
绝望与不甘在胸腔翻涌,像是被囚禁的野兽疯狂撕扯着牢笼。
女人眼角不受控制地迸出泪水,嘴唇蠕动,无声地重复着一个词: “跑…跑……”
尽管她知道,目前无处可逃。
阳光依旧刺眼,枯树扭曲的影子如千万条蛇投在地上。
空气逐渐稀薄,就在女人将要窒息时,绳索突然断开了,女人瞬间从空中跌落在地,拉着绳索的骑士也随着失力的绳索,背身摔倒在了地上。
“怎么搞的?”为首的骑士,走上前看着面前颤抖着身子,大口喘着出气的女人,弯腰拾起颈肩的绳索,看着绳索的断口。
转头看向身后,摔倒的骑士起身,拾起手中断开的绳索,走向女人还想继续行刑。
“等一下,”为首的骑士头也没转,看着来人,抬手制止了手下的动作,声音轻蔑:“有佣兵来了。”
手下听闻,也跟着看向来人。
看不清对方遮挡的脸,却能看见对方瘦削的身材,以及身上老旧的装备……
上下打量了一番后,他觉得对方身上,值钱还看得过去的也就只有左臂上的护臂,其他的实在是不堪入目。
“别闹出事,”说话间,从腰间取出了两枚银币交给了身旁的骑士,“让她拿了钱赶紧走,不要耽误我们执行公务。”
身旁的骑士接过银币,微微倾身后便朝着来人走去,左手则警惕的放在剑柄上。
微风裹挟着两人,骑士身后的制式披风下摆,随着风摆动着。
骑士站住脚步,不在前进,面前的佣兵也不再前进,骑士简单打量一番后,伸出他戴着护甲的右手,两枚银币静静的躺在上面,反射着刺目的阳光。
“拿着钱,然后消失。”
声音透露着鄙夷,若不是老大吩咐过了,他早就加了硬币给扔出去了。
然而,站在他几步远的女佣兵却纹丝不动,就好像故意没听到他说的话。
死叫花子!
暗骂了一声,他迈步靠近对方,同时,眯起眼睛再次打量起对方。
左半边脸被垂落的黑发,遮挡得严严实实,就只露出一只右眼。
视线触及到那只死气沉沉的眼睛,骑士内心无缘无故的感到一阵令人不寒而栗,身体停了下来,他有种不好的感觉。
对方单肩披风在风中摆动着,露出了左臂覆盖的银色护甲。
看到的护甲瞬间,他就断定那绝不是普通的护具,上面的每一片鳞甲都雕刻着古老的咒文,呼吸微微开合着,仿佛是将某种活物镶嵌在了上面。
一股恶寒瞬间从脚底窜到头顶,他手腕开始发僵。
这个距离,他本应该看清女佣兵,脸上最细微的肌肉颤动,可从他说话到现在,眼前的女人就像一尊雕像。
不好!
就在他收回手掌,刚拔出半截刀身的刹那。
——“咔!”
骑士感觉到掌心一凉,握着刀柄的手突然被整齐地切成四半。
“唔……”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骑士,还想说话,可口中却不断涌出鲜血。
感觉到脖子有些漏风,松开握着的银币,捂住脖颈,被撕开了一半的脖颈处温热的鲜血,不断顺着脖颈喷出。
面前女佣兵银甲覆盖的左手,摩挲着皮革手套,像是在抚摸他的喉咙般,更重要的是,他甚至都没看清对方在什么时候出的手。
“…呜……”骑士的声音戛然而止。
在逐渐模糊的视线下,他看见对方手指虚空一握,掉在地上的两枚银币,便自动飞到了手里。
他想转身警示,却发现他身体动弹不得,喉咙又说不出话,想拔剑,却发现手指根本不听使唤。
女佣兵放下了左手,慢慢绕过了骑士,而骑士的尸体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
直到她走向第二位骑士时,那具穿着盔甲的身躯才轰然倒地。
看到同胞死亡,三名骑士的剑才刚刚出鞘一半。
“有敌……”老骑士的怒吼还未完全出口,女佣兵的身影却已经出现在他身侧,对方的动作并非直线突进,也不是如蛇般蜿蜒,而是瞬间出现。
动作快得违反常理,不可能是人类能拥有的,更像是某种恶魔掠食者的本能。
女佣兵没有拔刀,也没有蓄力,就这么瞬间出现在他身旁,身后的披风都没有丝毫的波动,甚至连他的肌肉还没来得及绷紧。
见对方没有马上攻击,老骑士随即朝着与对方相反的位置躲避,然而也就在他刚有动作的瞬间。
皮革包裹的左手五指并拢,随着前进的步伐,隔空朝着到他一划。
颈骨断裂的咔嚓声清脆而短促,老兵骑士的瞳孔骤然收缩,还未完全取出的剑,从手中滑落,与身体一起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
失去了头颅的身体四肢不断抽搐着,鲜血从颈部血管涌出,渗入干裂的泥土。
第三名骑士终于拔出了剑,身旁跌坐着呆愣的男孩。
“不屈祝……”声音被面前,凭空出现的女佣兵给打断,眼镜对方如此之近,骑士果断放弃了给自身上buff,举剑就准备砍向对方。
可他的剑锋还未扬起,对方修长的右手就已经扣住了他的手腕,无论他如何用力,就是无法从中挣脱。
他见状腾出了一只手,握拳砸向女佣兵的脸庞,然而,柔软的脸庞给他的反馈却犹如打在了墙壁上,松开手指,女佣兵脸上毫无意外的没有留下一丁点痕迹。
“怪物……”牙齿打颤,满脸恐惧的看着面前的女人,“绝对是怪…啊啊啊啊!”
握着他手腕的五指如铁钳般收紧,指节微微发力,腕骨碎裂的声音伴随着骑士的惨叫。
剑脱手而出,还未落地,女佣兵伸出左手,稳稳接住。
偷袭骑士的将手中剑锋,劈向女佣兵的头颅,然而对方速度更快,接过剑刃的瞬间,就已经向着身侧,企图偷袭的骑士挥来。
那不是精妙的剑技,也不是蓄力的重劈,就只是随手一挥,就像是弹去衣袖上的尘埃一般。
锵——剑刃的碰撞声,发出巨大声响。
金属断裂的尖啸声,撕裂着空气,骑士手中的长剑应声而断,半截剑身旋转着飞向远处,插进泥土里嗡嗡震颤。
他从未想过这一击力道竟如此之大,双手的虎口传来强烈的疼痛,胸口上也泛起一阵刺痛,低头看去,精钢锻造的胸甲竟被斩开了一道平滑的横切口,鲜血从缝隙中渗出,染红了内衬的锁子甲。
——砰!
冲击力又或者气浪,将他整个人掀飞,像是被超凡魔法击中一般,重重摔在十几米外的碎石堆里,扬起一阵灰尘。
相反女佣兵却毫发无损,注入了力量的骑士剑,则化为了齑粉。
目睹全过程的骑士,感到一阵不可置信,内心泛起的惊骇,甚至都盖过了自己被捏碎的右手。
“你…是恶魔吗?你到底是谁?!拥有这是种力量?!”骑士颤抖的询问,双腿更是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
“哦,这世界也有恶魔吗?”女佣兵思考着歪头回应,“那还真挺有趣的。”
听到这话的骑士,大脑瞬间一白,联想到了他们本来的任务。
刺骨的寒意瞬间贯穿身体,还想开口求饶,口中却呕吐大片鲜血,低头看去。
他的心脏位置被手臂贯穿了,指尖如刀锋般轻易刺穿铁甲,割开血肉,精准地捏碎了他的心脏。
骑士痛苦的呜咽戛然而止,身体僵直了一瞬,随后如断线木偶般倒下,落在了男孩儿趴过的位置上。
目光落到旁边,背靠着树,满脸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女人,以及对方身旁紧紧抱着自己母亲的男孩,霜爻正想询问,对方身体有没有受伤之类的话。
然而视线内,又有人站了起来。
骑士头盔滚落一旁,露出苍白的面容。
“…咳……”喉咙一腥,呕出一大口鲜血,其中还掺杂着部分碎肉。
挣扎着撑起身体,旁边躺着半截断剑,手指深深抠进泥土里,破裂的手指虎口流出的鲜血,顺着护甲缝隙流淌在土壤上。
眼前的画面模糊不清,耳中也不断嗡鸣,他明白自己现在的身体,就是一根破竹子,稍微强点的风就能将他吹倒,但身体本能又告诉他。
——不能倒下!
“竟然还能站起来?”
霜爻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平静得令人发寒,骑士抬头,使劲甩了甩头,逐渐清晰的视线,才看见对方正不紧不慢的走向自己,黑发在风中微微飘动,遮住半边脸庞,只露出一只冰冷的右眼。
她的腰间的佩刀从始至终都没有出鞘,仿佛刚才那一击只是随手为之。
“怪物……”
骑士咬牙,任由鲜血从口中溢出,弯腰抓起断剑,踉跄着重新站起。
双腿不受控制的颤抖,胸口也在火辣辣地疼,但他仍摆出一副战斗姿态。
——哪怕手中只剩半截残剑。
霜爻停了下来,微微歪头,就像是在观察一只垂死的野兽。
这她就有点想不明白了,从男孩口中的只言片语可以推断出。
男孩母亲有可能面临另一方的**,出于自卫又或者其他方式,弄伤了这人,而这几位骑士,并没有选择听取母子的话语,而直接选择了受伤之人的单方面言论,就要处死男孩母亲。
但现在对方这副样子,霜爻又觉得会不会是她想错了,对方就真的只是在惩罚女人?
不!怎么说也轮不到要吊死女人吧!
重新看向已是风中残烛的骑士,语气稍微郑重的给予了对方肯定。
“阁下真是勇气可嘉!”
已然做好赴死准备的骑士,没想到还能听到这么一句话,短暂的愣神后,想要回敬一个骑士礼,然而刚有动作,他残破的身体显然不允许。
“斯某,感谢阁下的肯定。”语气飘忽回完话,又重新摆好架势,“能否请阁下让我等将死之人,一睹容貌。”
反正也是张假脸,无所谓,这么想着的霜爻微微向左侧头,遮挡的黑发被撩开一瞬,露出左脸上那道狰狞的烧伤疤痕。
见对方有些不忍的移开目光,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内心突然间不想杀死对方了。
“毫无意义的行为,”霜爻轻声评价着骑士,叹了口气,“阁下现在离开此地,我可以保证阁下能够平安离开。”
听到这话的骑士抖了一下身子,放下了举着的断剑。
动摇了?
然而随着对方重新举起断剑,苍白的脸上逐渐坚定的目光,霜爻就知道是她想多了。
好吧,这是你选的。
“我来喽。”霜爻轻声说
听闻此言的骑士强行打起精神。
——噗嗤。
顷刻间,骑士只感觉喉咙一凉,随后视野天旋地转。
直到头颅滚落在地,看着自己的身子倒下,在最后的意识里,只看了女人收回银甲覆盖的左手,戴着皮质手套的指尖,滴落着血珠。
随意的一甩,脱离手套的血珠在空中,每一滴都阳光下倒映着霜爻残缺的面容。
重新整理了下单肩披风,让黑发再次遮住那可怖的伤疤,走向那棵枯树。
而枯树下的小男孩则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刚刚在几分钟内就杀死四名骑士的女人向他们母女俩走来。
“绳子已经解开了?那还能走吗?”她如此发问。
声音出人意料地柔和,然而却让男孩与母亲都打了个寒颤,那声音里没有温度,就像她杀人的动作一样精确而冰冷。
两人都没有回答,一阵沉默蔓延开,霜爻张嘴想说什么,但看着男孩蜷缩在母亲怀里,双手死死抱着母亲褪色的粗布裙摆,还是放弃了。
转而走向被自己杀死的三具骑士尸体。
男孩看着对方离开,眼睛瞪得很大,却又不敢眨一下,生怕女人会突然转向他们。
想到对方杀人的时候,脸上都没有表情波动,男孩的身体便越发颤抖。
母亲的手臂也同样在发抖,却把怀里的儿子搂得更紧了些。
她的嘴唇在不断抽动,像是在祈祷着什么,但发不出一丁点声音,喉咙像是还套着绳索一样,不敢发出声音。
可能是对女人无情杀戮的恐惧,也可能是感激,毕竟女人才刚刚救下他们母子。
可她救人的方式,远比强盗劫财杀人还要可怕。
霜爻从尸体上搜出了钱袋,抬手下意识的往上抛,随后又稳稳接住,察觉到视线,转头看向这对母子时,男孩吓得猛地闭上眼睛,把脸埋进母亲胸前。
霜爻:“…………”
好吧,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情,救人得低调一些了。
“你们没事?”声音比想象中平静,甚至还带着点倦意。
男孩母亲条件反射地点头,又立刻摇头。
她想道歉,想跪下来向女人道谢,但膝盖僵硬得像块冰冻的木头,踌躇许久,最后也只挤出了一句颤抖的话:"谢…谢谢您…救…救下我们……请…请您..….”
请您离我们远点!
请您别杀我们!
请您...
霜爻看着男孩发白的指节,男孩把自己母亲的裙子攥出了五道深深的褶皱。
突然想起自己左脸的伪装的疤痕,将背后的兜帽拉上了。
“这附近有没有荒废的村庄?”霜爻这才问完话,男孩的母亲便迫不及待的答复:“有的,有的,往这条路西边一直走,趟过一条河,就有一座荒废的村庄!”
还怕霜爻不清楚,抬手在地上比划着路线。
这是有多想让我赶紧走啊?霜爻闷闷的想到,心情有点不太美妙,不过,这也是他一手造成的。
“谢谢,”轻声道谢,顺便把搜刮来的一包掺有银币的金币,放到了母子两人面前,“赶快离开这里。”
嘱咐完,霜爻才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离去。
抱着母亲的男孩,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才敢抬头,逐渐黄昏的夕阳下,三具骑士尸体,扭曲的死亡姿势,如同被随意捏死的昆虫一般。
濒临死亡又被人救下的女人,渐渐放松下来后,终于哭了出来,眼泪砸在儿子沾满尘土的脸颊上。
哭泣了好一会,看着摆在面前的钱袋,颤抖着手,犹犹豫豫的将其脑袋的手中,接着她抱起孩子,步伐跌跌撞撞地跑向东方。
始终没敢回头看身后的被染红了的落阳。
被母亲抱在怀里的男孩,幸幸的想着,他们得救了。
但今晚开始绝对要做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