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后,宋玉容心念一动,那两把刀瞬间又在手中凝聚,看着这神奇的一幕,他不禁感叹道:“虽已离身铸成形物,但仍为我之一部分,念之即来,挥之即散,当真是玄妙无比。”
他坐在床边将刀放在腿上,手指轻轻抚过刀身。天魂刀触之冰凉,如握寒玉且让人感到心平气和;地魂刀却隐隐传来脉动,仿佛有生命一般,且握在手中能感到一股浓烈的煞气出现在心头,但当两把刀都在手中时,这种感觉却又消失了。他盯着两把刀看了许久,直到文昭催促他赶紧休息。
“师弟,别发呆了,明日还要早起见祖师呢。“文昭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草药,“喝了这个再睡,祖师吩咐的。“
宋玉容接过碗,药汁呈现出奇异的青蓝色,散发着淡淡的莲花香气。他仰头一饮而尽,味道竟出人意料地清甜。
“多谢师兄。“他将空碗递还,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昭师兄你可曾听过朱雀与青龙?“
文昭接过道:“四方四象,当然知晓,怎么了师弟?“
宋玉容赶忙又问道:“那你可听说过朱雀军与青龙军?”
“朱雀军青龙军?那是什么?不曾听闻。”文昭有些疑惑起来。
宋玉容闻言也不失望,在昏迷中见到的东西,玄之又玄,即使说了估计也没人会信。
“没听过算了,好了师兄,晚安了”
“嗯,快休息吧,别多想”
药效渐渐发作,他的眼皮越来越沉,他散去双刀,最终陷入梦乡。
梦中,他又回到了那片云端战场。
但这次景象截然不同——天空不再是纯净的蓝色,而是呈现出诡异的紫红色。云层破碎,宫殿倾颓,无数身着青龙甲与朱雀甲的尸体漂浮在空中,鲜血凝结成珠,在虚空中缓缓滚动。
宋玉容惊讶地发现,现在的身体不再是他人的,而是自己的,且自己的手中居然还握着那两把刚刚获得的长刀。天魂刀散发着柔和的白色光晕,缠绕在他的身体周围;地魂刀却毫无反应。
“这是...什么地方?“他喃喃自语,声音在空旷的战场中回荡。
“记忆“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宋玉容猛地转身,看到一团模糊的黑影站在不远处。那影子没有固定形态,时而如人一般大小,时而又似山岳般雄伟;时而双臂正常,时而又三头六臂,唯一清晰的是那双赤红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中的地魂刀。
此时的地魂刀突然开始剧烈颤抖,上面的血色纹印红光大盛!
“你是谁?“宋玉容赶忙握紧双刀,警惕地问道。
黑影没有回答,只是伸出似手非手的部分,指向远方:“看。“
顺着指引,宋玉容看到战场尽头出现了一棵巨大的树,那树干漆黑如墨,枝桠扭曲伸展,遮蔽了半边天空。更诡异的是,漂浮的血珠开始纷纷向大树飞去,被树干上的裂缝吞噬。
“那是什么?“宋玉容声音发颤。
“归宿”黑影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也是开始。“
就在宋玉容想要追问时,云居然突然剧烈震动。巨树的根系破云而出,如巨蟒般向他袭来。他转身想逃,却发现双脚被树根缠住。
“醒来!“黑影突然厉喝一声。
宋玉容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床上,外面的天已经亮了,他惊恐地发现,那把地魂刀不知何事居然出现在自己身边,门外文昭的脚步声正慢慢靠近,他赶忙将刀散去。
“师弟,醒了没?”门口处传来文昭的声音。
“醒了!”
“醒了就起来洗漱,准备用斋了,待会儿我们就要走了。”
“嗯!好的...”打发走文昭后,宋玉容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看着自己的双手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用完早斋后,他便与文昭一齐去往穷观殿,在路过东偏殿时,他停了下来。
“奇怪,为何心中会有一股躁动...”宋玉容看着东殿的大门思索着。
“玉容师弟!“文昭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你在那里做什么?快点,祖师等你多时了!“
宋玉容如梦初醒,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那空白的匾额,转身应道:“来了,师兄!“
他小跑着离开东偏殿,心中的疑惑却是越来越深。这一切绝非巧合——双刀、梦境、东偏殿,还有那个神秘的黑影,必定存在着某种联系。而最令他不安的是,当他靠近东偏殿时,地魂刀传来的那种渴望与躁动,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它。
......
穷观殿内,星妙祖师正在检视宋玉容带来的双刀。他先拿起天魂刀,指尖轻抚过刀身,刀面立刻泛起涟漪般的寒光。
“天魂为清,可让你灵台清明。“星妙祖师将刀递还给宋玉容,“此刀可斩妖除魔,破邪显正,对阴秽之物有奇效。“
接着,他转向地魂刀,却没有直接触碰,而是用拂尘轻轻挑起。刀身上的血纹立刻活跃起来,如蛇般扭动着想要缠绕拂尘。
“地魂为浊且内含血煞,主杀戮。“星妙祖师神色凝重,“此刀能斩魂灭魄,若染血,其力便增一分。但相应地,你体内的煞气也会加速反噬。“
宋玉容心头一震:“那岂不是...“
“不错,使用此刀等于饮鸩止渴。“星妙祖师放下地魂刀,“但有时,毒药也能成为救命良方。其关键在于平衡。“
文昭在一旁忍不住插嘴:“祖师,这两把刀可有名字?“
星妙祖师微微一笑:“刀主赐名,方显其性。玉容,你可有想法?“
宋玉容低头沉思,梦中景象再次浮现。他轻抚天魂刀:“此刀素刃如月可破邪显正,就叫‘清晖’吧。”
他又看向地魂刀,当地魂刀入手时,那种熟悉的躁动再次传来,他说道:“此刀虽为我之浊气与煞气所化,但亦有倒转乾坤之能,我希望它能与'清晖'一样,便叫它‘诛念’吧。”
话音刚落,两把刀同时发出嗡鸣,刀身光华流转,刀镡下方竟形成清晖诛念字样。星妙祖师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名字既定,外显之法便是告成。”星妙祖师从袖中取出一封素白信笺,信口烙着北斗七星的朱砂印,“这是给太虚观玄微真人的荐书。太虚观的《玉寰经》有调和养性之效,正适合你现在的情况。”
宋玉容双手接过,触到信笺的瞬间,一缕清凉气息顺着手臂直上天灵,脑中翻涌的血煞之气竟为之一静。
“太虚观在豫江南畔的清华山上。”星妙祖师拂尘指向西方向,“不过...”他突然话锋一转,目光如电直视少年双眼,“你且在此静思三日,三日后...”
“三日后便启程去太虚观么?”宋玉容摩挲着信笺上的星印,那印记触手生温,与清晖的寒意形成微妙平衡。
祖师拂尘轻摆,地魂刀突然从宋玉容手中震颤而起,悬在半空。刀身血纹蠕动,渐渐凝成残阳形状,“三日后,你自己决定。”声音忽然变得飘渺,“是持此荐书入道门修行...”清晖同时大亮,清光泻地,“还是藏刀于身,下山做个凡人。”
宋玉容浑身一震。刀镡上的荆棘刺突然扎入虎口,一滴血珠坠地,在青砖上绽开刺目的红。
文昭在殿外听得分明,手中的扫帚“啪“地落地。他慌忙冲进来,却见祖师已转身面向香炉,袅袅青烟中传来最后的告诫:“记住,选山下的路,就永远别再碰这两把刀。”
路过东偏殿时,宋玉容不自觉地放慢脚步。怀中的诛念突然发烫,烫得他胸口生疼。抬头望去,匾额仍是空空如也,大门铜铁紧锁,而太虚观的荐书却在袖中微微发凉,仿佛在与之抗衡。
三日后。
“玉容师弟?”文昭在前方回头,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包袱,“我给你备了些干粮。”声音有些沉默道:“此去修行...总得吃饱了才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