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昨夜还真是充实。
先是和许千叶去看电影，然后是送老师回家。
班主任李明玉在回到家之后变成了撒娇狂魔。
费了很大劲才把她安排上了床，随后赶紧离开。
几乎是一夜未眠，早上起床的难度几乎是地狱。
洗漱吃早餐一气呵成，拽起单肩包就赶往学校。
以至于连手机都没有看上一眼。
“早啊。”
校门口碰到了王成和曹梦雨，两个人手牵着手，有点嫉妒。
“诶呀？昨天晚上怎么样啊？到手了吗？”
王成一把搂住我的肩膀。
“又不是拐卖。。”
“推荐的电影很不错吧？”
曹梦雨和她男朋友一模一样，都在期待着什么。
“恐怖的有些过头，不过还是谢谢你了。”
三人一起入校，直到我们在班门口看到了一个陌生女人。
用雍容华贵来形容她绝不过分，看着她让我很容易联想起许千叶。
简直长得一模一样。
“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吗？”
曹梦雨迎了上去。
“我是来找人的，一个叫做赵一晨的男生。”
几人面面相觑，身后是乌云密布。
坏天气就要来了。
二、
“你就是赵一晨？”
华贵的女人上下打量着我，不去隐藏的不屑铺面而来。
几分钟前，她带我来到学校里一处僻静的地方。
“是。。您是。。？”
“我是许千叶的母亲。”
姿势优雅，目光坚毅，语气咄咄逼人。
“您好您好。。”
“听说，你就是我女儿的男朋友？”
她的直接让我喘不过气，就像天空密布的乌云。
“我。。其实我和她。。”
“不用解释，我今天来只想告诉你一句话。”
双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的样子像极了我和许千叶第一次见面。
“分手吧，你，配不上她的。”
那句话伴随着雷电落下，冲击到地面之上，刺进我的心脏。
“我家女儿的未来已经安排好了，她的路，是平坦的高速公路，而你和她不一样。”
白玉兰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一张照片。
“什。。”
照片里的场景应该是许千叶的卧室。
正中央堆放着的十几件舞蹈服被火焰吞噬，许千叶站在一旁，无助的让人心疼。
红肿的脸颊印着个标准的掌印。
“明明是无法实现的梦想，却总是有人怂恿，那和诈骗有什么区别？”
“我。。”
面对许千叶的母亲，我的喉咙就像塞进块石头，根本说不出话。
“和她分手，以后不要在联系，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会安排你转学，而且还会给你一笔不菲的补偿金。”
白玉兰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凉亭石桌。
“这是一百万，对你来说肯定是笔巨款了吧，收下，然后离开。”
“阿姨。。您。。为什么会这样想。。？”
脑海中突然浮现起照片里那个无助的女孩。
“嗯？”
她身体一顿，压抑的感觉瞬间升级。
“梦想。。。为什么就不会实现呢？”
“当然是因为我不能让那种东西逾越我对她的期望，跳舞？呵呵，我的女儿怎么可能去做那种工作。”
“就算她真心爱着的梦想么。。”
“没错，所以不要废话，拿了钱赶紧滚蛋。”
“我是配不上她，这一点我十分清楚，不过。。阿姨您看过许千叶跳舞吗？”
“诶。。倒是没有。。”
“我见过，那是我永远无法忘记的时刻，很美。。是我见过最美的舞蹈。。”
那个夜晚，翩翩起舞的许千叶如同从神界坠入凡间的仙女。
“那又怎么样。。。”
“我想和您做个交易。”
“。。。说吧，价钱可以商量。”
我一直都明白，许千叶不是我可以高攀的对象。
但就算是一场梦境，能让其中一个人得到幸福也足够了。
“我会和她分开，也会转学，钱我不要，只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
“我想让您看一次她的舞蹈，亲眼去看。”
三、
“你没事吧？！”
隔着老远就能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
下午放学之后我才见到了她。
在许千叶的母亲离开之后，我拿起自己手机一看，才发现有几百通未接电话。
“没事，你才是，脸上。。”
她的侧脸还有些肿胀，不过已经消了不少。
“我母亲和你说了什么？没有说过分的话吧？？”
我倒是成了受伤的那一个，虽然没有挨嘴巴，但是两颊还是又红又热。
“没有。。”
“对不起。。昨天晚上回去太晚被母亲给发现了。。然后。。”
“在室内放火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
“都什么时候了啊。。不过。。”
她的手握在我的手臂，大拇指摩挲着我的皮肤。
“咱们逃走吧？”
“啊？！”
我完全没有想到许千叶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有些积蓄，然后咱们也可以打工挣钱，到时候。。那个。。结。。结婚的话。。”
“等一等。。！你真的想好了吗？？”
“想了整整一个晚上外加今天一早上！”
现在的她和她的母亲简直一模一样，坚毅，固执，多了灵动和可爱。
“那。。我也没问题。。！”
她“噗”的笑了出来，顾不上周围人群，冲进我的怀里。
晚自习我和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教室像是一对陌生人。
而是翘了课，各回各家收拾行李，相约在学校门前那颗银杏树之下见面。
第一次私奔没有经验，不知道到底应该准备什么的我只带了换洗的衣服和一些日用品。
还有那条我一直没有机会还给她的白色连衣裙。
夜幕降临，我紧赶慢赶总算是到了银杏树下。
许千叶坐在嫩绿色行李箱之上，抬着头看着银杏叶飘落。
“许千叶！”
听到我的声音，她转过身，幽暗的路灯正好照在她的脸上。
我看到了她的泪水。
“怎么了？”
“没。。咱们走吧。”
她快速的擦了擦眼泪，手中扬起两张车票。
那是开往临近城市的火车。
提着沉重的行李正准备离开，却听到电动车的刹车声。
“要帮忙吗？私奔的小情侣。”
王成和曹梦雨骑着电动车来到我们跟前。
“你们两个。。怎么知道我们。。”
“你别忘了，我是你的朋友，曹梦雨是许大小姐的朋友哦。”
王成笑了笑，搬起我的行李箱放到后座。
“是啊，千叶，我们送你们去车站。”
在夜幕下，四个人坐着两辆电动车前往火车站。
雨一直没停，打湿了我们的衣服。
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在此刻都与我们无关。
赶到火车站与王成、曹梦雨告别之后，我接到了电话。
是班主任李明玉打来的。
四、
“你就想这样逃走吗？”
电话里，李明玉的声音低沉的可怕。
“老师。。您。。”
“逃避无法解决问题，只是暂时搁置。”
距离检票已经不远，为了不让许千叶担心，我借口要上厕所。
“但是。。我和她。。”
“那天我告诉过你，我希望自己的学生不仅仅是一张考卷，而是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是。。没错。。”
“那么，赵一晨，你可以让许千叶得到幸福吗？”
“我。。”
“我只想说这么多，剩下的，只能交给你自己去考虑。”
她挂断了电话。
“幸福。。么。。”
看着窗外的大雨，再看看自己身上被雨水打湿的衣服。
人群中，那个昔日漂亮的女孩也被雨打湿了长发。
我猛地想起不久前，在那棵银杏树下哭泣的女孩。
为了如此普通的我，她不惜与自己的家族决裂和我逃走。
但是就像班主任说的一样，我真的能让她幸福吗？
或者说，追赶幸福的方式是错误的。
“赵一晨——！”
她看到了站在卫生间门口的我。
“许千叶。。我们还是。。”
看着我的表情，听着我的声音，她手中提着的行李掉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为什么。。。”
笑容转换成严肃，好像一切都回到原点。
那一天，我第一次和她见面。
“我和你母亲做过一个交易。。我说我会离开你，条件是让她亲眼看一次你的舞蹈。。”
“为什么。。。”
“也许。。你母亲看过之后，就会允许你继续去走舞蹈那条路，这样，你的梦想和幸福。。就可以实现。”
“呵。。呵呵呵。。梦想？”
她抬起头，眼泪已经充满整个眼眶。
“那种东西根本实现不了啊！！”
周围所有候车的旅客都看了过来，所有人都被她的声音所震撼。
“梦想什么的。。原本就是梦不是吗。。。完全。。根本就。。赵一晨。。我只想问你一句。。你不想和我离开了是吗。”
“这不是最好的办法，如果我和你逃走，受伤的就会是你。。”
“你呢。。？为什么不考虑一下你自己？！”
这一次，泪水终于溢了出来。
“不。。为了你的梦想，我愿意忽略自己。。”
“都说了那种东西不会实现的！！就像你不可能考进最好的大学！不可能在天空飞翔一样！！不可能的啊！”
“可以实现的。。如果可以，我想证明给你看。”
“不需要！！你这个懦夫。。！我。。我恨你。。我恨你赵一晨！”
“喂！等一下！”
没等我反应过来，许千叶扔掉行李钻入人群之中。
这不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