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套间内。
施芊涵将正装外套脱下。
忙碌了一天的施师傅，也到了休息的时候。
现在，回想起昨天的那个梦。
她的评价是一点都不像梦。
那感觉是如此地真实，与现实基本别无二致。
望着窗外的景色，她转动着手指上的翡翠戒指。
魔都..
正巧她因为工作上的事来到了魔都。
那明天也可以因为工作去魔都，找一找有没有一位叫作施晴的人儿。
如果有的话，她可得履行自己所说出去的话。
···
大海的高空上，几架飞机掠过。
机翼搅碎云絮。
冰晶在涡流中折射出细小彩虹。
编队穿越破碎的积云带。
某个舷窗旁。
一道美丽的面孔正在静静地望着窗外的风景。
杯中的涟漪尚未平息，菲莱的水晶耳坠正悬在云海与碧蓝的交界处。
手工刺绣的礼服下摆铺成钴蓝色星图，随着座椅的震动漾起微弱的光斑，形似被扰动的银河。
她额头抵着玻璃，呵出的白雾凝成霜花。
下方，云层裂开一道锯齿状缺口，露出海洋的颜色。
经过她的不懈努力，母亲终于同意让她去一次璃国。
她要去确认一些事情。
“晴宝···”
好在，不用担心沟通问题，她精通数国语言，而璃国语言就是其中一个。
···
“哇，芹芹，你好菜啊！哈哈哈哈。”
看着屏幕上秦芹芹的游戏角色再次死亡的信息，施晴乐得合不拢嘴。
“说什么呢？！我刚才只是没有认真，现在我要认真了，你看好啦！”
新的一回合开始。
施晴和秦芹芹一同行动。
她们苟在某个小洞里头，一人一边，交替火力。
过来一个人就被她们阴死，过来一个就被阴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还是这样子好啊！！”
耳机里头传来秦芹芹爽朗的笑容。
就这样，她们一直保持着到了最后。
玩着玩着，施晴停下了。
一滴眼泪在她的眼尾逗留着迟迟没有坠落。
上一次和人一起玩游戏，是什么时候呢？
是她爸爸妈妈还在的时候。
当时，她和网友熬夜玩着游戏，爸爸敲门让她早点睡觉。
她满口称是，实则还是在玩。
现在，她没有爸爸妈妈了··
那句早点睡觉，也终于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晴儿，晴儿？你怎么了，怎么不动了？”
耳机里头传来秦芹芹的声音。
施晴却还处在恍惚的状态之中。
一张洁白的卫生纸蹭上了她的脸颊，电脑屏幕里映着身后之人的影子。
“怎么了？小晴，被虐哭了？”
那眼泪顿时如同决堤的河流，唏哩哗啦落了个不停。
垃圾桶里的纸不停地增加，正如那心口里的悲伤翻涌不息。
“呜呜呜X﹏X，月姐姐···”
洇湿的真丝睡裙贴着肌肤，陆盈月心里竟然没有生出厌烦。
她伸出手揉了揉施晴的脑袋，任由怀中的人儿在自己的衣服上蹭着，哪怕这是她刚刚才换上的衣服。
少女的双手下意识地用了力气，陆盈月被紧紧勒着腰。
“小坏蛋，你是故意的吗，还是想妈妈了？你为什么和父母分开住呢？”
哭声变得更大了。
陆盈月看着施晴落泪的样子，有些心疼起来。
她想到了儿时的那个洋娃娃。
在下雨天里，被淋湿，在她奔跑的步伐中摔落泥潭，变得脏乱不堪。
后来···她扔掉了它。
毕竟，不再好看的洋娃娃，不配得到她的青睐。
我心怡的玩具，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坏啊...
施晴被抱的更加紧了。
她把施晴的耳机摘下来，放到一旁。
不小心将声音调到了最大。
那一声声枪声漏了出来。
屏幕里，秦芹芹操控的角色倒下了。
“晴儿，你是不是累了啊，怎么哭了？是陆盈月欺负你了吗？我来帮你！！你等等我喔。”
“呜呜呜呜，没，没有，没有人欺负我，呜呜呜...”
她哭的声音都嘶哑了。
只看那声嘶力竭的模样，怎么也不像是没有被欺负的样子。
“啊？你是不是被威胁了，你别怕，我马上过去，陆盈月！！不许欺负我的晴儿！”
陆盈月轻轻拿起耳机。
“不要胡乱污蔑，我并没有欺负她。”
“呜呜呜...”
“你还说没有！！”秦芹芹的音量变得更高了。
“我，我只是想到了伤心的事情，没事的，芹芹，今天我想先不玩了，我们下号吧？”
鼻音繁重的声音一抖一抖着。
秦芹芹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两人退掉了游戏，她像是哄小孩一样细声细语道:
“好哦，你到底怎么了晴儿？
“没，没事的，明天我再和你说吧，我缓一会儿就休息啦。”施晴强撑着笑出声。
“好吧，那你要早点睡觉哦，我先睡了，晚安，宝贝。”
现场寂静无声。
施晴只觉得她现在的肺部就像是灌了铅，每一次呼吸都异常沉重。
人在受严重的伤时，不会立马感到疼痛，而等肾上腺素的力量过去后。
那猛然灌来的剧痛会立刻将人击垮。
这时，手机叮了一声。
陆盈月拿起来看了一眼。
是暴风雨预警。
窗外，树已经在摇摆着。
紧接着，一滴两滴三滴的雨水落在了窗台上。
明明陆盈月在室内，可她的手臂却还是感受到了暴雨。
一阵一阵更加剧烈的哭声穿透房间，连风声都压不住。
···
在陆盈月和秦芹芹的安慰下，施晴睡着了。
她蜷缩在月光浸染的床幔阴影里。
脸颊还泛着潮红，睫毛沾着星屑般的泪珠，随呼吸轻颤如垂落的蝶须。
泪痕在瓷白肌肤上蜿蜒成浅溪，洇湿的枕套晕开半透明水渍，指尖仍虚虚揪着陆盈月的睡衣，仿佛连悲伤都需要攥住什么才敢坠落。
睡裙领口泄出半弯锁骨，唇珠残留着咬痕的淡樱色，随抽噎微微翕动。
陆盈月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眸子里映着她可爱得几近悲凉的睡颜。
她才从秦芹芹口中得知，施晴的父母，在去年的一次意外里，与世长辞了。
可怜的小家伙...
修长的玉指拂了拂那仍旧悬挂着泪珠的睫毛。
之前，她没有怎么关注施晴。
对施晴的印象只有——话不是太多的家伙。
在帮施晴解决身份证问题时，她才注意到之前施晴身份证上写着男。
她很困惑。
施晴明明就是女孩子啊...
她想到了梦，可是梦联机也只是梦而已啊。
还会把人的性别改变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