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墟的寒风卷着冰晶，在白璃染血的裙裾上凝成霜花。她踉跄着扶住千年冷杉，喉间翻涌的血气在雪地上绽开红梅。身后百里外，天机阁的追魂铃正穿透暴风雪，惊起寒潭中闭目养神的玄鹤。
"抓住那只小狐狸！阁主说了，要活的！"
灵狐族少女攥紧心口衣襟，冰蓝色狐耳在银发间簌簌颤动。寒毒发作的剧痛令她眼前发黑，那些所谓名门正派的嘴脸却在脑海中愈发清晰——青阳宗少主捏着她下巴灌下锁灵散时说"这身媚骨合该做炉鼎"，天机阁长老用捆仙绳勒着她手腕狞笑"待取了元阴便剜出内丹"。
白璃突然狠狠咬破舌尖。血腥气混着冰雪灌入肺腑，她盯着眼前蜿蜒至云端的青玉阶，染血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既然三界都容不下她这具灵狐族最后的躯壳，倒不如闯入九霄仙门禁地，让那位传说中弑神斩魔的剑尊给自己个痛快。
雪地上凌乱的脚印突然转向。当白璃赤足踏上第一级青玉阶时，腰间玉佩骤然发烫，暗纹中渗出猩红血珠——这是阿娘临终前用最后灵力凝成的警示。
"璃儿记住，永远不要靠近昆......"
未及细想，脚下青石突然化作流沙。白璃惊呼着坠入黑暗，却在失重瞬间跌进温热泉水，蒸腾的雾气模糊了视线。她挣扎着从水中抬头，突然被铺天盖地的阴影笼罩。
"谁？"
清冷女声似玉磬撞冰棱，惊得白璃寒毛倒竖。玄色衣袍破水而出的刹那，六尺冰绫如蛟龙缠上她脚踝，未出口的尖叫被凛冽剑气削碎在喉间。后背重重撞上冷玉池壁时，她看到霜雪凝成的长剑倒映着自己惊恐的瞳孔。
湿透的银发贴在瓷白肌肤上，白璃被迫仰起头。持剑人垂落的发梢扫过她锁骨，凝着的水珠坠入衣襟，激起阵阵战栗。那人俯身时，白璃能清晰看见玄金腰封勒出的劲瘦腰线，以及左眼尾那粒朱砂痣——与她梦中反复出现的女子一模一样。
"灵狐族余孽？"剑尖挑开浸透的衣襟，浸过寒泉的声线裹着危险气息，"谁派你来窥视本座沐浴？"
白璃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冰绫却缠得更紧。脚踝传来灼痛，她这才惊觉缠着自己的并非普通绸缎——那些泛着幽蓝寒光的丝缕分明是剑气所化，此刻正如活物般游走向大腿内侧。
"我没有......"辩解被掐断在喉间。带着薄茧的指尖突然扣住她后颈，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颈骨。白璃猝不及防被按进对方肩窝，鼻尖撞上微凉的肌肤时，清苦雪松香混着某种熟悉气息涌入肺腑。
云无月瞳孔倏地收缩。怀中少女湿透的襦裙下，心口正浮现出狐形图腾，与她珍藏三百年的魂玉纹路分毫不差。更致命的是那缕合欢香——当年道侣陨落时，正是用这秘术将最后一缕神魂封入轮回。
"三百年了......"剑尊喉间溢出的叹息烫得白璃耳尖发麻，冰绫突然暴起将她双手反剪在身后。云无月拨开她颈间湿发，犬齿抵着跳动的血管轻笑："这般急着送上门，倒省了本座去寻。"
白璃尚未反应过来，眉心突然传来刺痛。云无月咬破的指尖在她额间画出诡谲血纹，冰蓝色流光没入肌肤时，某种古老禁制正在经脉中疯长。少女惊惶抬眸，正撞进剑尊翻涌着血色风暴的眼底。
"从今日起，你便是本座亲传弟子。"玄铁剑鞘拍打她膝弯的力道不容抗拒，白璃踉跄跌进对方怀中。浸湿的衣衫紧贴着肌肤，她能清晰感知到云无月胸腔震动："这青玉阶共九百九十九级，你踏上的那刻——"
耳垂突然被湿热舌尖卷住，激得白璃尾椎窜起电流："本座的结界早将你烙上印记了。"
禁地外突然传来破空声。十二道传讯符化作金蝶悬在结界外，映出各派长老惊怒交加的面容："请剑尊交出灵狐族妖女！"
云无月揽着颤抖的少女起身，剑气震碎漫天金蝶。她将白璃染血的银发绕在指间把玩，声线裹着冰碴："诸位是要本座教教规矩？"剑锋划过虚空，百里外顿时响起凄厉惨叫。
白璃瑟缩着望去，只见风雪中爆开数团血雾。那些追捕她的修士连求饶都未及出口，便化作冰雕碎落深渊。剑尊的体温透过湿衣传来，却比昆仑墟的积雪更冷。
"怕了？"云无月忽然捏住她下巴，拇指碾过唇上咬破的伤口，"记住，你的命现在刻着本座的名讳。"沾血的指尖探入她口中，逼着咽下腥甜，"天要罚你，本座便弑天；地要埋你......"
未尽的话语消散在突然贴近的呼吸里。白璃睁大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朱砂痣染上自己的血气。云无月舔去她唇角血珠，笑得像盯住猎物的雪豹："就把这三界，都炼成你的棺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