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事咖啡厅的灯光下,最后一道吉他泛音消散在空气中。寂静只持续了半秒,便被掌声打破——不需要任何人带头,咖啡厅的执事们已齐齐鼓掌,热烈而真诚,几乎不像是他们惯有的矜持模样。
凪的手指仍时刻准备演奏,亚砂妃也下意识地保持着演奏姿态。按照她对文乃的了解,文乃绝对会在正经过后进行突袭演奏,来一场搞怪性质的演出。
但文乃脸上浮出一层薄汗,她看了一眼身旁全神戒备的两人,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轻声问道:“凪,亚砂妃,今天到此为止吧,可以吗?”那语气中透出久违的疲惫,已无力维持任何伪装。
听到这句话,凪和亚砂妃都愣住了,不约而同地松开了紧绷的身体。
而文乃在说完后便径直走向舞台边缘直接坐下,将舞台键盘放在身旁。
“佐伯先生,您觉得今天的演出怎么样?”
“迄今为止的客人中,让鼓手来给自己加花的主唱可不多,很精彩。”
听完这话,文乃只是静静地点了点头,闭上双眼享受这片刻的安宁,而执事们则细心地将她的琴装入琴包中。
片刻之后,一位执事温柔地说道:“大小姐,您看起来仿佛刚完成一段漫长跋涉,疲态尽显。不妨回座休息片刻?”
“不是终点,是起点。”话音未落,文乃立刻起身,就近落座,亚砂妃与莲也紧跟落座,而执事们则重新为大家斟上清亮的红茶。
凪在舞台上同其他执事一起收拾舞台上的残局,她看向文乃的目光中满是担忧。
“凛,大小姐她只是将心中紧绷的弦松了下来,不必为她担忧。请快去陪伴大小姐吧。”佐伯先生如大提琴般沉稳的声音虽极具安抚力,却依然难以完全抚平凪内心的不安,但凛也只能暂时扫空忧虑走向文乃。
见凛归来,执事们便纷纷退至不远处,保持恭敬的侍立姿态。
文乃紧闭双目不语,只是一味的饮茶。看着文乃的样子,亚砂妃不禁担忧起来:自己应该更主动一些,去结识新的同伴,不能再让文乃一个人承担所有压力了……
想到这里,她便主动与西园寺莲打招呼:“我是东都学园的二年级生,月本亚砂妃……”
“亚砂妃学姐好!我是西园寺莲(Saionji Ren),同是东都学园高等学校的学生,新入学的一年级生。”莲的声音正经认真,但又富有朝气,给人一种莫名的可靠感。
“莲的护腕,感觉很特别呢。”
“我在初中的时候参加了学校的社团乐队。而这个,就是乐队的LOGO。”莲转过护腕,将LOGO展示给亚砂妃,接着自豪地说,“那是一段愉快的经历。”
莲正色道:“所以在听见轻音部午休时的演出以及看见文乃前辈的乐队需要鼓手的时候就自告奋勇的向文乃前辈提出申请了。”
话音未落,文乃打断道:“什么前辈不前辈的,虽然我是乐队的发起人,而且在年龄上是亚砂妃的姐姐,但是我也是一年级生哦,莲同学。”
“欸?”莲不禁露出一丝惊讶。
“因为一些原因,我在初中选择休学了。”文乃平淡的说道:“今天,莲同学赶过来辛苦了,晚餐就由我来请客吧。”
“休学……”凪偷偷盯着文乃,心中默默捕捉信息。
“《怪獣》,”文乃看向凪,眼神里带着一丝开心,“你应该收到了吧?我发的信息。”
桂川凪点了点头,“收到了。但昨晚就已经听过了。”看见文乃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凪反问文乃道:“你没收到我放学后的信息吗?‘有客人包场,晚点来’。”
“没有!”文乃答得理直气壮,晃了晃手机,“一直在看地图找店!不过还好,包场的人是我。”
“恢复了?”亚砂妃打趣的向文乃问道。
“一般吧。”文乃收敛起笑容,看了看亚砂妃,又看了看手机上发给亚砂妃的信息,随后叹出一口气“亚砂妃你这个家伙,果然到现在为止都还是‘未读’状态。”
亚砂妃的表情瞬间僵住了,她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
莲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认真地总结道:“总之,是一次非常棒的合奏,文乃前辈。”
说罢,文乃手指轻叩三下桌面,会意的佐伯管家来到文乃的面前。佐伯管家恭敬地开口:“打扰了,大小姐。十分抱歉打扰您的宝贵时光,但您外出的时间已经到了。”
一直默默关注着这一切的凪深吸一口气,将刚才那份属于「Stella Cradle」乐队吉他手桂川凪的心情压回心底,再次切换回了专业执事‘凛’的角色。
凛鞠躬道歉:“让我们为您的郊游做好准备吧。”说完,便去准备文乃一行人的行装。
佐伯先生依旧保持着优雅的鞠躬姿势,温言道:“今天是您久别归宅的日子。”年长的管家语气恳切,“请务必记得早些回家。为了让您不忘记家中的一切,我们热切地期待您的归来。”在说话的同时,凛的前辈执事已经已经将文乃与亚砂妃的乐器包整齐地摆放在她们身后。
“现在,请允许我们为各位大小姐们拉开桌椅。”站起来的同时,凛的前辈执事将乐器包稳稳提起。
“请这边走。”文乃转身,凛已经拿好了文乃的制服外套,并做出邀步的手势。
跟随凛的步伐,文乃一行来到了门口处的镜子前。
“是否需要稍作休整,检查一下外装吗?”凛面对众人轻声询问。
文乃直愣愣地伸手盯着凛。像是在向凛邀还自己的制服外套。
看着文乃单薄的衣服,凛轻轻绕到文乃的身后为文乃披上制服,“四月的夜晚依旧会有微凉的晚风。”说罢,她摘下文乃心口的黄色玫瑰。
虽然猜到了凛接下来的行动,但过度紧张的文乃只能机械般张开双臂,任凭凛细致地为其整理衣饰。
凛将鲜花别在制服外套上,为文乃系上红色领带,细心扣上每一个纽扣:“希望大小姐在外务必照顾好自己。”待凛抚平服装褶皱、后退几步欣赏时,她满意地笑着说道:“嗯,一切看起来都很完美。”
莲看着凛亲密的动作,不禁脸红,心想:“如果进门时脱掉外套,也会这样吗?应该不会吧?这位执事应该是女生吧?……”
放松下来的文乃从裙子的暗兜里拿出一份信封,郑重地交到凛手上:“期待下次归来时,你依旧陪伴在侧,请继续努力。”
凛被文乃惊讶到的一时语塞。
文乃看向佐伯先生,轻轻微笑道:“新人执事的服务令我十分满意,请管家先生替我好好待她哦。”
“大小姐的交代在下会牢记于心的。”佐伯管家向文乃微微鞠躬,对一旁的凛提醒道:“凛,要好好感谢大小姐。”
“文乃小姐,您的慷慨让我深感荣幸。”凛微微抬眼,又立刻垂下:“感谢您的恩赐,我将铭记在心,并以更加忠诚的服务回报您。”
“请各位大小姐带上行李。”一位年长的执事适宜地稳步上前,恭敬地提着琴包与琴箱。
“接下来,请允许我们为您引路,马车已经备好。”佐伯管家看着文乃点点头:“一路小心。”门被缓缓打开,夜风拂来,执事们整齐鞠躬。
“欢迎您随时归来,一路平安。”
只要跨过了那道门,便踏入了名为“现实”的广阔舞台。
身后传来凛的声音:“保重,大小姐。”
“谢谢。我这就出发。”
门外的文乃回眸看着满脸恭敬的凛,故意喊道:“还有,凪你这个家伙等会也要过来聚餐。Stella Cradle乐队的聚餐哦!”
听闻呼唤,凛先是一愣,随即回以淡淡一笑:“嗯,大小姐,我稍后就到。”
文乃一行人走出咖啡厅的小庭院,沿着石板小径走出拐角,眼前豁然开朗:夜幕下的东京显得熙熙攘攘、人潮如织,既繁华又带着一丝特有的冷漠。但此刻,这片冷漠的都市在她们眼中,却因为身边有了同伴而显得不再那么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