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3日,星期二,放学后。
代代木公园南侧入口的草坪,被夕阳染上了一层半融化的蜜糖色。露营的家庭、练习飞盘的学生、以及三三两两的情侣,享受着这周中难得的惬意时光。
而在这片悠闲风景的正中央,那片因频繁的活动而裸露出泥土的圆形空地上,气氛却截然不同。几组便携音箱和效果器已经接好线,围成一个简易的“舞台”。
没有舞台,没有灯光。几组便携音箱和效果器简单地摆放在地上,连接着电线,圈出了一片小小的“演出区域”。
而外圈,早已聚集了不少前来“参观”的轻音部员,与好奇的路人一起,形成了一道天然的观众席。
今日,这里便是「Stella Cradle」的战场。
当凪和亚砂妃背着乐器抵达时,另外两组人已经基本到齐,亚砂妃的身后还跟着轻音部的指导老师。
凪的目光习惯性地先扫过全场,立刻就被场地中央那个熟悉又头疼的身影吸引住了。
星野星琉正靠在音箱旁,长发扎成低马尾垂落至腰间,那一缕标志性的银灰挑染在夕阳下闪着冷光,嘴里叼着一根Pocky,用一种“谁也别惹我”的姿态,冷冷地看着公园里飞来飞去的鸽子。
她一如既往地穿着那套“魔改校服”——男生款的校裤被她穿出了松垮的帅气感,裤脚还镶着一圈自己加上去的绀青色亮片;上半身则是一件随意的西服式外套,扣子完全敞开,露出被她写上乐队名的白衬衫。
而最让人无奈的,是她头上架着的那副根本不属于她的、文乃的黑色墨镜。
……所以,文乃的那副墨镜,果然是一直在你这里吗。
而白石千夏正靠在一棵树下,姿态放松地调试着自己贝斯的同时,千夏还正与一位气质干练、穿着西装的成年女**谈着什么。
凪的视线继续寻找,终于在千夏的不远处,一棵巨大的榉树阴影下,找到了那个粉色的身影。
莲穿着第一次见面时的墨绿机车夹克,正坐在野餐布上,神情专注得为文乃夹上各种耳饰。
而文乃,则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外衫,内搭着灰色T恤和黑色鱼网打底,脸上贴着一张“BOOM!”的漫画风创口贴。
她有些不耐烦地晃了晃脑袋,然后又开始纠结头上的帽子——一会儿把鸭舌帽摘下,拉起外衫自带的兜帽遮住大半张脸;一会儿又嫌热似的把兜帽扯下,重新扣上鸭舌帽,歪着头问莲哪个更“帅”。
看着文乃在兜帽阴影下那一瞬间的侧脸和那个下意识拉低帽檐的动作……凪只感觉到一阵恍惚。
“欸……”
亚砂妃凑到凪的耳边,打断了她的思绪。
用一种哭笑不得的语气对凪低声说: “星琉她,把小提琴都带来了?那不就是作弊吗?”她看着不远处那个专业气场十足的千夏,又看了看星琉脚边的“大杀器”,无奈地补充道:“职业级贝斯手再配上职业级小提琴手……这还怎么比啊?”
凪回过神,看着远处那个还在闹别扭、故意不看她们这边的星琉,又想起自己星期一告诉她自己已经跟学姐组队时,那个生气的样子。
她用一种同样无奈的、平静的语气回应道:
“大概是因为……我们两个先组好队了吧。”
三个人的同班友谊,结果一转眼就都已经预定好了搭档。也难怪她会不开心。
下午四点十五分,与指导老师确认着流程的文乃,终于走到了那片小小的“舞台”中央。
“感谢各位前来观看「Stella Cradle」的第一次公开练习。”
文乃的声音清亮而有力,脸上一种间于专业和随性之间的奇妙自信。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们会以两人一组的形式,进行循环演出。没有固定的曲目单,也没有胜负。”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自己的队友们,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唯一的规则,就是让观众们听得开心。”
她看了一眼手表,然后宣布道:“那么,现在就正式开始吧!”
听见文乃宣布开始,千夏与星琉点了点头。
星琉摘下那副不属于自己的墨镜,随手抛给了已经躲在边缘的文乃。
她与千夏走到演出区域的中央,各自插上设备,试了试音。
目光扫过台下所有人,最后落在了文乃和凪的身上。
用一种没什么干劲、但又带着一丝明显挑衅的、冰冷的语气,说出了今天的开场白:
“嘛……”
“——先用这个热热身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星琉指尖已携着拨片划过琴弦。
没有前奏,没有预警。
一段充满了古典乐色彩的Riff,却在电吉他的失真音色中咆哮而起。
星琉所演奏的,正是巴赫的《D小调托卡塔与赋格》那标志性的、如同管风琴般轰鸣的乐句。
白石千夏的贝斯在此刻沉稳地切入,她没有去模仿低音管风琴的持续音,而是以贝斯特有的低音与极具弹性的节奏,伴着为这首庄严的古典名曲,注入了现代的灵魂。
紧接着,旋律一转,无缝衔接到了维瓦尔第《四季·冬》的第一乐章,那段描绘着‘在凛冽寒风中颤抖’的诗言旋律,此刻被星琉用电吉他那失真而锐利的音色重新演绎,竟带上了一种重金属般的、冰冷的攻击性。
贝斯沉闷的律动如同在冰冷的雪地里徘徊的脚步声,千夏的贝斯线与星琉的吉他交织,音乐在效果器的加持下,冰冷刺骨又躁动如火。
星琉和千夏的表演堪称“离经叛道”。
她们完全没有拘泥于原曲的和声,而是大量地运用了点弦、扫拨、摇把颤音等现代电吉他与贝斯的技巧,将那些原本属于小提琴或管风琴的、复杂的复调旋律,以一种极其暴力而精准的方式,强行“翻译”成了摇滚的语言。
——没错,就在上周,千夏和星琉各自用两天内的空闲时间,独自将各种古典乐爆改成了该死的摇滚乐、金属乐并在今天合奏了出来。
台下的轻音部员们已经看呆了,这已经远非“高中生乐队”这个词所能概括的领域了。一首首经典名曲被串联在一起,那份无可辩驳的技术力和扑面而来的强大气场,已经足以让所有人屏息凝神。
亚砂妃凑到凪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夹杂着震惊与困惑的气声问道: “喂,凪……以你的标准来看,星琉她现在的吉他水平,大概在哪个段位?”
凪将目光重新移回到星琉身上,审视着她的每一个动作。
“雅马哈演奏级5级。离4级还有一段距离,根基不稳,瑕疵明显。但是——”
她话音微顿,给出一个不容置疑的判断:
“——无论是作为校园乐队的吉他手,还是作为我们乐队的第二吉他手,都已经绰绰有余了。”
这个结论如同一颗炸弹,在亚砂妃的心中轰然炸响。她张了张嘴,脸上的震撼难以掩饰。
5级——在13个分级中,那是业余领域的最高峰,是专业音乐领域的起点,也是各个学校在招聘音乐教师时心照不宣的的门槛。
多少音乐生苦练整个青春都未必能触及的门槛,星琉竟在不到半年间,就已经轻易无限接近这个领域的4级评级……
凪似乎察觉到了身边人的情绪波动。
她将视线从舞台上收回,侧头看向亚砂妃,声音依旧平静,却多了一分解释的意味:“星琉不是从零开始的。她只是……把她过去十几年在小提琴和鼓上积累的所有东西,花了五个月的时间,全部‘搬运’到了吉他上。”
“她的乐理和节奏感,早就已经是职业级的了。”
凪的话语像一阵清风,悄然吹散了亚砂妃心中因“天赋差距”而滋生的那团焦躁。
也正是在这份冷静中,凪先前评价里的另一个词,猛地在她脑海中浮现——
“瑕疵”。
瑕疵?可我为什么几乎没听到?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越过狂暴的星琉,找到了那个始终云淡风轻的贝斯手——她的表姐,白石千夏。
瞬间,亚砂妃明白了。
不是没有瑕疵。是贝斯,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吉他所有即将失控的音符都滴水不漏地接住了。当星琉的节奏快了一丝,她的根音就重重地砸下,如同船锚;当星琉的和声即将越界,她的过渡句就悄然响起,如同缰绳。
而凪也没有再关注亚砂妃。
她的目光,已经再一次穿过星琉,牢牢地锁定在了对面的那个粉色身影上。
文乃没有像其他观众那样被“舞台”中心两人展出的炫技所震撼。她只是专注地听着,身体微微前倾,时不时地侧过头,对身旁的莲低声说着什么,像是在分析,又像是在下达指令。
……文乃她一点都不惊讶。
是因为……早就知道了吗?
还是说……在她看来,这种程度,根本就不算什么?
一股从未拥有过的战意,从凪的心底涌了上来。
就在这时,星琉以一小段帕格尼尼的华彩乐句,结束了她那场华丽的“热身”。广场上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没有司仪,没有串场。
星琉抱着吉他退到一旁,露出一幅“想到吧?”的表情看着文乃,而千夏也对凪与亚砂妃她们点了点头做出了交接示意。
亚砂妃深吸一口气,看向凪。
所有的设备已经调试完毕,只等上场。
“那么,”亚砂妃的声音里,带上了作为“共犯”的、一丝兴奋的颤抖,“按计划开始吧?”
凪的目光,依旧穿过人群,死死地盯着那个正与莲相视而笑的粉色身影。
“嗯。”凪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第一首,就要给她一个下马威。”
话音未落,她已经拎着自己的吉他,与亚砂妃一起,走上了那片空出的场地中央。两人不约而同地,在正对着文乃与莲的方向站定。
没有倒数,没有信号。
亚砂妃的指尖,已经沉稳地落在了贝斯的E弦上。
“咚——”一个低沉、厚重、充满了放克律动的贝斯音符,如同投入静谧湖面的一颗石子,瞬间划破了广场的寂静。
亚砂妃的身体随着节奏轻轻摇晃,她精准无误地弹奏着《踊り子》那段极具标志性的、循环往复的贝斯Riff。
每一个音符都干净、有力,像一颗颗黑色的珍珠,串联起整首歌的骨架。
台下的莲,下意识地点着头,作为鼓手,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亚砂妃前辈的每一个音符,都完美地卡在了160BPM这个高速节拍的“心跳点”上。稳定得像一台节拍器,却又充满了人性的律动感。
凪只是安静地站着,左手虚按在琴颈上,右手只是轻轻拍打琴箱,一声声短促、明亮的击弦声,简单地模拟着基础的鼓点。
她在等。
等贝斯这条黑暗而涌动的河流,将整个世界的河床铺满。
当贝斯的第一遍循环结束,第二遍循环开始的瞬间,傍晚的风,轻轻吹拂着她深蓝色的发梢。
然后,她开口了。
声音不大,却像那阵风一样,清晰地钻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那是一种极其慵懒的、仿佛还带着睡意的唱腔。
【ねぇ,どっかに置いてきたような】
(呐,搁浅在心底某个角落的事情)
【事が一つ二つ浮いているけど】
(一件两件地开始浮现在脑海里)
她的歌声,与身后那160BPM的高速贝斯线,形成了一种奇妙的、既割裂又和谐的“错位感”。
仿佛灵魂在悠闲地散步,身体却早已坐上了飞驰的列车。
【ねぇ,ちゃんと拾っておこう】
(呐,在它们彻底消散遗忘之前)
【はじけて忘れてしまう前に】
(还是把它们都一一捡起来收好吧?)
当歌词的尾音还在晚风中飘荡时——亚砂妃的身体微微下沉,原本用营造柔和律动的右手,瞬间切换为拨奏,整首乐曲已悄然交由吉他掌控。
【回り出したあの子と僕の未来が】
(开始转动吧,那个女孩与我的未来)
凪的手略微调整姿势,右手手掌根部,如同鼓槌般,精准而有力地敲击在音孔上方。
一声通过音箱被放大了的、沉闷的低音,像底鼓一样,瞬间注入了亚砂妃的贝斯线中。
台下的莲,瞳孔猛地一缩。
【止まりどっかでまたやり直せたら】
(若能在何处停下,再次重新来过就好了)
就在这句歌词落下的瞬间,由吉他模拟出的镲片声撕裂空气,紧接着,华丽的旋律线从节奏的缝隙中喷薄而出,与亚砂妃颗粒感十足的贝斯音符紧紧咬合在一起。
【回り出したあの子と僕が被害者】
(开始转动吧,那个女孩与我,都装作是被害者)
【づらでどっかをまた練り歩けたらな】
(若能再次一起漫步,重新来过就好了)
是“Slam+Pm”!
莲的心脏猛地一跳。
不同于文乃所演示的,凪此刻所做的,是用这个技巧构筑起了一座坚不可摧的节奏堡垒,每一个动作都无懈可击。
底鼓、军鼓、镲片、贝斯根音、吉他的扫弦……所有的一切,都从她这一把吉他中同时迸发出来!
她不仅仅是在弹吉他。她是在用一把吉他,与亚砂妃一齐,完美地“复现”了一支顶级录音室乐队的、完整的节奏声部。
舞台上,凪的表情依旧平静。
她的身体随着那高速而复杂的律动轻轻摇晃,深蓝色的发梢扫过脸颊。对她而言,这似乎不是一场对决,只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练习。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任何保留。
【とぅるるるとぅるるるとぅるる】
当哼唱响起时,凪看到,文乃的嘴唇,也在无声地跟着哼唱。
她已经完全被这股律动所捕获,身体随着节奏轻轻摇晃,像一个普通的、沉浸在音乐里的听众。
复杂的旋律偷偷消失,贝斯再次掌控节奏,凪仅仅敲击着吉他。
贝斯那温暖的声音像是一阵无形的风,已将她们的声音连接在了一起。
文乃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共鸣,她的和声,终于带着一丝笑意,轻声地唱了出来:
【あのね,私あなたに会ったの】
(听我说,我又一次和你不期而遇了)
【夢の中に置いてきたけどね】
(只是我已把那场相逢留在了梦中)
然后,就是那个瞬间。
【ねぇ,どうして,私が好きなの/ねぇ,どうして,君が好きなの】
(文乃:呐,为什么,你会喜欢我呢?/凪:呐,为什么,我会喜欢你呢?)
两道声线,一个清亮,一个慵懒,在“suki na no”这个尾音上短暂地交汇,却又因为主语的不同,而产生了极其微妙的、不和谐的“错位”。
【一度しか会ったことがないのにね】
(明明我们只见过一次面而已啊)
文乃的和声,戛然而止。
舞台中央,凪的演唱却没有丝毫停顿。
在文乃错愕的眼神中,凪的表情依旧平静,歌声也依然保持着那份仿佛与世隔绝的、慵懒的腔调。
但从她吉他中迸发出的节奏,却在不断地加速、堆叠。
【ああ 思いを蹴って】
(啊啊,将杂念一脚踢开)
【二人でしてんだ】
(就我们两个人)
【壊れない愛を歌う】
(讴歌着永远不会毁灭的爱)
亚砂妃的贝斯稳如磐石,她像一道坚固的防波堤,总能用最精准的低音,为凪划定清晰的航道。
【言葉を二人に課して】
(一同背负话语的重量)
【誓いをたてんだ】
(立下相同的誓言)
【忘れない愛を歌うようにね】
(如同歌唱着永远不会忘却的爱)
莲已经彻底说不出话了。
作为鼓手,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凪刚刚正在做的事情,那不是简单的“快”,而是一种对节奏的极致“拆分”与“重组”。她的右手,在保持160BPM的同时执行着不同的指令,却又完美地统一在一个律动里。
【回り出した,あの子と僕の未来が】
(开始转动吧,那个女孩与我的未来)
【止まりどっかで,またやり直せたら】
(若能在何处停下,再次重新来过)
【回り出した,あの子と僕が被害者】
(开始转动吧,那个女孩与我,都装作是被害者)
【づらでどっかを また練り歩けたらな】
(若能再次结伴同行就好了)
【とぅるるる とぅるるる とぅるる】
就在这时,一道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合成器铺底音色,如同从地平线升起的薄雾,悄悄地、温柔地垫在了吉他与贝斯的缝隙之下。
奏者没有看向任何人,只是低着头,手指在键盘上,轻轻地按下一个绵长的和弦。她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兴奋,只有一种纯粹的、被音乐本身所打动的、安静的沉浸。
同一个瞬间,莲也动了。
她没有去敲击任何鼓面,只是用鼓棒的顶端,在舞台边缘的吊镲上,随着凪的重拍,极其轻微地、一下、一下地敲击着镲帽。
【とぅるるる とぅるるる とぅるる】
凪那繁复的打击乐技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海浪般层层推进的、充满了延迟效果的琶音。配合着键盘与轻轻的镲帽声,音乐空灵而迷幻,像一阵盘旋的风,瞬间抽空了广场上所有的杂音。
【とぅるるる とぅるるる とぅるる】
下一个瞬间,另一部吉他的拨弦声轻轻传来,小心翼翼地点缀在段落中。
一首原本构成简单的舞曲,在此刻,被凪与亚砂妃两人用匪夷所思的技巧,提取出了其中浓厚的放克律动色彩,改编成了一首结构精巧、充满了个人色彩的J-pop。
而现在则变成了「Stella Cradle」的合力演出。
突然,一个三秒的全乐队休止符,一个瞬间五人相视而笑。
下一秒,由吉他模拟出来的副歌鼓点重新切入,比之前更加猛烈、更加决绝。
【回り出した あの子と僕の未来が】
(开始转动吧,那个女孩与我的未来)
【止まりどっかで またやり直せたら】
(一度停滞过后,再次重新开始)
“叮……叮……叮……”键盘的声音,微弱得像风铃,却像一颗颗精准的星辰,为这片狂暴的海洋,标定出了最温柔的坐标。
【回り出した,あの子と僕が被害者】
(开始旋转的她和我,要是还能……)
【づらでどっかを,また練り歩けたらな】
(装作受害者的姿态,再次结伴同行就好了)
凪的哼唱,不再慵懒。
那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如释重负的笑意。
她听见了。
她听见了键盘的和声,也听见了镲片的轻响,也听到了星星般的吉他声。
再一次听见了那个人的合声。
她知道,她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
【時代に乗って僕たちは】
(跟随着时代脚步前行的我们)
【変わらず愛に生きるだろう】
(一定仍会一如从前般为爱而活吧)
【僕らが散って残るのは】
(当我们凋零散尽后,也一定会留下)
【変わらぬ愛の歌なんだろうな】
(这一支永不改变的爱之歌吧?)
——凪的右手再次化作精密的节奏机器,拇指侧面清脆地拍击着低音弦,食指则在缝隙中勾勒出最后的旋律,为文乃献上最后的节奏线。
【時代に乗って僕たちは】
(跟随着时代脚步前行的我们)
【変わらず愛に生きるだろう】
(一定仍会一如从前般为爱而活吧)
【僕らが散って残るのは】
(当我们凋零散尽后,也一定会留下)
【変わらぬ愛の歌なんだろうな】
(这一支永不改变的爱之歌吧?)
【とぅるるる】
曲毕。
键盘、贝斯、和弦与镲片的余音,也在同一时间,戛然而止。
世界一片寂静。
只剩下「Stella Cradle」的余音,在空气中嗡嗡作响,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