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末的东京，气温开始爬升，空气里已经带上了一丝初夏的燥热。
午休的铃声，像一滴落入滚油的水，瞬间在原本安静的教学楼里炸开了锅。
走廊上人声鼎沸，空气里弥漫着各种便当盒里飘散出来的、混杂的香气。
西园寺莲穿过喧闹的人群，来到了文乃她们的班级门口。
莲停下脚步，从门外向里望去，发现文乃、凪和星琉的座位都是空的。
又集体行动了吗？
莲正感到困惑，准备先回自己班级，身后不远处传来几个同级女生的、刻意压低却又难掩兴奋的交谈声。
“……真的假的？公主抱？也太夸张了吧！”
“我亲眼看到的！就在代代木公园，华原她直接就把那个鼓手抱起来转圈欸！”
莲的脚步，瞬间僵住了。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鼓槌袋，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升温。
……华原……鼓手……
毫无疑问，就是在说自己。
“啊对了，星野同学也被抱了哦？衣服掀起来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腹肌。”
“……真的假的？！那桂川同学呢？她们不都是一起行动的吗？”
“啊——她也在，但是那天是跟轻音的学姐一起。说起来，体育祭的时候我跟桂川同学一组，我和她也没怎么说过话。”
“我懂，我懂的。气场太强了根本不敢靠近啊……”
那几个女生一边说笑着，一边走向了走廊的另一头。
莲站在原地，耳边还回响着那些碎片化的、充满了误读和揣测的闲言碎语。
她只是……
单纯地为“公主抱”和“腹肌”这些词汇感到极度的害羞。
以及，对最后那句关于凪的“高冷”评价，产生了一丝无法忽视的、小小的在意。
被议论的中心，也就是所谓的“三人组”的去向，此刻的氛围却并没有旁人想象中那么高深莫测。
距离学校仅十分钟路程的、那个小公寓。
比起喧闹拥挤的学校食堂，这里简直是天堂。
“不行了……这就是极限了……”
刚一进门，星野星琉就像是一个电量耗尽的玩偶，摇摇晃晃地踢掉鞋子，眼神迷离地盯着房间中央那张看起来无比柔软的单人床。
“……那个看起来好软……”
“哼哼，眼光不错嘛。”文乃不仅没阻止，反而双手叉腰，一脸推销员般的自豪，“这可是我精挑细选的高支棉四件套，回弹率和亲肤度都是一流的，躺上去就像是被云朵拥抱一样哦？”
站在玄关换鞋的凪，动作停顿了一下。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文乃。
……你这家伙在说什么啊？
你是要把自己的床推销给别人吗？还是说这些是什么值得炫耀的观光景点吗？
“要试试吗？”
“可以吗？”
“当然可以。”
还没等凪在心里吐槽完，星琉已经发出一声欢呼：“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她像一颗炮弹一样，直直地把自己发射到了文乃的床上。
“喂！裙子！注意裙子！”文乃一边喊着一边走过去帮她盖好被角。
凪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看着星琉那个家伙，毫无顾忌地把脸埋进那个白色的枕头里，像只猫一样蹭了蹭，然后——
仅仅过了三秒。
“呼……呼……”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就传了出来。
……真的睡着了？
这也太快了吧？这家伙的神经是光纤做的吗？
而且……
凪的视线落在那个被星琉霸占的枕头上。
那个枕套是自己昨天刚洗过、晾干、套上去的。上面应该还有阳光和柔顺剂的味道。
但是现在，那里多了一颗小臭鼬的脑袋。
文乃帮星琉掖好被角，转过身，正好对上凪那双幽深得有些看不懂情绪的眼睛。
“真是的，这家伙是小孩子吗，秒睡啊……”文乃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无奈的宠溺。
凪没有接话，只是站在原地，盯着那张床的半边空位，又看了看文乃。
然后用一种棒读般的平淡语气，突然开口：
“……文乃。”
“嗯？”
“我也困了。”
空气安静了一秒。
文乃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地看着凪。
然而凪也没有解释，只是执拗地、无声地看着文乃。
文乃盯着凪看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啊，也是呢，毕竟吃了那么多碳水化合物。”
文乃转过身，非常贴心地指了指房间中央那道米白色的隔帘——那是属于凪的私人空间。
“那你去睡吧。”文乃做出“OK”的手势，一脸可靠地说道，“放心，我会帮你们看时间的。离午休结束大概十五分钟的时候我叫你们。”
凪：“……”
……不。
不是这个意思。
虽然逻辑上完全没有问题——自己有床，当然应该睡自己的床。
但是，那里缺了点什么。看着文乃那副“快去吧，我给你站岗”的正直表情，凪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如果现在乖乖钻进帘子后面去睡自己的床，那是单纯的“休息”，那就完全没有意义了。
凪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去睡？不甘心。
不去睡？那不就显得自己非常奇怪么？
“……怎么了？”文乃疑惑地看着僵住的凪，“不是困了吗？再不睡时间不够了哦？”
凪的视线有些游移。
为了掩饰这尴尬的几秒钟沉默，她的手伸进了口袋，摸到了一枚冰凉的硬币。
随后，她抬起眼帘，脸上原本那点虚假的困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平静与深沉。
“刚才那是‘Misdirection’（误导）。”凪一本正经地说道，语气专业得像是在讲授吉他乐理。
“为了分散观众的注意力，魔术师通常会制造一个假象——比如‘我困了’这样的生理状态，来让观众放松警惕。”
文乃眨了眨眼，显然没跟上这个跳跃的逻辑：“哈？你在说什么啊？”
凪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忽然向文乃摊开自己的右手。
掌心里，躺着一枚闪着银光的500日元硬币。
“这是刚刚午餐时找零的硬币，然后——”
凪微微歪头，那双深蓝色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极其隐晦的期待，“……想看魔术吗？”
看文乃点头同意后，凪的右手手指轻盈地并拢。
她向握紧的拳头轻轻吹了一口气，下一秒，手指舒展，掌心摊开——空空如也。
文乃刚想说话，凪却并没有停下。
她忽然向前迈了半步，拉近了与文乃的距离。
在文乃略显惊讶的注视下，凪缓缓抬起左手，指尖极其自然地、轻柔地伸向了文乃的耳畔。
那冰凉的指尖，顺着文乃粉色的发丝轻轻滑过，若有若无地触碰到了她的耳廓。
然而，就在文乃的脸颊开始升温的前一秒——
凪的左手已经顺势抽离，悬停在了文乃的眼前。
当她的指尖离开那些发丝时，那枚原本消失的硬币，不知何时已被她稳稳地夹在两指之间。
“叮。”凪对着硬币轻轻一弹，银色的光泽在阳光下闪烁，仿佛它原本就藏在那蓬松的发丝之间，只是被她随手摘下了一样，闪烁着无辜的光。
还没等文乃从刚才那阵奇异的触感中回过神来，凪的双手再次在空中快速交叉、交错、翻转。
再次摊开时——
两只手，全都空了。
硬币彻底消失在了空气中。
“魔术？”
文乃挑了挑眉，目光在凪空荡荡的手心和依然平静的脸上来回扫视了一圈。
并没有预想中的惊讶。
相反，她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我看透你了”的自信坏笑，双手抱胸，一步步逼近了过来。
“哦——是上次在轮岛咖啡厅那个‘凭空变花’的把戏吧？”
文乃得意地哼了两声，围着凪转了半圈，像个经验丰富的侦探审视着嫌疑人。
“那次之后我可是回去研究过的。那种近景魔术，原理其实很简单。”
她伸出一根手指，笃定地指了指凪。
“通常是准备了两个道具。一个负责在手里通过视觉盲区‘消失’，另一个则是早就藏在袖子或者口袋的夹层里，趁观众注意力被刚才的‘误导’吸引走的时候，直接拿出来。”
文乃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凪的肩膀，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烁着狡黠的光。
“我已经识破你了，凪同学。刚才你说‘困了’的时候，其实就是为了把我的注意力先吸引到你的脸上？然后，最后交叉错手的时候，其实就是把手中的硬币又藏回袖口。”
她顿了顿，视线扫过凪刚才触碰过自己头发的那只手，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指导的得意意味：“还有，刚刚那一招‘从头发里拿硬币’的套路，明明这里除了正在睡觉的星琉就没有其他观众了，做这种用来误导观众视线的、多此一举的动作，完全没必要吧？毕竟，你的左手从一开始就藏好硬币了，所以只需要展示给我就可以了，不会根据实际上演出情况来调整魔术套路，可不是合格的‘魔术师’哦？”
凪面不改色，避重就轻地指出了逻辑漏洞，“你应该知道，中午那家店的午餐，只找零了一枚500日元的硬币。我身上并没有第二枚。”
“我才不会上你当呢，你当然可以事先准备好一枚硬币——我之前就是这样骗亚砂妃的！”
凪微笑着看着近在咫尺的文乃，没有反驳，只是微微抬起双手，做了一个“请便”的姿势。
“……那，侦探先生要检查一下吗？”
“哼，当然要检查。”说罢，文乃便兴致勃勃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凪的一只手腕。
“绝对藏在袖子里！”
文乃的手指捏住了凪的西装袖口。
那是东都学园制服硬挺的布料，最适合藏匿硬币。
文乃低着头，神情专注，手指顺着袖口往里摸索。
指尖隔着薄薄的衬衫，轻轻划过凪的手腕内侧，带来一阵细微的酥麻感。
有些痒。
还有文乃身上那股淡淡的、好闻的香气，随着她的靠近，将凪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稍微转移视线，便能看着文乃那一头粉色的长发在自己胸前晃动，看着她因为太过认真而微微抿起的嘴唇。
这种距离……很近。
这种被她全神贯注地注视、在自己身上“搜寻”的感觉……
看着文乃那逐渐吃惊的表情，凪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极其轻微地上扬了一毫米。
“奇怪……没有？”文乃皱起眉头，松开了袖口，一脸困惑，“不应该啊……我知道了，最后的动作其实也是障眼法，而那两枚硬币现在都在外套口袋里！”
她又不死心地把手伸进了凪的西装口袋，甚至还稍微踮起脚尖前倾着身子，去摸了摸凪胸口的内袋。
空的，还是空的。
看着文乃那副百思不得其解、围着自己团团转的可爱模样。
果然。
比起睡觉，这样看着文乃因为自己而露出各种生动的表情……
有趣多了。
“……如何？”
凪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平时绝对不会有的、享受当下的愉悦。
“可恶……到底是哪里……”文乃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正准备进行第二轮“搜身”，凪却突然后撤半步，躲开了文乃的手，忍不住笑道：“不行了哦，再继续搜身就不礼貌了，文乃同学。”
“喂！不能在关键的时候打断啊，你这个家伙！”文乃正打算扑上去，凪却竖起食指抵在唇边，悄悄指了指床上熟睡的星琉。
“嘘——”
文乃动作一僵，只能不甘心地压低声音：“那你告诉我，到底在哪？”
凪伸出手，掌心向下，就在文乃眼前。
“只是一个简单的视觉盲区。”
话音未落，凪的手指看似随意地轻轻一颤。
那枚硬币并未消失，也没有藏进袖口，它自始至终都被凪用中指和无名指的指根，极其巧妙地夹在手背的一侧。
刚才文乃检查手心时，它藏在手背；文乃检查袖口时，它又随着凪手腕的翻转，悄无声息地滑回了掌心内侧。
只需要稍稍一翻转——
凪的手腕优雅地一抖，那枚硬币便像是听话的精灵，反复从指缝间翻出，又稳稳地落入掌心，在午后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文乃愣住了，随即露出了一种“气急败坏”的表情，对这个结果不满道：“我以为你在跟我玩多层心理博弈或者有其他什么机关……结果你用的居然是基础中的基础？！我以为你在第二层第三层，结果你就只在千层饼的最底层啊。”
看着文乃那副因为想太多而惨遭滑铁卢的模样，凪收起硬币，眼底漾开一抹平时难得一见的、愉悦的笑意。
“不管在第几层，只要能把大侦探骗到，就是好魔术。”
凪顿了顿，看着文乃那双因为不甘心而瞪大的琥珀色眼睛，轻声补了一刀：
“而且，文乃同学。”
“刚才你明明那么仔细地检查了我的袖子、口袋，甚至贴着我的身体搜了一遍，却还是没有发现它就在我的指缝里……”凪微微歪头，声音里带着一丝胜利者的狡黠：“所以，其实直到这一刻——这出‘魔术’才算真正结束哦。”
在文乃那克制又小声的咆哮下，带着这份小小的胜负余韵，下午那原本枯燥的课程仿佛也被施了“快进”的魔法一般，在各自的心思中转瞬即逝，转眼间，日影西斜。
放学的铃声，准时地为这漫长的一天画上了句号。
走廊上再次喧闹起来，学生们三三两两地涌向校门或各自的社团活动室。
西园寺莲背着鼓槌袋，已经来到了乐队惯例的集合地点。
果不其然，那三个让她找了一中午的身影，此刻正躲在树荫下。
透过树叶射下的斑驳阳光，文乃正拿着那枚硬币在指尖翻飞，闪闪发光，她好像又在练习那个魔术了，星琉正眉飞色舞地跟文乃描述着什么，凪则靠在一旁，安静地喝着牛奶，偶尔对星琉的话投去一个无奈的眼神。
那副景象，和谐得仿佛自成一个世界。
“……文乃同学。”
“哦！莲！”文乃停下手中的动作，笑着抬头。
听到莲的声音，三人同时回过头。
“那个，”莲走到她们面前，先是将那个一直提在手里的小纸袋递了过去，“这个，给你。”
“嗯？”文乃有些意外地接过，“给我的？”
“我看你之前说过弹键盘久了手腕会不舒服，”莲的视线有些飘忽，不敢直视她，“这个，是新出的护腕，据说……效果不错。”
“哇哦！”文乃拿出护腕，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喜，“谢啦，莲！你人也太好了吧！”
文乃一边试戴护腕，一边还不忘回头“拉踩”一下队友：“诶诶，不像某些人，中午的时候不仅不关心队长，还用魔术来欺诈队长。”
凪咬着吸管，默默地移开了视线：“嘛，如果当时被你识破的话，你现在就是另外一副嘴脸了吧？”
“哈哈哈，好像确实会如你所说呢。”文乃毫无悔意地笑了。
莲看着文乃那发自内心的开心笑容，心中的紧张也稍微缓解了一些。
莲清了清嗓子，她知道，直接询问同学中午的去向，在社交礼仪中是有些失礼的，但清楚文乃性格的她最终还是问出了那个盘旋了一下午的问题：
“说起来……文乃同学，你们中午……”
她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扫过，“……是出去了吗？”
文乃脸上的笑容瞬间卡壳了。她和凪、星琉交换了一个眼神。
“没错哦！”最先开口的，竟然是星琉。她一脸得意地挺起胸膛，“我们去吃了车站前那家家庭餐厅的限定草莓芭菲！超——好吃的！”
凪默默地叹了口气，用吸管戳着牛奶盒的底部，没有说话。
“午休……可以出去吗？”莲的困惑更深了。
“当然可以了，”文乃依然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她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塑封好的纸条，在莲眼前晃了晃，“只要我们有这个——‘社团活动用午休外出特别许可’。”
莲看着那张盖着教务处公章的、几乎是空白的长期许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是我们跟班级主任和轻音顾问老师申请到的‘绿色通道’。”
文乃轻描淡写地解释，“凪和星琉是音乐特招生，同时也是乐队的成员，所以中午有必要的情况就可以用——嘛，我也算是沾了星琉的光吧。”
“今天的紧急情况就是，”星琉在一旁理直气壮地补刀，“我不想吃食堂的炸鸡。”
凪终于忍不住，用空了的牛奶盒，轻轻敲了一下星琉的脑袋。
莲彻底陷入了沉默。
她的大脑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斗争。她知道这没有“违反”校规，但她觉得这是在“滥用规则”。只是为了不想吃食堂，就动用这种“特权”，真的……可以吗？
文乃看出了莲内心的纠结。她收起许可，拍了拍莲的肩膀，用一种略带调侃但又很认真的语气说：“莲，有时候，规则不是用来被打破的，而是用来被‘活用’的。只要我们最终的目的是为了‘做出好音乐’，那偶尔为了‘让大家心情变好’而走一点点捷径，也是必要的投资，不是吗？”
莲彻底陷入了沉默。
她看着眼前这三个家伙——所谓的“午休失踪之谜”，真相竟然如此……朴实无华且充满了卡路里。
莲想了想又将矛头对准了那个看起来最不像会违反校规的人。
“说起来……凪。”
莲的目光犀利，“你怎么也跟着她们出去胡闹了？”
凪正在喝牛奶的动作一顿。
她发出了一声心虚的咳嗽。
“咳……那个……”
“因为今天其实是凪说想吃那家店的特浓芝士汉堡排的啦！炸鸡是附带的。”一旁的星琉毫不留情地揭了老底，一脸天真地补刀，“她说那个芝士看起来很棒，感觉会很不错，所以我们就带她去吃啦！”
莲：“……”
凪：“……”
被当场拆穿的凪，耳根微微泛红。她沉默了两秒，然后强行找补，用一种深沉的语气说道：
“……一直有两个恶魔在我耳边低语。一个粉色的，一个黑白相间的。她们说外面的空气是自由的味道。”
她顿了顿，又小声补充了一句：
“……而且，偶尔出去一次，感觉也不错。”
就在这时，文乃突然凑近了莲，声音变得像恶魔一样充满诱惑力。
“呐，莲。要不要我也帮你弄一张？”
“欸？”西园寺莲愣了一下。
“我可以去跟你的老师说，我们的鼓手需要去校外寻找‘节奏的灵感’，午休也需要去工作室进行乐器练习。”文乃坏笑着，“这样以后中午你也可以跟我们要一起出去了哦？不用再一个人留在自己的教室吃冷便当了。”
莲一愣。
大家都在外面吃……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教室……
这种“不合群”的孤独感，确实让她有些动摇。
如果不接受的话，会不会显得自己太死板？会不会渐渐地就融不进她们的话题了？
或许……拥有一张可以“偶尔”出去的通行证，也不是什么坏事……
就在莲的眼神开始动摇的时候。
文乃突然冷不丁地补了一句：
“放心吧，莲。只要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那种背德感可是会上瘾的哦~ 好耶！”
莲猛地一激灵。
她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凪。
只见凪喝着早已喝完的牛奶，表情微妙转过视线，那种做贼心虚的状态，完全就是已经“我已经回不去正道了”的自白。
——这个家伙才不是今天才开始开溜的，桂川同学她已经被彻底同化了！
心中的警钟大作。
莲立刻站直了身体，义正言辞地拒绝道：
“不、不用了！我觉得食堂的营养搭配非常合理！而且作为前风纪委员的我不能知法犯法！”
“哎呀，早知道就不说多余的话了。”文乃耸了耸肩，收起了那张罪恶的纸条。
莲看着文乃装作遗憾的笑容忍不住在心中吐槽:“既然不想让我同流合污，从一开始就不该故意引诱人吧？!”
“走吧，”文乃笑着拍了拍莲的肩膀，打断了她的思考，“别想那么多了！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去把那个因为开会而迟到的贝斯手，从轻音部抓回来！”
她转过身，动作娴熟地将自己校服上那条代表着一年级的红色领带解下，随手塞进了裙子的暗兜里。
“凪，星琉，跟上。今天可不能让亚砂妃再加班了。”
“了解。”凪应了一声，将空了的牛奶盒准确地投入垃圾桶。
“为了练习结束后的炸鸡块——冲啊！”星琉欢呼。
莲看着她们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嗯，好吧，至少自己还没有被“诱惑”，不过为了练习后的炸鸡块的话，感觉也很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