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苏染即使在最后的关头勉强做出了卸力姿态,仍是整个人都被击飞到身后的冰壁上,强烈的冲击,将周遭的万年玄冰,险些震断砸落。苏染猛地咳出一口鲜血,背后的玄冰被冲散的冰粉,全数撒进了脖颈和发间。险些失去意识的他,被这冰冷的雪水灌的强行清醒了过来。也让他发觉了砸入他怀中的究竟是什么。
一个女孩。我去,天降美少女吗?王道展开,那无敌了。苏染暗自吐槽,勉强撑起身子,低头看向怀中的少女。她的银色长发如瀑布般散落,发丝闪烁着微弱的光泽,与周围的雪色融为一体。面容精致而清冷,身体温热,皮肤白皙,几近透明,仿佛从未触碰过日光。穿着一袭轻盈的长裙,与这冰天雪地全然不相称。周身泛着淡淡的银光,裙摆随风轻轻舞动,隐约能看见上面绣着的神秘纹路,仿佛星辰的轨迹。身形纤细,瘦削的腰肢盈盈一握。仿佛伸手便可折断一般。
伸手擦去些许沾落在女孩脸上的血迹——刹那间,一股熟悉的气息涌入苏染的脑海。少女只缓缓睁开了眼。便又锁紧了眉头,浑身一阵战栗,下意识地向苏染怀中靠得更紧了。
“……喂。你是谁?”苏染虽对熟悉感感到惊奇,却没时间继续留在原处,一把将怀中的少女抱起,向更远处一个山丘之后跑去。
少女在怀中瑟瑟发抖着,那剧烈的动摇让苏染低头望去,只见少女仅这瞬息之间,就已不似先前那水灵美丽的样子。淡红的唇冻得发紫,体温急速下降,四肢都迅速结了一层不薄的霜。面色苍白如纸,想要开口说话却又好似没了那样的力气。只能一个劲地蜷缩起自己本就瘦削的身形。
苏染暗道不妙。赶紧回转脚步,回到了先前好不容易逃出的冰窟。
仅仅几分钟的外出,让苏染意识到——这里确实没有什么生机可言,即使出去了,也很难找到有用的东西供以求生。一来二去,只得把希望寄托在这冰窟内侧。而这怀中的少女,情况虽比先前狂风肆虐时好一些,却似乎也因失温过度即将回天乏术——毕竟她可没有苏染体内的逆火之血。
“……救,救我。”少女的声音细弱蚊蝇,那勉强睁开的双眸,露出柔弱的神色。睫毛上更是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霜。苏染心中暗叹,却也无能为力。此刻连自保都难说,实在没有余力让他去关心一个刚认识的女孩。
“你已经没有生机了。带你走,顶多是让我和你一起死。”苏染俯下身子,握住她的手。果然,已经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你,想办法下去...那里面有…咳…咳咳…”她剧烈地咳嗽起来,整个人蜷缩着。寒风呼啸而入,剧烈的劲风消散了她的声音,也让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毫不犹豫地原地坐下,苏染抓住她的双手,十指扣住,缓慢地流转体内逆火之血的热意,输送给已经快要冻成冰块的少女——要是能得到求生的线索,总比自己一个人冰天雪地乱撞有用。
只片刻,少女的神色便恢复了几分。周身的寒霜也开始逐渐消融。苍白的脸颊有了几分血色,睫毛上的霜化作水滴顺着她的眼角落下。她的手指动了动,感受到苏染指尖传来的温度,握紧了他的手。一阵奇异的暖流,从少女的指尖反涌过来。那暖流温和而纯净,十指交缠之处,竟是散发出点点的星光。纯净的力量逆流而上,一点一点地抚平了他动用过度逆血的经脉中灼烧的隐痛。
少女缓缓睁开了眼睛,丹唇轻启,想要说些什么。越又是闭上眼睛,先咯咯笑了起来。
“……先别乱动。你的五脏六腑都被寒气所伤……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竟有这种奇异的能量,但也要继续调和。”苏染扶着少女坐起,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沿着少女腕上脉络一路探至胸口。察觉确实已无大碍后,才终于站起身。
“你呀你……说着不救的话,却还是出手相救。”少女又轻笑起来,“莫非…是相信了我说的那一句,下面有东西吗?”
苏染一阵语塞。他确实没想到自己谨慎十多年,竟还是会上这种最低级的当。“……既然已经恢复,看你的样子,也不需要我照顾。那我就先告辞了。”
“诶等等等等。”少女见着转头就要毫不留情走出冰窟的苏染,也是略感无语地喊道,“其实没骗你啦!”少女撅起嘴,微微瞪着他。
苏染无声地回过头望着她。少女被他盯得有些心慌,眼眸垂下,耳尖也微微发红,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发梢:“真没骗你嘛……算了,我实话实说好了...其实,我好像失忆了。”少女挠了挠头,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刚刚快被冻死的时候说下面有东西,只是有这样的感应……”
“失忆?你完全不记得坠落之前的事情了吗?”
“……也不能说完全?”少女单指抵着下巴,陷入了长长的思考,良久,她才再次抬起头:“……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必须要我完成的事情还没有完成?但是越是想要去想究竟是什么事……就越是毫无头绪。反而越想越觉得,冰窟内一定有什么线索。”她皱起眉头,看着苏染,露出了尴尬的笑。
“那有可能只是你的臆想吗?”苏染沉默片刻道。
“……我说不准啦!”少女似是有些自暴自弃:“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说着,她又微微抬起眼眉,瞥了苏染一眼,“……对不起哦。其实我没想骗你救我,但是……”
“你在这别动。”
“啊呜!好凉!”不顾少女一声低低的惊呼,苏染有点粗暴地将她抱起来,放到了远离门口寒风的小角落。
“喂!你要一个人下去吗!”少女见苏染起身就走,面露忧色,有些不知所措地说着,少女扶着身侧的冰壁站起了身,然而只瞬间,她纤细的手指就被冻得失温。面露难色。然而她咬了咬牙,啪嗒啪嗒地跑到了苏染的身边。
少女还要开口说些什么,冰窟深处突然传来的金属摩擦般的声响,那深不可测的冰渊,仿佛随着那金属摩擦般的声音,呼吸一样吞吐着霜雪。
“这……这是什么。好恶心的感觉。”少女掩住耳朵,秀眉微皱。“从本能上有点排斥……”
“……”苏染瞥了身后面色发白的少女,“这冰渊底下,有东西正在涌上来。不管是什么,我们所在的这个冰台,都会被涌上来的气流和冰雪掀飞。你跟我走可以,但一定要听我的话。”
剧烈的撞击声在越来越狭窄的冰窟中闷响开来。“抓紧了!”巨大的浮冰撞在了苏染前冲途中不足五米的位置,将两人的去路完全封死。苏染反手揽住少女的腰,纵身一跃,竟是朝着万丈寒渊跳了下去。
“呜哇啊啊啊————”少女的惊呼回荡在空旷的寒渊之间。苏染自然不可能寻死,他手作钩状,竟是逼迫着体内的逆血燃成实形。幻化出利爪,挂在了冰崖之上——这是他唯一会的血脉技能,逆火化形。然而逆火化形的爪有着非凡的热意,两人倒悬着的身形仍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渊底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