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琴惊呼,古筝音骤然激越,音符如雨点般倾泻而出,毫无保留地倾注于她们身前,凝成一道单薄的光幕。那光幕瞧着脆弱,宛如一层窗户纸般不堪一击,令人难以信赖其防御之能。
海璐眉间微蹙,身形却极为灵巧,迅速闪避开怪物的正面冲击。指尖掠过枪身,咔哒一声,子弹已然上膛。她未及细想,举枪便射,对着那怪物连开数枪。子弹划破空气,曳着点点火星,声势颇为惊人,然而实际效果却微乎其微,击在怪物身上如同隔靴搔痒,终究是徒劳无功。怪物愈发狂怒,咆哮愈发凶猛,更显狰狞可怖之态。
“琴!用绝招!”海璐高声呼喊,深知寻常武器难起作用,唯有仰仗魔法之力方能破局。
琴的神色愈发凝重,十指于琴弦之上疾速翻飞,琴声陡然攀升,激昂慷慨,音符仿佛决堤之洪,汹涌澎湃,携带着肃杀之意,令人不禁脊背生寒。
音符凝实,化作道道凛冽剑气,挟风雷之势,直刺怪物双目要害!怪物措手不及,再发一声凄厉惨嚎,音浪震耳欲聋,身躯亦如断线木偶般失去控制,于半空之中摇曳不定,姿态狼狈至极。
良机乍现!海璐眸光一厉,身形若猎豹般迅猛窜出,足尖轻点,身形变幻莫测,绕至怪物侧翼。枪口抵近,银光乍现,封印弹药悍然击发!
一抹银芒破空,正中怪物腰际!怪物痛楚更甚,嘶吼愈发凄厉,宛若困兽之哀鸣。周身黑雾亦随之溃散,颓势已现。
“有效!”海璐精神一振,紧绷的神情终于稍有舒缓。
琴的琴声亦随之流转,激昂之势渐缓,转为宁静祥和之音,肃杀之气尽敛,取而代之的是无尽温柔,音符如涓涓细流,轻抚怪物狂躁不安的灵魂。
音符流淌,似清泉涤荡尘埃,怪物狰狞面容亦渐趋平和,凶戾之气缓缓消弭。它止住无力挣扎,茫然四顾,空洞眼神中似有无尽疑问,叩问着存在的意义。
“这就…结束了?”怪物低语,声线嘶哑低沉,透着迷茫。
“也罢,送你一程。” 琴音复归清冷,素手于琴弦最后轻扫,尾音戛然而止,清越而决绝,仿若挥手作别迟暮夕阳,带着一往无回的决然洒脱。
琴音消散,怪物亦归于寂静。庞大身躯渐趋透明,终如风中残絮,一点点消散于虚空,不留一丝痕迹。
战斗,竟如此戛然而止。
海璐怔然伫立,望着怪物消逝之处,心中仍觉虚幻缥缈。
“这就完了?”海璐转首问琴,总觉这怪物陨落得过于轻易,反倒令人心生疑窦。
琴收拢古筝,面色仍略显苍白,然精神却颇为振奋。她微耸肩膊道:“大抵是尘埃落定了吧。啧,这首领怪,看着唬人,实则不过尔尔。” 话虽如此,但其语气间,仍掩饰不住一丝疲惫,方才一战,于她而言,实是耗神劳力。
“或许,亦是如此罢。” 海璐亦轻声附和,心下却暗忖,此怪看似不堪一击,个中缘由,或许另有隐情。只是此刻追究,亦是徒增烦恼。眼下首要之事,仍是寻回遗落之物,不可在此过多耽搁。
两人并肩落座于突兀岩石之上,山风拂面,拂去战后余温,徒留清冽寒意。暮色四合,夕阳欲坠,天际残霞如血,将山林尽染,景色虽萧瑟,亦有可赏之处。
“那怪物,究是何物?”海璐心中疑惑难消,再问出口。
琴凝眉沉思,良久方缓缓启唇:“约莫,是此地积郁之怨气所化吧。扶摇荡尘落英琼华紫霄上玄太素弥罗至真应化天尊,徒有虚名之辈,空名头唬人罢了。观其行径,不过一江湖骗子,沽名钓誉之流,徒惹天怒人怨,怨气郁结日久,遂生出此等孽障。”
海璐颔首,觉琴所言,颇有见地。“如此说来,倒也合情合理。” 念及此节,心中疑窦顿释,积郁之怨,确可生妖,此界天道,亦有可循之处。然则此间事了,后续路途又将如何?思及此处,不由轻叹。
“且行且看便是。”琴起身,拂拭裙裾尘埃,语调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之坚定。此行目的,共鸣之石,尚在孤云阁中,岂可在此踟蹰不前。 “既已至此,自当一探究竟。共鸣石,或可便在阁中。” 乐土复兴之望,系于此石,纵有艰险,亦不可退却半步。
海璐闻言,亦抖擞精神,心知此言不虚,多思无益,唯有向前。“走罢!” 海璐应声而起,伸展筋骨,顿觉周身气力充盈,先前的疲惫之感亦随之消散。拍拍衣袍,扬眉一笑,豪气顿生。“走!会一会那孤云阁,看那阁中,究竟藏有何等乾坤!” 探险寻宝之趣,亦在其间,此行纵有艰险,亦当纵情一览,方不负此番星际远游。
二人复又启程,前路愈发崎岖,山径陡峭,宛若攀登天梯,步履维艰。然山色愈发奇崛,景致亦渐入佳境,目之所及,皆是奇峰怪石,苍松古柏,亦可稍解跋涉之苦。山林间雾霭渐浓,时有猿啼鸟鸣,空谷回响,反衬山间幽寂。如此景致,确非凡俗可比,倒也令人流连忘返。
“确是别有洞天。” 海璐信步而行,边走边赞叹,心中烦郁之气亦散去不少,眼前美景,足可洗涤心尘。
“确是幽深可怖之地。” 琴却不似海璐般轻松, 凝神戒备, 纤指轻抚琴弦,仍奏着那支舒缓之曲,只是琴声愈发凝重,似有千钧之重,无形音波自琴弦流泻而出,于二人周身凝成一道无形屏障,似可隔绝一切魑魅魍魉。
“咦,我说琴妹子,”海璐瞧着琴妹子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禁打趣道,“至于吗,不就一破阁楼么,还能跳出什么妖魔鬼怪来?”
琴妹子瞥她一眼,并没搭腔,只是素手轻抬,遥指前方。“噤声!似有异动!”
海璐闻言,笑容顿敛,收起玩笑之心,凝神细听,果觉山风呼啸声中,夹杂着一丝异样声响,似有呜咽之声,又似低语,飘渺不定,若有似无。
侧耳细辨,那声音竟似是从极远处传来,虚无缥缈,时断时续。于寂静山林中听来,更显诡谲莫名。纵是胆大如海璐,亦不禁心生凛意,顿感背脊发凉。此地氛围,果真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