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失控的雨幕
招财猫的预言准得可怕
午后三点的暴雨像有人打翻了巨型鱼缸，雨水顺着遮阳棚的破洞灌进便利店。我抱着纸箱抢救门口的打折杂志时，晓棠浑身湿透地冲进来，马尾辫滴着水在收银台上汇成小河
“避难费”她把一枚墨西哥比索拍在台面，硬币上沾着琴谱碎屑，“附赠天气预报——这场雨会下到月亮变成三角形”
我扔给她一条备用毛巾，发现她白衬衫下隐约露出琴谱纹身贴，音符缠绕着手腕像镣铐。冰柜又开始漏水，混着雨水的潮气在地面蔓延，整个便利店仿佛正在溶化
美香姐就是在这时打来视频电话的
“小夏啊，我家排水管堵了！”她背后的货架泡在污水里，“要是淹了降压药，你爸得担责任！”
老爸的咳嗽声从阁楼传来，比雷声更闷
【2】过期食材大作战
晓棠把临期货架扫荡一空时，像极了钢琴家弹奏《野蜂飞舞》
“最后三盒蟹棒、两袋乌冬面、五颗溏心蛋”她踢开漏水的脸盆，“再加上这个——”
她从书包掏出袋俄式酸黄瓜，玻璃罐上贴着手写标签“肖斯塔科维奇第七交响曲最佳伴侣”
我们蹲在关东煮锅边煮面时，冰柜突然发出垂死般的嗡鸣。晓棠拆了根巧克力棒当指挥棒：“现在演奏林记便利店即兴曲，第一乐章《泡面狂想》”
热气模糊了玻璃窗，她教我用蟹棒摆五线谱，用鱼丸当音符。溏心蛋破裂的瞬间，蛋黄在乌冬面汤里晕染出日落般的暖橘色
“你为什么总买临期食品？”我终于问出口
她捞起酸黄瓜咬得嘎嘣响“和练琴一样，必须在倒计时里找到完美节奏”
阁楼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
【3】瓶盖银河
老爸滚下楼梯时还攥着止痛药瓶
我冲过去扶他，摸到睡衣后背全是冷汗。晓棠已经拨通急救电话，报地址的速度比她弹《野蜂飞舞》还快。
救护车红蓝灯光刺破雨幕时，陈伯突然出现在门口。这个总在收集瓶盖的流浪汉，此刻正把五彩瓶盖撒进积水里。塑料盖随着水流旋转，渐渐拼出猎户座的轮廓
“要帮忙看店吗？”他递来用瓶盖串成的钥匙链
“我收银比呼吸机靠谱”
美香姐的尖叫声穿透雨帘“老陈！你怎么把降压药放这么高！”
晓棠突然举起相机，闪光灯照亮陈伯布满皱纹的脸——他胸前纽扣竟刻着“仁和医院”的logo
【4】雨夜星空
手术室的红灯亮起时，便利店自动门正在循环播放“欢迎光临”
晓棠把手机架在货架间，手电筒光透过矿泉水瓶折射出整片星空。银河投影在泡面墙上，虾仁海鲜味的包装袋成了星云
“教你个秘密”她在收银机输入“3.1415926”，机器突然吐出张带音符暗纹的小票，“这是圆周率琴谱”
我摸到口袋里老爸掉落的止痛片，铝箔板上只剩三个凹坑。晓棠的相机对准招财猫，胶卷过片声与雨声重叠“其实我见过你爸爸...”
她的话被突然响起的订书机声切断。这次声音更近了，就在隔壁仓库。我们冲过去时，只看见满地琴谱残页，最上面那张用红笔圈着《克罗地亚狂想曲》的段落——正是她手背烫伤的位置
【尾声】雨过留痕
清晨五点，暴雨骤停
美香姐哭丧着脸来借拖把，她丈夫昨夜突发心绞痛。陈伯在便利店门口用瓶盖拼出“平安”，最亮的那个是俄航纪念瓶盖
晓棠留下的胶卷照片粘在收银台：暴雨中的便利店像发光的透明方糖，我模糊的身影正在擦拭冰柜，而老爸倒影的位置有团温暖的光晕
招财猫的显示屏闪着新预言“明日晴，西南风三级，适合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