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冰原的寒风裹挟着冰碴,在林雪璃的狐裘领口凝成霜花。
她看着阿兰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发现未婚夫腰间的玄铁佩刀正在渗出暗红锈迹。
"往生神庙明明在村西…"
林雪璃呵出一团白雾,看着巡守队火把在雪地上投下扭曲的影子。王轩握刀的手背青筋暴起,刀鞘上的霜纹正在诡异地蠕动。
记忆突然刺痛——三日前替阿兰梳头时,铜镜里分明映出两个重叠的倒影。当时以为是雪光晃眼,此刻想起却寒意彻骨。
林雪璃下意识摸向颈间霜月宫信物,冰玉突然发出幽蓝光芒。
朱大郎的狞笑从身后传来:
"雪娘子好狠的心,宁可跟个死人走也不愿从了我?"
林雪璃转身时,五名壮汉已呈合围之势。
她踉跄后退,后腰突然撞上冰冷的石碑——竟是块残破的往生碑,碑文记载的立庙年份比村史早了整整百年。
暴雪在此时骤停,月光刺破云层照在冰原上。
林雪璃惊觉掌心凝结的冰晶正在蔓延,而朱大郎的皮靴触地瞬间冻结在地。
更可怕的是,月光笼罩下,她束胸的绸带突然松垮——朔月之夜竟提前来临。
霜月宫信物突然发出清越鸣响,蓝光所指处,真正的往生神庙在雪雾中显现轮廓。
林雪璃咬破指尖,以血为引画下记忆中的霜纹。
当最后一个符纹完成时,暴风雪裹挟着远古的叹息席卷天地…
林雪璃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凝结的冰晶在月光下折射出幽蓝寒芒。
朱大郎的狞笑凝固在脸上——他抬起的右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上白霜,冰层顺着鹿皮靴攀缘而上,在月光中发出细碎的冻结声。
"妖…妖女!"
随从们惊恐后退,却见林雪璃脚下的积雪开始诡异地流动。
那些六棱冰晶如同活物般游走,在她周身三丈内织就一张寒光凛凛的结界。
朱大郎试图抽刀的手掌被冰封在刀柄上,玄铁锻造的兵器竟在极寒中脆裂成三段。
剧痛让林雪璃咬破下唇,血腥味在口腔弥漫的瞬间,颈间霜月宫信物突然迸发刺目光芒。
残破的往生碑在蓝光中浮现出暗金色铭文——“朔月现,往生开”。
她猛然抬头,发现本该圆满的月亮竟缺了一角。
"时空折叠…"
记忆碎片突然翻涌,前身零星的占星知识在脑海中闪现。
林雪璃颤抖着将染血指尖按向碑文,冰晶沿着古老文字蔓延,暴风雪中竟传来编钟鸣响。
三十步外的雪夫人庙在空间扭曲中显露出真实样貌:青玉阶上结着血冰,朱红门扉半掩处垂落半截霜纹绶带——正是三日前她帮阿兰系在嫁衣上的那条。
王轩的佩刀在此刻彻底锈蚀,暗红铁屑簌簌落在雪地上。
这个向来稳重的巡守队长突然露出诡异微笑:
“雪娘子可还记得?三日前你给阿兰梳头时,铜镜里照出的究竟是谁的脸?”
林雪璃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面鸾凤铜镜里,阿兰的倒影分明穿着素白丧服!
当时以为是冰原反光造成的错觉,此刻想来,那丧服袖口的双鱼纹与眼前霜月宫信物上的图腾完全一致。
朔月完全显现的刹那,林雪璃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爆豆般的脆响。
束胸绸带应声崩裂的瞬间,往生碑上的铭文突然流动起来,化作冰链缠住追击者的咽喉。
在朱大郎等人惊恐的注视下,单薄的身形在月光中舒展,垂落的黑发无风自动,眼尾浮现出冰晶状纹路。
"原来这才是雪女血脉的真相…"
霜月宫信物化作流光没入心口,往生神庙深处传来空灵的召唤。
踏着凝结成冰晶的雪粒走向庙门,身后五具冰雕在月光中渐次崩解成齑粉。
当指尖触及门环时,时空再次扭曲。
林雪璃看见两个重叠的雪莲村——一个张灯结彩准备婚礼,另一个遍地缟素正在出殡。
阿兰的身影同时出现在花轿和棺椁中,嫁衣与丧服在时空裂缝里交织成诡异的红白旋涡。
"还不明白吗?"
王轩的声音从虚空传来,他的身体正在化为飘散的血雾,“所有新娘在踏入神庙那刻就已注定成为祭品,霜月宫需要的从来不是活人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