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玥没有立即回应王轩的请求，指尖摩挲着窗棂上的冰花：
"若在我能力之内，或许能考虑。"她刻意加重了"或许"二字，目光扫过对方腰间的猎刀，“不过别指望十四岁的小丫头能成什么大事。”
"小丫头？"
王轩的喉结滚动两下。在这片终年飘雪的荒原，十四岁的新娘早该抱着婴孩操持家务。
他想起半月前在冰窟找到这姑娘时，她蜷缩在冰晶簇中喃喃着"阿梅别怕"的模样，喉间泛起苦涩——那个被林清玥当作挚友的幻影，分明是自己亡妻的小名。
寒风卷着冰碴扑进木屋，王轩解开腰间酒囊猛灌一口：
"你可知道’借种礼’？"
他盯着火塘里跳动的幽蓝火焰，讲述起雪原村落绵延百年的秘辛。
当说到朱家大郎带着三个外乡人闯进雪夫人庙那夜，这个铁塔般的汉子突然哽住，布满老茧的手掌捏碎了酒囊。
“所以阿梅姐姐是…”
"心疾突发。"王轩抢过话头，沾着酒液在桌面画出朱家大宅的布局，"霜月宫遴选在即，那畜生定会找机会对你下手。"
他蘸着酒水的手指在厢房位置重重一点，“届时我会扮作送柴火的脚夫…”
院门吱呀作响打断密谈。
林清玥望着不请自来的叔父林德贵，目光掠过他手中印着朱家徽记的礼盒。
妇人尖利的嗓音刺破暮色：“清玥丫头，朱公子不嫌弃你雪女血脉，这可是天大的福分！”
"二叔去年冬天拿走我半窖腌肉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少女倚着门框，袖中寒螭剑的凉意沁入腕脉。
她望着叔母鬓间崭新的银狐毛领，忽然想起昨夜潜入朱家地窖时，那三具冻在冰棺里的新娘尸首。
……
当天，村正就差人送来了答应的一百二十斤火柴木作为报酬，放到许月吟家后院子里。
今天许月吟家院子相比以往，要更加热闹。
运送火柴木的伙计前脚刚走，院子又迎来了新的客人。
来者是一对中年夫妇，他们红光满面，气色丰润，显然日子过得比村子里很多人都要好，穿的兽皮大衣也是崭新厚实。
——跟许月吟单薄陈旧的衣裙形成鲜明对比，幸好她不惧寒冷，可以留更多钱买其他必需品。
看到他们，许月吟面无表情，就这么站在门口跟中年夫妇对视，既没有打招呼，也没有迎进门。
“阿月，身体好些了吗？我们是来看望你的。”
中年男子尴尬一笑，拎着两袋面粉挤进了门。
“有什么事，就这么说吧，想必就算请你们进去坐坐，你们也是不敢的。”许月吟淡声道。
两人是许月吟前身的叔父叔母，以往平日一年都不见得来看望许月吟一次。
可明明他们就住在旁边，宅院跟许月吟家只有两墙之隔。
前身父母早亡之后，两人更是视她为累赘，对成为孤儿的前身没有一点照顾不说，还想着侵吞占有父母的遗产。
“阿月，我们好歹是你的长辈，这次给你带来好消息，你却是好大的架子，连叔父母都不叫了。”妇女不悦道。
“好了别说了，阿月受那么多苦和委屈，也确实是我们作为长辈没有尽到责任，所以这次是来专程补偿阿月你的。”叔父许全说道。
“朱家公子看上了你，让我们来给你说媒。”叔母脸色稍稍缓和下来：
“阿月啊，能被咱村最有钱有势的朱家看上，他们家也不嫌弃你的血脉，你的好运福分终于要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