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的雪花便是如同迷宫一般被风卷起又飘落,周围倒映着昏暗苍白的景色,
德玛被冻醒了。
他艰难的撑起自己身体,从被大雪冻到已经发麻的四肢挤出力气,让他能站起来,靠在巷子里的墙壁上。
他脚下的雪已经有脚踝那么高了。
寒冷刺激着德玛的神经,昏沉的头脑被迫清醒,
他抖落粘在衣服上的雪,急匆匆的跑出巷子,敲响了医馆的门。
“咚!咚!咚!”
门内没有任何反应,德玛握拳,一下一下敲在医馆的大门上。
“咚!咚!咚!”
老人将手停在了大门上,低下头看着脚底这片无声的雪,他握紧拳头,又一次一下一下的,用力的敲在医馆的大门上。
“咚!咚!咚!”
大雪吸收了他的谩骂。
……
“咚咚咚。”苏画敲了敲门,打断了凯瑟琳与艾维的聊天,“艾维,我们该去村里的其他地方了。”
艾维愣了一下,抬起头,有些不解的问道:“啊?我们不去杀哥布林吗?”
“德米安说先调查,他们需要知道落难人员,村子的损失,还有提前调查一下哥布林的数量。”
“好吧,”艾维应了一声,有些歉意的对凯瑟琳说,“抱歉啦,我要先离开了。”
凯瑟琳点点头,跟着艾维站了起来,
对于这个可爱的孩子,艾维的第一印象就是温柔,她很难不喜爱小凯茜,
转过头来挥了挥手,艾维跟靠在门边看着两人下楼的凯瑟琳道别,便走到楼下。
在楼梯上,艾维向苏画问道:“你们问完了吗?”
“嗯,问完了,德米安问了一些关于村子总体损失,和哥布林这一个月来的数量,”苏画点点头,扶着扶手跟着下楼,“还有哥布林巢穴的地点。”
回到客厅,德米安正与德玛做着最后的交谈,见艾维下来以后,便告诉德玛自己等人还有其他事要办,起身离开了座椅,
两个人跟在了戴因的身后,离开了德玛的屋子。
“所以我们现在干什么?”看着最前面的德米安,艾维询问着身旁的苏画。
“现在是去各户人家里做调查,详细统计一下各的损失,德米安是这么说的。”
艾维听后耸了耸肩,有些不解的问道:“调查这些干什么?难道法伽城会填补他们的损失吗?”
苏画摇了摇头。
在他们前面的戴因放慢了脚步,落在了他们旁边,为他们解释到:“法伽城会将这次损失记录下来,等到明年小麦成熟税收时,给予一部分补贴。”
两个人点点头,发出了“原来如此”的声音。
走了一段距离,来到村子中央,德米安停了下来,转过身,待众人都停下脚步以后向着众人说道:“现在分为三组,从三个方向开始询问每一户村民。”
“卡莲,你和厄尔多一组。”
卡莲看了一眼厄尔多,向着队长元气满满的说道:“收到!”
德米安点点头,接着分组。
卡莲厄尔多一组,德米安苏画一组,戴因艾维一组,
三组向着三个方向一家一家询问,这个村子人家不过二十,问起来也不算麻烦。
“我们家没什么事,就是都受了点惊吓。”
……
“那群哥布林抢走了我家的牛,没了牛,明年我该如何耕地啊。”
……
“我的儿子!他和德玛一起去剿灭哥布林的时候死在里面了!该死的家伙!我不奢求他还活着,但你们一定要把哥布林全杀了!”
……
“德玛?村长是个好人,这回村子挂委托的时候酬了四枚金币左右,有两枚金是村长一人出的。”
……
将搜集到的信息汇集到一起,戴因挑了挑眉毛,
“那个老村长看起来可不像是会贪走村民钱财的人,而且还是在这种时候。”
德米安没有接他的话,只是平静的注视着德玛的屋子。
太阳逐渐落山,整个村子也染上了一丝昏暗,卡莲四下张望了一番:“那我们现在还要去德玛家过夜吗?”
“嗯,”德米安点头,将腰间长剑摆正,“按照时间来看,距离上次哥布林袭击是三天前,如果它们的巢穴里有幼儿诞生,那么今夜有可能会再次袭击村庄。”
“今夜三组分时间守夜,巡逻范围就在村庄附近,每组约四个小时,从厄尔多一组开始。”
德米安说话的声音很平静,这对他和小队队员来讲稀疏平常,
戴因笑着打趣了一句:“你可真是一点不客气的使唤新人啊。”
苏画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偏过了脸。
艾维则满不在乎的摊开了手:“迟早要习惯的,我怎么样都好。”
突然是想到了,艾维“啊…”了一声,问道:“所以今晚我们六个人要怎么睡觉?”
“房间只有一个,床让给你们两位女士,我们四个到走廊凑合一晚。”戴因笑着回答艾维。
见德米安没有需要补充的,众人也都没有什么异议,
敲了敲门,凯瑟琳稚嫩的声音在门后传来,老旧的木门向内打开。
……
推开木门,
一位身穿白色长袍的魔法使进入暗室,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粗制的纸,
在粗略的观看后,拿起桌上的木楔子和木锤,将纸钉在暗室墙上的空处,
一点点泥土被敲落。
魔法使点点头,向后退去,随着他的视线变得开阔,整墙的纸页出现在他的眼前,纸张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文字。
这些文字都是对同一个魔法产物的研究。
他揭开自己的兜帽,俊秀的面容和苍老的胡子格格不入,那双蓝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烛火下,带着满意的愉悦的情绪注视着自己的杰作,
过了一会儿,似乎是欣赏够了,他拿起一旁木桌上的烛火,就着烛火的光亮挑选着墙上的资料,
在确定目标以后,烛火靠近,焚烧着这张普通魔法使可能究其一生都无法理解的纸。
火光摇曳,纸灰飘散,直到墙上的信息只够拼凑出这产物的模样以后,魔法使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满意的点点头。
吹灭烛火,重新戴上兜帽。
他走出暗室,进入一个空旷昏暗的空间,数只哥布林就像是没有看见他一般继续着它们令人作呕的繁衍,
它们身下的女人没有痛苦的惨叫,没有歇斯底里的挣扎,只有为了活下去而发出的沉重的喘息声。
魔法使熟视无睹,用魔法控制泥土掩住木门,随后穿过这群哥布林挖出的通道,走到出口。
魔法使叹了口气,最后转过身为洞穴内的所有哥布林加上一层催眠以后离开了洞穴。
洞外,另一个同样身穿白色长袍的魔法使早已等候。
“老师,法伽城已经派人来了。”
“我知道,”刚从洞穴内走出,被称为老师的魔法使摇了摇头,“无需担心。”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放心吧老师,他们队伍中有两位魔法使,不可能发现不了。”
“嗯。”
应了一声,徒弟便从兜中拿出一盏提灯,点燃灯芯。
太阳落山,天边最后一层淡紫色的云也染上黑暗,一轮惨白的月牙在云层中若隐若现,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中,只有灯火忽隐忽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