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鬼地方……
我翻遍了这个地方,只找出来……呃……
一片布。
一片长方形的布,大约两米长,一人宽,中间掏了一个圆形的洞。
这东西是可以穿的……把头从圆洞里穿过去,正好能把前后都遮住,侧面再用绳子系上……
很难说这是给人穿的衣服。它的主要功能应该是……“暂时遮一下实验对象”。
除此之外,我真的什么也没找到。
毕竟这项目似乎有军部的参与,所有的抽屉,所有的柜子,能搬空的地方全部被搬空了,没有留下任何一张写了字的纸。
房间的门也被封死了。那本来就是一扇厚约五厘米的钢制大门,锁芯的机械结构似乎被破坏过。
我用中指的指节在表面敲了敲,用耳朵贴上去仔细分辨……回声不太正常,有些发闷,门后似乎堆放着重物。
“有——人——吗——”
大喊,但是毫无作用。我的声音在房间内不断回荡,像是在嘲笑自己。
赶快想想……想想怎么出去……
破门?
不现实。虽然这具身体的力量很大,但我不认为我这纤细的手腕能破坏掉厚重的钢铁大门。
寻找工具?
没用。刚刚就找过一遍了,这里什么可用的东西都没有,甚至桌椅都是木质的,我甚至没办法自己制造些什么。
通风口?
呵,这里根本没有那种东西。
那……会不会有暗门?
值得一试……
我来到靠墙的柜子旁边,先稍微让它倾斜,用手指插入它与墙壁的缝隙。
接着慢慢用力,扩大缝隙,直到我可以将我的膝盖挤进去。
再然后,用墙壁借力,靠半个身体的力量一点一点将柜子挪开。
……如果是我原来的身体,绝对不需要这么费力。
可现在这具身体,体型和少女无异。如果这里桌子的高度也是标准的75厘米,那我的身高也就只有1.4米多一点。
体重,估计也和普通小女孩差不多,或许40千克左右?
我试着用正常的方式将柜子拉出来时,脚掌只能在地面上不停地打滑。
可能是因为体重轻,也可能是因为没有穿鞋,我只感觉到粗糙的地面摩擦着我的脚底,沉重的柜子却纹丝不动。所以我必须借助墙壁才能挪动这些沉重的柜子。
我挪动总计八个柜子大约花了51分钟,现在已经是9点45分,第8秒。用秒计算时间既麻烦,也没什么必要,我就没有刻意去记。
紧接着,我立刻将所有的墙壁检查了一遍。
每隔10厘米我就敲一敲,够不着的地方就垫上椅子,椅子不够高就站在桌子上,房顶则踩着柜子的顶部检查……
这房间长8.5米,宽5米,高2.9米。多亏了我这清晰到诡异的感知,我看一眼就能精确地量出每一个10厘米,基本没有偏差。
但是,没有暗门。没有薄弱的地方。整个房间,全是坚硬的混凝土,厚度推测在20厘米以上。
……我甚至没有一个铁勺子。
嗯……
我试着用碎玻璃在墙上划了几下,玻璃片发出刺耳的噪声,刮下了白色的漆面。
同时我发现,这种令人不适的噪声现在却对我没有影响。
我继续用力,更加深入,又挖开了蓬松的填充层。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挖到墙的本体之后,玻璃就没办法再刮下墙体,反倒是玻璃本身在不断磨损。
这墙硬得离谱,估计和我们战场上的碉堡是一样的材质。
怎么办……
而且……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我确实感觉到了“疲劳”。
我不清楚这种感觉是不是正常意义上的疲劳,因为它真的很微妙。
我的力气没有变小,反应也没有变慢,感知能力还是很清晰。
但我也确实觉得,我……嗯……我“能活动的时间”变少了。
对了,就像是一台机器,它感受到了燃料箱里的粗制石油在减少一样。
不妙,非常不妙。
焦躁感促使着我又调查了一遍房间,我确认了每个桌子和柜子都没有暗格,木板的厚度全都是2厘米。
……我花了一晚上将它们完全拆解掉,得到了一堆木板,还有一小堆木板之外的东西。
连接柜门的铰链,抽屉用的滑轨,固定椅子的钉子……
铝,铁,黄铜,全都是这些柔软的金属。
我没救了。
我应该没办法靠自己离开这个地方。
我该怎么去找莉维娅……
我再次拿起一片玻璃,抵在自己的手腕上,慢慢用力……
切不开。但这片玻璃的形状不错,没有打滑。
我皱起眉,进一步加大手上的力量,捏着玻璃的指腹因用力而泛白……
咔嘣……
这片玻璃崩碎了一角。
不会吧……
我的思维暂时卡住了,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
即使在皮肤白皙的莫尔布人中也偏白的皮肤,纤细且有美感的手型,并且没有从事过劳动或战斗的痕迹……
我握紧拳头,用出最大的力气,泄愤般地往墙上一砸——
轰!
厚重的墙体震颤着发出悲鸣,裂开一道缝隙。
……
呃……
我这……这……唉……
难道动脑子是坏习惯么?
不管了……我要放弃思考了……
既然动手砸墙管用,那就砸吧。
我挥起胳膊,娇小的拳头一下接着一下砸在墙面上,震出的烟尘弄了我一身,却没有粘在我身上。
这具身体似乎不会流汗,即使进行如此剧烈的运动,体温还是恰好维持在36.5度。
我不知道我到底打了多少拳,我应该是能数清的,但我没有计数,因为这毫无意义。
我只注意着面前这堵墙,它在不断地被我打碎,碎渣从墙面上滚落,让它不断变薄……
砰——
随着最后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墙面终于被我开出一个小洞。
洞口不大,是个不规则的椭圆,短轴大约有32厘米。但我现在的身体足够娇小,这个洞够我挤过去了。
我随手捡起一块砾石,从洞中扔了过去。
嗒。
落地声很快传来,墙另一边的地面和这边一样高。
很好。
我伏低身体,穿过了这个耗费了我一整个晚上“打”出来的洞……
……
现在是11点1分,第50秒。
说实话,我不太清楚这个时间是早上还是晚上了。我记得一开始好像有个“晚上”的印象,但也只是个印象,说不上多准确。
我记得时间经过了一次12点。
然后,我感知到的这个时间是12小时制,所以我不太清楚现在是早上还是晚上。
嗯,对,我用了很久,打破了墙壁,从房间内逃了出来……
……然后进到了另一个房间。
该死……我当时是在门的右侧开的洞,然后这个新房间,它的开门方向与我原来的房间正好呈90度。
这是个走廊的转角……
我要是在门的左侧开洞,现在已经出去了。
“嘶——呼——”
深呼吸,冷静……
虽然不知道这具身体吸入氧气有没有意义,但几轮深呼吸多少安抚了一下我的精神。
这个房间大小和我的房间差不多,但空旷得多,只有房间的正中央摆着一个黑色的箱子,大概210厘米长,80厘米宽。
我好像知道一种和它很像的东西……
我们莫尔布人习惯将死者的尸体焚烧掉,把灰烬洒在其故乡的田地上。
而维斯佩尔人,他们会把尸体晾干,装进黑色的木质方盒,埋在地下,任由蛆虫和老鼠啃食死者的肉体。
那种方盒,好像是叫作“黑棺”。
其实我对现状有一些小小的疑问……
既然人们在离开这里之前,带走了所有资料,没留下任何痕迹……
那为什么不把我带走?
而这个箱子……
我抚摸它的表面,坚硬的触感立刻让我感受到了它的材质——某种高硬度的钢。
钢制的黑棺?维斯佩尔人?可……维斯佩尔人,兰提斯王国不是……
我有些搞不明白了……
我来到门边,立刻注意到这个房间的门和我那个房间的不一样。
我双手握住门上的圆形把手,向左侧转动……
门闩顺畅地滑动着,这扇门可以打开。
……
我松开了手。
知道我可以随时离开,我反倒不着急了。
封存的实验室,维斯佩尔人的黑棺……兰提斯王国……
我需要思考一下……
我抵着下巴,在房间里踱步,视线却总是被黑棺吸引。
没办法,它太大了,散发着强烈的存在感。
嗯……它是金属材质,而不是传统的木质……
木质的黑棺方便虫子和老鼠啃咬尸体,那金属……
……“保存”?
这里面真的是尸体么……
我沿着它的侧面找了一圈,但除了简单的结构外没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在它的一侧装着四枚铰链,对面的一侧装着四枚卡扣,全都没有上锁。
我掰开卡扣的锁止结构,用力抬起这具金属黑棺的盖子……
冷气从它内部逸散而出,温度大约在零下20度。
我只把盖子开到一半,而后立刻就想要把它重新合上。
里面的确是一具尸体,一位少女的尸体。只不过没有经过风干。
可就在黑棺即将重新闭合时……
……一只手从缝隙伸出,抵住了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