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皮肤绷紧的紧张感……
打乱心跳节奏的刺激感……
以及,压迫在肩膀上的压力。
嘶——呼——
深呼吸,冷静下来……
远地点,我驾驶的这台机兵,它尾部的推进器喷射出尾焰,回应着我的意志。
“对不起……我没找到设施外门的接入点,没办法接管系统为你开门……”
……还有这家伙,它也在帮我。
感谢。
不过没关系。就是为了防止紧急情况下无法出击的情况,帝国的机库外门一般都采用木制……
“嗯?是这样吗?但我们还是打不开门吧?”
呵呵……
看来它还没办法进行太灵活的思考,不过这样也不错。
我控制着四条步足摆正,让行动轮正对行进的方向,机体也在推进器和行动轮共同的出力下开始加……
好快!
5节……20节……50节……不必看仪表,速度的数据直接浮现在我的意识里。
“诶!?等等!要撞上啦——”
它的声音适当地表现出惊慌,非常自然,有些意外……
这样拟人的语气是为了照顾机师的情绪么?效果还不错。我确实不太想听冰冷的播报声。
不用担心,刚刚也说了,帝国的机库外门一般使用木制,所以——
嘭——!!!
——撞破即可。
数十吨重的机兵携带着巨大的动能,瞬间将看似厚重的大门冲碎成飞舞的木片。
速度稍微掉了几节,但没关系,通往地面的坡道还足够长,还能继续加速……
60节……100节……150节……
……
……
“拉提亚斯!你的2点!”
帕丽卡用尽力气扳着方向舵,“黄蜂”的后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艰难地调转了方向。
“给我……去死!”
她没有等到准星对准敌机的耐心了。拉提亚斯,帕丽卡的同行者,他正独自面对着两台敌机的火力。
即便还没有瞄准,帕丽卡也无法阻止自己颤抖的手指。心脏在狂跳,她的手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
扣下扳机……开火……
黄蜂搭载的两门机炮同时喷出炮弹,巨大的后坐力使本就没停稳的机身进一步歪斜……
即便帕丽卡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两台敌机,却依然无法阻止弹道不受控地飘向天空。
“帕丽卡!你在做什么!给我好好瞄准!”
无线电中传来焦躁的男声,夹杂着严重的杂音。
“打右边那台!不想死就好好瞄准!瞄准!”
战场前方的另一台黄蜂,也就是拉提亚斯驾驶的机体,后轮正疯狂抓挠着地面,试图后退得更快一些。
……他的经验更加丰富,在后退的同时让出了供帕丽卡射击的射线。
砰砰砰!
机炮开火,曳光弹指示出实弹的弹道,切实地命中了敌机,而后……
铛——
跳弹。
敌机为三台“流寇”,一台“刃鬼”。这些简陋的机体全部配备了厚实的斜面装甲,单靠黄蜂薄弱的火力难以打穿。
“可恶……要是把基地里那台‘步甲’开出来的话……”
帕丽卡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强硬地打断。
“别说梦话!以那东西的速度,我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谈话间,拉提亚斯的机体又射出几枚炮弹,但仍然没有打穿“流寇”的正面装甲。
“这帮疯狗……武器那么落后,外壳倒是硬得很……”
他也在盘算着如何才能破局,如何将帕丽卡和他自己平安地带回基地。正是这份求生欲引导着他,让他来到地图上标记着建筑的此地……
然而这是一座地下设施,不提供任何掩体,根本无法为他们创造哪怕一丝优势。
……如果能绕到那些流寇的侧面,再靠近到200米内,他就有信心依靠自己的射击技巧,瘫痪掉它们脆弱的履带式步足。
可惜,战争没有“如果”。
三台流寇紧密地围在“刃鬼”身边,根本不给他绕行的机会。
如果让帕丽卡做诱饵……
绝对不行。
这个想法只是在他的脑中闪了一下,就立刻被他掐灭。让本该被保护的人去做诱饵,这算什么?
砰!
又一枚炮弹落到他的身侧。
那古老的主炮甚至需要一个专门的炮手来为它装填弹药,但也因此可以发射出多种功能不同的炮弹。
或许是因为敌人只是两台比兵蚁强不了多少的黄蜂,或许是想要玩弄猎物,也可能因为后面的那台刃鬼给了他们强烈的自信……
那三台流寇只是用通常弹不断开火,没有更换过炮弹的种类。
“……即便如此,也无法战胜么——”
拉提亚斯紧握方向舵的手指渐渐放松……
一个可怕的想法正在他的脑中形成……一旦他决定这么做,他可能再也没办法回到基地,再也没办法照顾那群吵闹的孩子……
他必须做。他必须保护好帕丽卡。他……
……他的想法突然中断了。
一台灰白色的古怪机体,突入了他的视线。
……
……
“有四台敌机,已经帮你在视野中标出来了。要听介绍吗?”
它的话语在我的意识中响起的同时,四台敌机在我的视野中带上了明显的红色边框,清晰地呈现在我眼中。
三台较小的机兵,一台更大一些且有三门主炮的机兵,分别是流寇和刃鬼,兰提斯王国的机体。
它们都有着丑陋的多边形黑色外壳,流寇只有一门主炮,刃鬼有三门,很好辨认。
这些机体最大的弱点是那些履带式步足,只要将炮弹送进它们的脚下,就可以轻易瘫痪它们。
介绍就不必了,我对它们很熟悉。
“好吧……那要听听大家在说什么吗?我可以接入他们的频段。”
也没必要。窃听敌人的交流反倒会干扰自己的临场判断。
还是接入友军的频段吧。
“友军?”
……居然在这里提问么?
我看向正在与敌军对峙的两台机体……
不认识的型号。但圆滑的机身设计,还有那酷似兵蚁的步足和武装,都表示着它们是我的国家生产的机兵。
“稍等一下……好了,已接入‘友军’频道。”
……感觉它的语气有些奇怪。
“喂!你是莫尔布人?请帮帮——”
“闭嘴!快跑!我们打不穿他们的装甲!等回到我们的基地……”
带着无线电的杂音,而且这次的杂音特别严重。一个女人,听起来年纪不大,还有一个声音很低的男人。
“拉提亚斯!万一他能……”
“那明显也是轻型机体!现在听我的,先……”
好吵……
为什么要在战斗中吵架?
和那些蠢猪军官一样,毫无作用,只是惹人心烦。
焦躁感涌上我的心头,诱使着我向着敌机冲去。
只要解决敌人就行了……等战斗结束,爱吵多久就吵多久……
“喂!你干什——”
帮我掐断。
“嗯?掐断什么?”
……断掉和他们的通信。
“让你不高兴了吗……已经断开了。”
它的声音响起,像是和我的心情同步了一样,略微有些低迷,但却恰到好处地让我快速平静下来。
没有无线电的杂音,没有剧烈的情绪,没有过多无用的废话。
嘶——呼——
首先……
远地点这台机体的常态速度约为160节,远超我知道的任何一种载具。不光我对此感到惊讶,敌军也对这份速度感到恐惧。
我看到他们慌乱地调整炮口,但机舱转向的速度甚至不及我绕行的角速度……
那抱歉了。
我抬起机体的左臂,只需要稍微想一下要做的动作,那家伙就会帮我控制好细节,让机兵的动作像是我自己的手一样灵活。
左臂搭载的武装是一门转轮机炮,有三根炮管,每秒可以发射两枚炮弹。
叮——叮——叮!
我以极快的速度逆时针绕行,突进到敌阵的侧面,炮弹瞬间贯穿了一台流寇,撕裂了那薄弱的侧面装甲。
威力很大,稳定性也好。我只发射了三枚炮弹,全部命中。
被击中的流寇立即停止了行动,又从弹孔中亮起光芒……
……随后,剧烈地爆炸。
看来我的运气不错,打到了它的弹药舱。这样的爆炸往往能引起敌人的恐惧,打乱他们的思考……
剩下的三台机体迅速背靠背缩成一圈,构成了毫无死角的防御,并尝试让那台刃鬼的三门主炮捕捉我的轨迹……
他们被吓破胆了,不然不会犯下如此愚蠢的失误。
我的步行足前端抵住地面,坚硬的的金属刨下松软的沙石进行急停,再借助反作用力和推进器的助推,迅猛地调转我的行进方向。
我没感觉到过载带来的不适感,但整个变向过程只持续了不到5秒……已经是足以让大多数机师昏厥的强烈过载。
那台刃鬼的主炮明显没跟上我的变向,但它忍住了开炮的冲动,值得表扬。
而作为奖励……
我抬起机体的右臂,将那门长到夸张的主炮对准它的下方……
“这样能打中吗?”
嗯……应该没问题。
我开始集中意识,于是这个世界在我的感知中变得更清晰。
我听到炮弹被推进炮膛内,两声。一声来自我的机体,另一声来自那台刃鬼。
我感受到撞针与底火相撞,炮弹内的辉石粉末被引燃……
嗡……咻——
这枚炮弹发出奇特的声响,尾部拖曳着淡蓝色的光辉,没入了那台刃鬼未被装甲覆盖的底部。
没有着弹声,没有爆炸。甚至它的主炮还将一枚炮弹推了出来。
刃鬼的炮手终究是慌了,炮弹的提前量没留够,被我甩在身后。
……我的射击没有效果么?我应该没打空。
“嗯……敌方动力系统好像受损了,失去移动能力……你好厉害啊!”
刃鬼停在那里,不动了。剩下的两台流寇调转机身,毫无顾忌地将背后暴露给我。
像是被猎枪吓坏的灰狼,狼狈地逃跑。
失去战意了?明明还能战斗,却选择了逃跑……
感觉和我印象里的维斯佩尔人有些对不上。他们的战斗意志真是孱弱。
“他们的队内语音还挺有意思的,你不听听吗?”
有意思……么?这奇特的说法还真让我有些好奇。
不过,还是等下次吧。
我抬起左臂的机炮,瞄准他们机舱下方脆弱的行走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