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白看见奥维娜的嘴角明显地抽动了一下,玩味的眼神在听见水白的回答之后闪过几丝不明所以的意外,紧接着演变成为像是被愚弄一般的愤怒。眉头在额间压出两道冷峻的山棱,呼吸加重,但还是尽力地克制道:
“也就是说,你觉得,在让我损失了上百名士兵之后,我想要听见的就是这个?而且,只靠十个人,还没有用魔法?“
奥维娜收回了玩弄水白猫猫头的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恢复开始的高冷与傲慢,昂着头俯视水白,透露出几分怒气,像是一种威胁,似乎在说:如果你的下一次回答不能让我满意的话,你的猫头可就不会在你的脖子上了。
这下子,水白算是明白,奥维娜行为的目的了。但是,她能怎么回答呢?说自己来自异世界?这些士兵其实都是她自己召唤出来的?水白自己都不相信这个说辞。可是,完全没有有过相似经历的她又难以在短时间内想出一个完美无缺的答案。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保护住自己系统秘密的同时,尽量的不要再次激发眼前这位大人的怒火。
泪水充盈着眼眶,大颗大颗地流下,水白抬起头,可怜兮兮地望向奥维娜,一字一句地呜咽:
“大,大人,这些士兵是我的护卫喵…”
“然后呢?”
“就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被攻击了,所以为了活下去进行了自卫…”
“你的意思是,这是我的问题吗?”奥维娜一阵怒喝,“你没有说出任何有实质意义价值的东西!是谁派你来的?为什么兽族会出现在我的领地,还带着精锐的人族士兵?还有,你们用的武器到底是什么!这完全不是一般的火枪!”
完了喵!她生气了!水白紧紧地伏在地面上,整个人缩成一团,不知如何是好。
“唉…”奥维娜又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闭上了眼睛,透露出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意味:“看来,不得不给你一点苦头吃了呢。“
声音又恢复了傲慢。奥维娜起身时的裙摆扫过水白的鼻尖,慢条斯理地向房间的角落走去,空荡荡地房间响起沉闷的脚步,每一声,就如同一块巨石,狠狠地砸在水白的心头。
等等…那是—水白悄悄地抬起头,用余光小小地偷窥了一下。
一堆奇形怪状的金属用具,只是看上去,就会让水白吃上不少的苦头。
水白像是应激一般跳起来,向奥维娜脚边扑去,用两只尚能活动的手掌紧紧的抓住了她的右脚后跟,大声地哭喊道:
“大人对不起喵!不要打猫猫!猫猫什么都会说的喵!“
“用…用那种东西的话,猫猫真的会坏掉的喵!“
她低下头去,脑袋磕得“砰砰“响,却因为额头的疼痛而不禁发出惨叫。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白的言语恳求打动了奥维娜,还是因为她脚后跟上拖了一只水白,走不大动。无论如何,她还是停了下来,冷漠的表情直直的望着趴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的水白。
她真的做得出来!水白抑制不住心脏的跳动,脑海中不断浮现自己因为受酷刑而奄奄一息的悲惨画面。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推动着她把实话说出来。
“最后一次机会。”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
怎么办?在第一次这样真切地感受到死亡就在身边的时候,水白的脑袋终于开始高速地运转了起来。借着抽泣声的掩护,水白为自己争取到了短暂的思考时间。
看来,只有借助表演,加上一些不太离谱的谎言,才可能真正的让自己捞回一条命。
……
最终,水白抬起头来,泪汪汪的蓝色眼睛望向眼前冷漠的少女的双眼,带着几声发自肺腑的抽泣:
“大…大人…我真的没有被人派遣来害大人您喵….“
“我…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那些武器,在我的家乡是很常见的东西,士兵们真的都是我的同乡喵…“
说到这里,水白顿了顿,低下了头,小小的肩膀剧烈的颤抖了几下,展现出一种悲痛欲绝的感情。
“呜呜…大家..大家都死掉了喵…呜呜呜喵…“
“连发的火枪,我确实听说过另外的大陆有在生产这种东西。你不是这个大陆的?“看着水白情真意切的样子,奥维娜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感情,却在瞬间收敛。
“不是喵…”
“那你的纳维斯特语说的还不错。“奥维娜像是想起了什么,右手轻轻的一挥,一个熟悉的铁质方块出现在她的手中。
那是水白的手枪,鲁格P08。
“你知道这个怎么用吗?“
“大…大概知道吧…“
在听到了羽肯定的答复之后,奥维娜将手枪向水白递了过来。水白顿时楞了一下,不明白奥维娜的意图。是在考验自己吗?
“那个,大人,这个真的很危险的…为,为什么…?”
“给我展示一下它的用法。”
它的用法?羽不禁感到满脑子的疑惑,虽然看上去这边的世界还没有出现现代的枪械,但是火枪之类的还是有吧,哪怕是燧发枪也是会有扳机的呀。
虽然有点不同就是了,那也不至于连手枪的扳机也不会扣吧…水白没能想通。因为自己的手腕被铐住了,所以只能颤颤巍巍的用手掌接过奥维娜递来的手枪,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地上,枪口朝向一边,试探性地试图扣动扳机。
---扳机扣不动。这时,水白才明白了问题所在---保险没有打开。
有一说一,虽然水白自己也确实不会开这把的保险,但是在相关记忆的摸索下,她很快的发现了在手枪后部的一个弹性杠杆。为了拨动它,水白花费了不少的力气。
卡吧一声脆响,保险被打开了。
水白又轻轻的把这把枪放在手心里,用双手捧向了奥维娜。
“那,那个,大人,应该已经弄好了。只要扣动扳机,应该就能够使用了喵。“
奥维娜接过枪去,在水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啪!”
枪口冒出明亮的火光,子弹深深的嵌入了地牢的地板,溅起碎裂的小石块,吓了水白一大跳。
“喵呜!”
“不错。”奥维娜点点头,看了看枪,又看了看水白,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水白看奥维娜继续摆弄着那把手枪,想要出言阻止,但又不敢开口。毕竟,要是枪不小心走火打到她,那可真是有苦也说不出了。
“请…请不要用那个那个东西打猫猫…”
“哼,但是你的同伴却打死了我不少忠诚的士兵呢。”不经意间,奥维娜转换了对这群士兵的用词。虽然话语的内容仍然沉重,但是奥维娜的语气还是有明显的放松。说完这句话之后,她转身回到了座位上。而水白,也识相地爬了过去。
“那么,我们谈谈怎么处理这件事吧。”
“那个…可以和解吗?”水白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回应。
果然,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松的就过去了。
突然,奥维娜问道:“你是贵族吗?”
水白下意识回答:“不是呢…”
“那就有趣了,“奥维娜继续问:”你觉得,你的家族能支付你的赎金吗?“
“大,大人,我没有家喵…“
“你只有一个人?“奥维娜的语气中透露着几分惊讶,”既不是贵族,也不是富商的女儿,竟然能雇得上这样得护卫?“
不过她也没有要求水白进一步进行解释,稍稍沉默了一下,继续向水白发问:“你觉得,你能怎样赔偿我的损失呢?“
“但是大人,我的同伴他们…他们好像也在这场误会中遇难了呢…“水白虽然觉得自己的理由相当合理和充分,但是她还是极其小心地说出了这句话,生怕再次惹起眼前这位女人的怒火。
意外的,奥维娜并没有生气。
“如果我姑且相信你的说辞,这看起来的确是一场误会。”她继续说道:“但是你不要忘记了,这里是我的领地,就算是我的士兵误认先发起攻击,你们也不能采取致命手段进行反抗,更何况还造成了如此巨大的冲突。就算是别的贵族,也绝不可能在造成这样的事件后就这样算了。”
奥维娜又把手支在了椅子的扶手上,补充道:
“更何况你还不是。“
不反抗,难道就这样等着被你们打死吗?水白在内心中疯狂地吐槽,但她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继续希望眼前地女人能发发善心,放她一条猫命。
“大人不要杀猫猫!猫猫什么都会做的喵!”
“猫猫能给您打扫,做饭洗衣都可以的!那,那个,您要是不嫌弃的话,给您暖床也是可以的!”
水白再次把头伏了下去,做出恳切的模样。
“好处说完了,坏处呢?“
“……”
“唉…”奥维娜又叹了口气,摇摇头:“这样的条件呢,我也不是不能接受。可是,你让我怎么去面对我阵亡的士兵们,还有士兵们的家人呢?他们没有获得荣耀的死法,而是殒命在了这样不清不白的事情上。”
“而且你也没有背景,也没有金钱,连补偿他们都做不到。所以啊…”
奥维娜表现出一副怜悯和无可奈何的样子,右手一挥,那把手枪又出现在了她的手上,缓缓地向水白的脑袋对准,
“所以啊,可怜的小猫,不杀不足以平军愤啊。”
“别啊喵!”
“我…我还可以帮您改进您军队现在的武器!求求大人不要杀猫猫!”水白发出了绝望的呐喊。
这一次,奥维娜手中的动作才是真正的舒缓下来,久违的露出诡计得逞的笑容,这时候,水白才猛然发觉。
完了喵!上当了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