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几天过去。
七夕夜宴的惊魂一幕，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京都上流社会激起了轩然大波。
皇宫内苑竟遭怨灵侵袭，这无疑是对皇家威严的严重挑衅。
也让“妖物渐增，灵脉不稳”的传言，蒙上了一层更加真实可怖的阴影。
阴阳寮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介入调查，加茂重行亲自坐镇，一时间，京中气氛都变得有些肃杀。
然而，这一切似乎都与蜷缩在自家寮舍里的林雨无关。
那晚的经历，对她的冲击远不止是惊吓。
加茂重行那举手投足间破灭强敌的威势，以及自己面对怨灵集合体时的无力感，像两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头。
“不够……还是太弱了……”
庭院中，林雨身着便于活动的窄袖便服，手中快速变换着指诀，调动着体内稀薄的灵力。
一张空白的符纸悬浮在她面前，随着指诀的变化，淡金色的灵力丝线试图在纸上勾勒出【缚灵符】的纹路。
嗤——
一声轻响，灵力失控，符纸瞬间自燃，化作一缕青烟飘散。
“啧！”林雨不耐地咂舌，眉宇间带着一丝烦躁。
这几天她几乎将所有时间都投入到了修炼中，画符、冥想、研读原主留下的那些晦涩的阴阳术典籍。
但实力的提升，并非一蹴而就。
她能感觉到灵力总量有缓慢增长，对术法的理解也加深了些，可距离加茂重行那种“言出法随”的境界，依旧遥不可及。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小白蹲在廊下，懒洋洋地舔着爪子，“你这才几天，就想一步登天？
那老头子没准都活成精了。”
“我没想一步登天，”林雨抹了把额头渗出的细汗，拿起另一张符纸，“我只是……需要更强的力量，尽快。”
她忘不了那怨灵黑雾带来的窒息感，也忘不了藤原葵躲在她身后瑟瑟发抖的样子。
在这个世界，没有力量，连保护自己在意之人都做不到。
至于那首“惊艳四座”的诗……带来的麻烦似乎比荣耀更多。
藤原葵对她的崇拜又上了一个新高度，几乎天天跑来，缠着她讲“作诗的心得”。
而其他一些贵族，尤其是那些自诩才高的年轻公子，看她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有惊叹，也有倾慕。
林雨对此不胜其烦，干脆闭门谢客，专心修炼。
这天下午，正当林雨再次画废一张符纸，准备稍作休息时，小樱却神色有些古怪地走了进来。
“大人，外面……有位客人求见。”
“不见。”
林雨头也不抬，“就说我身体不适，需要静养。”
“可是，大人，”小樱犹豫了一下，低声道，“那位客人……看起来不像是贵族，倒像是个……落魄的武士。
而且他说，他是受人之托，来送一件东西给您的。”
落魄武士？送东西？
林雨动作一顿，抬起头。
“让他进来吧。”
她略一思忖，说道。
片刻后，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在小樱的引领下，走进了庭院。
来人约莫五十岁上下，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武士服。
他面容饱经风霜，眼神却带着一种武人特有的坚毅，只是此刻，那眼神中也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疲惫。
他的左手似乎受过伤，用布条缠着，不自然地垂在身侧。
腰间没有佩刀，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刀鞘。
“草民，石田胜，见过阴阳师大人。”
武士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并不标准的礼节，声音沙哑。
“请起。”
林雨打量着他，感觉不到任何恶意，只有一种沉重的、挥之不去的阴郁气息，“阁下找我，有何事？”
石田胜站起身，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用粗布包裹着的长条形物体，双手捧着，递到林雨面前。
“大人，这是……我家主人，让草民务必交给您的。”
林雨没有立刻去接，只是看着他：“你的主人是？”
石田胜脸上露出一丝苦涩：“我家主人……是已故的佐伯藩藩士，渡边正信。
大人您……可能不认得。”
渡边正信？林雨在记忆里搜索，毫无印象。
“他为何要将此物交给我？”
“主人说……此物沾染了不祥，家中无人能够驾驭。
唯有像大人您这样真正有道行的阴阳师，或许……或许能将其镇压，或者……给予它应有的归宿。”
石田胜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主人还说，若是大人愿意接下此物，这就算是对大人的谢礼。”
他从怀里又摸出一个小小的钱袋，双手奉上。
林雨接过钱袋，掂了掂，分量很轻，大概只有几枚铜钱。
她看向那粗布包裹的长条物，一股若有若无的冰冷锐气，正从布料的缝隙中渗透出来。
这感觉……像是某种兵器？
“你家主人……已经故去了？”林雨问道。
石田胜点了点头，眼神黯淡：“是……主人他……是被这东西……害死的……”
“大人，”他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恳求，“我知道这请求或许很唐突，但这东西……实在太过凶戾。
自从主人得到它之后，家里就怪事不断，先是牲畜莫名死亡，然后是家人接连生病……
最后连主人自己，也在一次练剑时，突然发狂，自戕而亡……”
“主人临终前，拼着最后一口气，将它封在这布中。
嘱咐我一定要找到一位高明的阴阳师……求您……求您帮帮我们吧！”
他说着，竟又要跪下。
“不必如此。”
林雨抬手阻止了他，“先把东西放下吧。”
石田胜依言将布包放在廊下的木地板上。
林雨没有立刻打开，只是凝神感受着那股冰冷的锐气。
很纯粹，但带着一种……破碎的、近乎疯狂的意味。
“这东西……是什么来历？”
“听主人说……这似乎是一把古战场上遗留下来的断刃。”
石田胜回忆道，“具体来历，主人也不清楚，只说是无意间得到的。”
古战场……断刃……
林雨心中一动。
战场是煞气、怨念最重的地方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