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在这里？！”
林晚意惊呼一声，差点没从天台边缘掉下去，但幸好一只手稳稳地托住了她。
“有点不小心呢，你要是失足掉下去了，我可是会伤心的。”
一个女声在她的耳边响起，随即一双手牢牢地从后面抱住了她，那个声音她是多么熟悉，但越是熟悉少女就越感到恐惧。
“放开我！”
林晚意下意识地挣扎，手机也在这时落到了地上。
可无论她如何挣扎，那双手不仅丝毫不动，还更加用力了。
“放轻松我的宝贝，我们可是有个约定还没有完成呢。”
身后之人的话语让林晚意恍然大悟，她不可置信地道：
“是你给我发的信息？”
林晚意的话刚说完，嘴被一只黑色的手捂住。
“不然呢？不然你还盼着你的小男友约你出来吗？”
掉落的手机被另一只黑色的手拿起来放到了林晚意的面前，此时对方正大声喊着她的名字。
“你听，如果现在你从这里掉下去，他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林晚意被控制着走上天台的边缘，只差一步她便会掉下去。
这时她却停了下来，是放过她了吗？
林晚意不禁这么想到，可随后那如同鬼魅的女声再次响起。
“你还真是容易满足呢，林晚意。”
“仅仅是一个陌生人的善意就让你找到了所谓的希望吗？”
黑色的物质插入林晚意的后脑勺，她的一切此时在它的眼里毫无遮拦。
“不要，不要看。”
少女在脑海中哀求，但她越是哀求，越是绝望，那个女声便更加兴奋。
“原来如此，原来你所谓的希望竟是如此扭曲丑恶的东西吗？我的委托人，你果然还是和那时一样恶劣不堪呢。”
林晚意想要阻止它说出那个真相，可是现在的她又如何反抗得了呢？
“那个少年真是可怜呢，明明如此的相信你，但你这个溺水者却想要将他也给拽下水。”
“真是恶心。”
那个女声忽然话锋一转，变得温和起来：
“不过没关系，你可是我的委托人，哪怕你浑身污秽我都不会嫌弃你的，所以来吧，履行契约，我会带给你应有的绝望。”
林晚意已经没办法反抗它了，她最后听见“她”对着手机说道：
“向铭，你知道吗，蝴蝶是阻止不了捏死它的人的。”
那是她自己的声音。
少女的意识再次苏醒时，浑身的疼痛让她想要叫出来，可喉咙里全是瘀血，窒息感，还有铁锈的味道。
自己快要死了吗？果然从一开始便不该抱有希望吗？
向铭在这时出现在她模糊的视线里，他站在原地一动也没动，是被自己的样子吓到了？
可惜参加不了期末考试了。
少女的视线逐渐变得灰暗，它说得没错，自己的确已经污秽不堪了。
那么自己最后再任性一次也没关系的吧，反正我就是这样的人啊。
“救救我……”
林晚意用尽最后的力气朝向铭喊道，她的声音很小，但足够了。
对不起。
然后，她在向铭面前彻底没了声息。
向铭看着她的尸体，良久他才拿着太阳徽章跌跌撞撞地走了过去。
路上他一个不小心摔倒在了林晚意面前，手被搓破了皮，但映入眼帘的一地血液让他顾不得疼痛，沾着血爬到了她的身边。
向铭把太阳徽章放到林晚意的胸口，微弱的金色光芒自上绽放，然后什么也没发生。
做不到。
小太阳们愁眉苦脸地漂浮在向铭的身边。
如果连它们也做不到的话，那该怎么办？班长？可是她不在这里。
“带我去找班长。”
向铭低着头对它们说道，小太阳们却一致拒绝了他的请求，理由是它们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他沉默了。
“你救不了她。”
向铭的耳边响起熟悉的呓语，他想尽力不去听里面的内容，可林晚意那张惨白的脸却让他无法忽视。
“救救我……”
呓语声变了少女最后的求救声，这一幕是如此的熟悉，就和那个午间一般无二。
他最终还是没能救下她。
是他害死了她。
向铭忽然开始干呕，他弓着身子，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给吐出来。
周边的小太阳们焦急地在他身边飞来飞去，最后几个小太阳融入他的身体，他才好上不少。
“谢谢。”
向铭从地上站了起来，可手上的粘稠感，反胃的感觉依然存在，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
也是无法挽回的。
向铭的脑子里忽然遏制不住地冒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要是能够重新来一次。
不过没等他继续想下去，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好可怜，不过要是阳在这里的话，一切就能迎刃而解吧。”
向铭冷不丁转过头看向说话的人，然后他愣了一下，有些迟疑地说道：
“白色，的玩偶？”
只见一只白色的小熊玩偶立在不远处，它黑色的小眼珠直勾勾地看向向铭。
“嗯？少年你可以看见我吗？”
它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向铭却能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的惊讶和兴奋。
就好像是狼看见了香喷喷的肉一样。
向铭不自觉地想到了这个比喻，他摇了摇头，魔法少女黑色人形这种东西他都见过了，那么会说话的熊玩偶也不足为奇。
况且重要的不是它会说话，而是它说得话。
“你认识魔法少女阳吗？拜托请叫她过来，我有事情委托她。”
白色小熊没有说话，而是一步作两步地向向铭跑来，然后跳到了他的头上。
“是阳的委托人吗？那也不对，委托人就算借助她的力量应该也看不见我才对，你们好呀。”
它似乎在向铭的身上确认着什么，还顺便和他身上的小太阳们打了声招呼。
向铭有些急了，好不容易能找到联系班长的方法，他不确定魔法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要是因为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那……
“我说少年哟，不用再白费力气了。”
白色小熊从他头上跳了下来，接着说道：
“那个少女已经救不回了。”
“可你刚才明明说过只要阳在这里就可以！”
向铭立马反驳道，白色小熊也不甘示弱，反问道：
“你也说了是她在这里才可以吧？”
“可是你不是可以联系她吗？”
向铭带着最后一丝希望沙哑地问道，可这丝希望注定得不到任何回应。
“我可没有说过那样的话，少年。”
白色小熊歪着脑袋，它的疑惑轻易击碎了向铭最后的心理防线。
怎么会这样？那这样岂不是自己什么也没能改变？
“我说啊，少年你和她很熟吗？”
白色玩偶的话让向铭一愣，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跟林晚意不过只是见过两次面的陌生人罢了。
自己一开始想要救她也不过是出于同情的心理，那现在这又是闹哪样？
他不过只是没能救下一个必死之人，没有任何人会怪他不是吗？
向铭感觉有些反胃，他好想吐。
“不过少年，你如果真的想救她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个不错的提议。”
“和我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少女，作为回报我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
白色小熊向着向铭伸出了手，它的声音没有一点感情。
成为魔法少女？
向铭的脑子很乱，他听到这个词语的时候，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是苏晓雪变身后的模样。
如果能和她一样强的话，那么自己是不是就不用再这么难受了呢？
少年下意识地伸出了手，就在他的手差一点碰到白色小熊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向铭，听话，把手放下。”
白色的身影从背后抱住了向铭，她对着白色小熊微微笑道：
“约克，趁人之危可不是个好习惯哦。”
白色小熊的手悬在半空，黑色的眼珠转了转然后它认命似的放下了手，然后它飞了起来。
“你又坏了我一件好事呢，阳，不过你说得对，是我太心急了。”
它飞到苏晓雪的身旁，顺便还滑跪了一下。
苏晓雪没再多追究，她低头看着一动不动的向铭，又瞟了眼身后的一摊血色，她叹了口气道：
“抱歉我来晚了。”
“不。”
苏晓雪一愣，她感觉着怀中少年的异样，身旁一群小太阳伴随着流光出现。
“都是我的傲慢害死了林晚意，可明明是我的错，但为什么道歉的却是你呢？班长？”
向铭转过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但是笑容，一条血泪此时从他的眼里缓缓流出。
一瞬间，鲜血四溅。
苏晓雪对着少年瞪大了眼睛，对方不知何时从掏出了一把菜刀狠狠地插进了她的腹部。
“不是的，不是我。”
向铭无力的解释着，直到黑色将绝望的他彻底覆盖，他本为了自保而从家里顺的小菜刀此刻也被黑色附着，巨大的黑刃二次穿过了对方的腹部。
苏晓雪身边的小太阳们下一刻蜂拥而上，汇聚成一个大太阳朝向铭砸去。
向铭躲闪不及，被它们一下砸到了地面，菜刀也因此脱手。
苏晓雪趁机后退，金色的光芒覆盖手心，她一把拔出菜刀，然后让光附着到了伤口上。
“还真是件特殊的见面礼，向铭，不，‘绝望’，好久不见。”
菜刀上附着着丝丝黑气，这份杰作的始作俑者发出一阵骇人的笑声，随后它对苏晓雪道：
“那一刀可是蕴含了我数十年的绝望，怎样体会到了吗？被亲信之人背叛的滋味。”
苏晓雪笑了笑，随手清理掉礼服上的血迹后，她冷笑道：
“我今天的心情格外的糟糕呢，能请你从我亲爱的同学身上滚下来吗？不然会发生什么我可不能保证哦。”
谁知听了这话，它非但不惧，反而大笑道：
“你这个可恨的女人还在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呢？你也感觉到了吧？这可不是你之前遇上的那些臭鱼烂虾，我的本源已经附着在这小子的身上了。”
“况且我也没想到呢，我找了这么久的‘绝望轮回’居然会在他的身上呢。”
它顿了顿，随后带着玩味儿地问道：
“还有你听了吧？居然是他自己说出来的！？真是太有乐子了。”
苏晓雪的脸色冷了几分，对方在做什么不言而喻。
“你还是改不了偷看别人记忆的坏习惯呢。”
金色的光环忽然出现在“向铭”的身边，随后向内一缩。
它反应迅速地跳起，轻松躲开了苏晓雪的偷袭。
“人家还没看完呢。不过这个人类居然让你如此在意吗？看来我还真是押对宝了。”
“向铭”地身边缠绕着黑气，他的脸上带着与之完全不符的邪魅气息。
“要不我们做个交易吧，你来做我的容器，我就放过这个人类怎么样？班长，你说好不好？”
名为绝望的存在放肆地笑着，它轻松地一边躲避着苏晓雪连续不断的攻击，一边对她说道。
苏晓雪似乎不想和它耗下去了，金色的太阳和光环二合为一，强烈的光芒几乎封死了它的所有退路。
“嘶。”
但在这时，苏晓雪腹部的伤口泄露出一丝黑气，她所掌控的攻击也在同一时间露出了破绽。
好机会！
“向铭”抓住机会一举冲向了苏晓雪，它的目的从一开始便是魔法少女阳，只要能够触碰到她，那么那一身的力量和魔法都将归它所有。
可苏晓雪又何尝不知它的目的呢？
洁白的少女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
“向铭”嗅到到了一丝不妙的气息，但为时已晚，只见前一秒还摇摇欲坠的苏晓雪，下一秒气势大盛，她身形一闪，蕴含金光的一指不由分说落在它的额头上。
“混蛋！”
这一指力道不可谓不大，一下子便将向铭点飞出去，那一团没有形体的黑影在金色光芒的裹挟下被定在空中。
“才怪！绝望之声！”
疯狂的呓语在一瞬间涌入苏晓雪的脑海中，那是不同于一般人所经历的绝望，就算是她也在一瞬间失了神。
而绝望等的就是这个时候，那一团黑影立马趁虚而入进入了她的身体之中。
“约克，带着向铭先走！”
黑色与白色在苏晓雪的身上同时出现，她强压一丝精神将一丝流光注入白色小熊之中，然后将它拋飞了出去。
小熊在天空中变身成一头生有双翅的白熊，它回头看了一眼捂住眼睛神色扭曲的少女，然后头也不回地朝向铭奔去。
“居然到了这种时候也要关心那个人类的安危吗？阳，要不是他将绝望之声传递给你，我可没有那么轻易侵染你。”
“闭嘴。”
苏晓雪冷喝道，她的身上习惯性地爆发出金色的小太阳，不过这次还多了一些黑色的雾气，两者一出现便二话不说打了起来。
“咳咳，咳。”
此时向铭在白色飞熊的身上苏醒过来，他连忙对约克说道：
“快回去，我要回去帮班长。”
“少年哟，还是少省点心吧，那个状态的阳我可不敢回去，况且她可是吩咐过我了，要带着你先逃命，而且退一万步来说，你就算回去了不也一样什么也做不到吗？”
向铭看着远处金色与黑色的风暴渐起，靠近风暴中心的事物都无一例外被其撕扯，如果他靠近的话，恐怕一瞬间就会死掉吧。
“可是，都是我的错啊。”
向铭被黑影控制的时候，他的意识是清醒的，所以他都明白了，所谓的死亡回归是“绝望”的手笔，而他向少女倾诉的绝望便是压断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他再坚强一点，如果他不那么依赖班长的话，那么是不是事态就不会发展到这种程度，是不是林晚意也能得救？
可没有如果，凡事皆有代价，向铭只能为他的自满和堕惰买单。
约克忽然停了下来，他说道：
“那么要继续刚才的话题吗？少年。现在这个状况，貌似只能和我签订契约呢。”
少年低着头没有回答它，忽然他像想到了什么一样，抬起头向它问了一个问题。
约克如实回答，接着它像是知道了向铭要做什么一样，感概地道：
“少年与你相比，疯狂貌似都无法准确形容你了呢，正好我把这个捡了回来，你应该用得上。”
白熊的背上出现了一把带血的菜刀。
向铭二话不说拿起了它。
“绝望的轮回，那么让我们下个轮回再见吧。”
说完，少年毫不犹豫地将刀插进了自己的心口。
“向铭同学，向铭同学！”
熟悉的声线将向铭唤醒，他几乎条件反射一般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声答了一句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