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早上七点。
夏天的太阳起得格外早。
高三二班的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
大家如往常一样在教室进行早读。
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常，合理。
本该如此，本应如此，本是如此，却又不该如此。
向铭抬头看着讲台上挂着的电子表，时间在朝前跳动，可唯独日期那一行染上了一层迷雾，怎么也看不清。
是不知名的xx吗？
少女的身体摇晃了一下，意识连带刚刚恢复的记忆一同又一次被什么东西给掩盖住了。
“向铭？”
再次回过神来时，早读已经结束了，苏晓雪正在她面前挥着手。
“该走了，今天又要考试，得去搬卷子了。”
向铭点了点头，同时在心底暗骂了一句周扒皮，考考一天到晚只知道考。
“你刚刚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从教室办公室回来的路上，苏晓雪开口问道，她的好奇地将脸贴了过来。
少女清新的体香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近变得无比清晰。
向铭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走了一步，别过头回道：
“没什么。”
苏晓雪感觉有点奇怪，直到她瞟见了少女发红的耳根。
她稍微愣了一下，嘴角不自觉带上了笑意，她耸了耸肩目光朝前道：
“我跟周老师说了，等会考试完换到你的旁边和你做同桌，你不会介意的吧？”
向铭闻言回头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问她为什么。
“最近数学模拟考试的成绩都不是很理想，所以就想着能不能让亲爱的数学课代表帮我补下课，反正你的旁边也没有人坐。”
她接着说道，说的时候还用余光时不时观察少女的表情。
可向铭的脸上除了逐渐消失的惊讶外，便再没其他的情绪了，不对。
苏晓雪停了下来，她转过头对上向铭的视线，那双好看的大眼睛里，倒映着栗发美少女的身影。
仅此而已。
“向铭，你要拒绝吗？”
向铭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人，恍惚间又回到了那段痛苦的轮回当中。
好像，也是在这个走廊，她对他说出了同样的话。
他们从一开始并不是同桌来着，向铭的旁边是另一位热爱学习的同学，但周扒皮是个爱管闲事的人。
他给了转校生可以选择座位的权利，也是为了她能够跟上学习进度。
后来的事也显而易见了，她为了委托最后选择成为向铭的同桌。
这是她当时对他做出的回答。
而现在同样的场景又再一次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上演，尽管这次的主角并非是向铭所熟知的那个她。
可，此刻的少女也还是想要弄懂一个问题，哪怕那个答案只是借助虚假之镜所窥得的一丝蛛丝马迹，也足矣。
“在做出答复之前，我能问你为什么吗？”
向铭开口问道，她静静地注视着对面的人。
苏晓雪愣了一下，随后笑道：
“都说了是因为数学……”
她话还没说完，向铭便先一步开口道：
“单单只有这一个原因吗？”
这次向铭主动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尽管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苏晓雪仍然从那细微的动作察觉到面前之人的紧张。
明明是逼问的一方，却意外地让人感觉不到任何压迫感呢，反倒有点可爱？
苏晓雪眯起眼睛，看着少女近在咫尺封姣好面容，她笑着说道：
“硬要说的话，确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向同学你简直太可爱了，让人忍不住想要多亲近一点。”
诶？
少女的脑袋稍微宕机了一下，她呆呆地看向苏晓雪，随后马上收回了目光，转过身一个劲地往前走。
苏晓雪见到她这般反应，一边坏笑一边跟上她的步伐，在她耳边絮絮道：
“向同学，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对了你的脸怎么又这么红，不会是害羞了吧？”
她此时就像一只调皮的小猫在向铭的脖颈蹭来蹭去，扰动着少女逐渐悸动的心。
可它越是悸动，便越发悲凉。
真是狡猾。
向铭在心底默默地说道。
这声指责消散在少女的耳边，她在最后抬起头看向一直在旁边说个不停的苏晓雪，红着脸道：
……
她知道的……
……
“不要再说了。”
少女生气了，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对方，但不痛不痒。
……
一切都是虚假的……
……
苏晓雪可以肯定一定没人告诉过少女，她生气的样子简直就是在卖萌。
但她打心底还是不希望对方生闷气的，所以她笑呵呵地道了歉。
……
一切都没有意义……
……
少女勉强接受了她的道歉，两人这才一起回到了教室。
然后是一上午的考试。
中午的时候苏晓雪如愿搬到了少女的座位旁边，她对着她露出了熟悉的笑容，后者却有点无法直视她。
因为实在是靠得太近了，香味，是茉莉花香气。
……
一切都是你的痴心妄想……
……
而后的几天里，苏晓雪几乎上每天都缠着少女教她做题。。
就像她一开始说的那样，她是来向少女请教数学题的，事实也的确如此。
不过随着关系的逐渐升温，两人之间的话题也不再只有数学题了。
爱吃的东西，感兴趣的事物，讨厌的东西，还有曾经经历过的创伤，两人无话不谈。
就像是两块海绵一样，不知原因的，拼命地汲取着和对方有关的所有事物。
……
一切都终将化为虚无……
……
那一天放学，外面下了很大的雨。
而少女因为忘记带伞，不得不站在教学楼的思索要不要就这么淋着雨回家算了。
就在她苦恼的时候，苏晓雪的声音从背后传了出来：
“这不是向铭吗？站在这里，不会是没有带伞吧？”
空无一人的教学楼楼底，她的出现无疑让少女看见了希望。
但可惜的是，对方的手上也空空如也。
“你还不是没带伞，还说我。”
少女低声喃喃道，但比起刚才，她的心底少了几分烦躁。
苏晓雪看了眼外面的雨幕，又看了看少女，然后她二话不说牵起了她的手，一下子钻进了大雨之中。
直到冰冷的雨水打在少女的脸庞上，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暴雨冲刷着她的世界，她很想问苏晓雪到底想干什么，可回应她的只有那一声从前方传来的听不大清楚的——
“抓紧我的手。”
苏晓雪带着少女在雨中奔跑，雨水打湿了她们的衣服，寒意慢慢感染她的周身，最终却无法侵染那由两只手连接之处。
后来，少女只记得那天的雨下得很大，全身很冷，还有自己的手被她紧紧地握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