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李斯的办公室里。
宿醉的宁雪缓缓睁开眼睛，她正奇怪怎么有点腰酸背痛的时候，一张大脸忽然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吓！”
她猛地一个激灵从座椅上站了起来，随后连人带座椅一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此等操作，怕是祖宗在棺材里都要给气醒，自己这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才出了这么一个后代。
据说她还是家里独苗来着。
李斯看了一眼地上摔得找不着南北的宁雪，随后拿起桌上的苏打水猛灌了一口。
虽然他不是她祖宗，但他此刻和祖宗的想法只能说是不谋而合。
宁雪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抬起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办公室里的李斯，她下意识地看向本该狼藉不堪的桌面。
可不曾想，昨晚还堆满啤酒罐的桌面如今却无比整洁，一点灰尘也没有。
而且她的身上，何时多了一件毛毯？
意识到了什么的她，立马低头问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斯瞥了她一眼，走到办公室的沙发坐下，他一边回想一边说道：
“大概在你说要找我报复，为难我一辈子的时候？”
他的语气很平淡，不像是在开玩笑。
宁雪闻言抬起和猴屁股一样红的脸，解释道：
“那是梦话！我昨晚喝醉了。”
说到这个李斯的嘴角就止不住的想抽搐，这家伙，不提还好，一提他就来火。
两听啊，整整两听。
鬼知道自己去扔垃圾的时候，门卫大爷看自己的眼神有多奇怪。
要知道他可是局里出了名的烟酒不沾。
但如果可以，他也挺想喝上一点的，昨晚。
李斯想到这里又喝了一口苏打水，但很可惜，酒都被眼前这个女人给喝完了。
宁雪在经过一时的羞耻过后，很快便察觉到李斯身上的异样。
要换做以前他肯定不会像这样沉默下去的，高地得吐槽她两句。
可现在，李斯罕见的在那里沉默着喝闷水？
宁雪稍微想了一会，她先是将座椅扶正，然后把毛毯折叠起来放到座椅上。
做完这一切，她来到李斯面前老老实实地站着，接着一个大鞠躬，大声道：
“我错了，我不该叫你无良上司的，也不该一个人喝那么多酒的，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
她这动静还不小，至少惊得李斯一口水没咽下去喷了她一脸。
这一喷直接将宁雪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真挚感情全都融化了。
再加上这个人还假惺惺得，合不拢嘴地笑道：
“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有点蚌埠住。”
宁雪破防了，她顶着湿漉漉的面容，冷冷地道：
“无良上司，我跟你没完！”
在事端即将上升到流血斗殴事件之前，李某人随手抽了几张纸替宁雪擦拭了她脸上的水，连哄带道歉这才没有让她爆发。
“既然你都这么诚恳了，那我就原谅你好了。”
宁雪出乎意料的好摆平呢，尽管她并没有意识到这点。
但这些现在都不重要，在经过这个小插曲之后，她也是询问起来昨天的事来。
“你昨天去哪里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我还以为你跑路了。”
面对宁雪的疑问，李斯也是没有做过多隐瞒，因为他在想要是自己在谜语人下去，可能到事情结束这女人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被安全部的同僚叫过去喝茶了。”
宁雪惊了，她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道：
“骗人的吧？安全部怎么会抓捕特级。”
她会这么惊讶也很正常，被安全部盯上就说明你的所作所为危害到了调研局。
换句话来说，李斯这是被当成危险分子了。
可他是特级调查员不是吗？
特级可是被公认的能够引领调研局道路的那一批人，安全部怎么会找这样的李斯的麻烦。
这不合理。
李斯当然知道这不合理，可事情就是发生了。
况且一切看似不合理的背后，都有一条清晰的逻辑线。
“你别急着惊讶，他们对我下手是有原因的。”
李斯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一般来说他叹气就准没好事发生。
至少对于宁雪来说是这样的。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那个原因正是一切不安的源头，也是他们此行的终点。
“因为他们的头头，余部长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卧底。”
时间回到昨晚的那场对谈之中。
在余部长说出那句，看似警告实则用劝慰语气说出的劝告之后，一些从刚才就一直萦绕在李斯脑海中的疑问就彻底解开了。
为什么，明知李斯是特级的情况下，还会派出一群a级安全员来缉拿他。
为什么，明明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却还会对李斯采取逼迫这样吃力不讨好的手段。
为什么，余部长以这样的方式来与自己交谈。
所有对调研局内部信息的访问，最先经过的便是安全部的防火墙。
也就是说，知晓了自己一切动作的余部长，亲手操作了今天的整场戏码，在背后推动着一切。
“你就是那个卧底。”
李斯皱起眉头，说出了那个答案。
余部长依旧微笑，他不置可否地道：
“你不是早有预料吗？”
早有预料，这个词从对方的口中说出来是多么的讽刺，的确李斯是早有预料。
不加掩饰的调查，几乎是明摆着告诉幕后之人自己在调查他。
只是李斯没想到，自己的鱼饵最后竟然钓出了这么一条大鱼。
不对，现在谁是鱼谁是捕手还说不定呢。
余部长敏锐得察觉到了李斯的额头有冷汗渗出，他摇了摇头，接着道：
“李斯你不必紧张，如果我要在这里解决掉你又何必大费周章来到这里和你交谈？”
他说得没错，一个部长级别的人物，想要处理掉一个刚刚晋级特级的调查员有太多办法了。
那么促使他不那么做的理由却很简单，有且只有一个。
“你想拉拢我？”
李斯脱口而出，他看着面前这个面容温和的男人，背后却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鸡皮疙瘩。
余部长笑出了声，他的目光赞赏之色不加掩饰地道：
“你果然很聪明。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当然你也不用急着给我回复。三天之后，来安全部，我会等你。至于现在，我想你的下属应该也等你等急了，我正好也还有事要处理，今天就先聊到这里如何？”
李斯还想说什么，但他却被这句话给堵住了。
对方不光知晓他的行踪，还有宁雪的。
他深呼了一口气，同意了他的建议，在临走之前，李斯最后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就这么把我放走，就不怕我告诉局长去？”
那个男人对此只是笑而不语，他走了，只余李斯在无人的空荡走廊上凌乱。
他知道的，李斯根本联系不上局长。
因为调研局的局长已经消失了整整29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