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了吗？”
约克的视线始终停留在红雾上，雾气相较于刚才，的确又浓郁上了几分。
李乐乐回答道：
“准备好了。”
白色的光箭在她手中的弓间凝聚，独属于她的洁白光芒也在这时，于她身上不断闪烁。
现在的她在这雾中如同一盏明亮的灯火，要是现在撤去隐匿领域，窃首必定会马上注意到她。
而这恰恰也是他们所期望的。
约克熊掌反握向下一挥，分布在红雾中的白色光粒顿时一齐溃散。
被它安置在周围的用来消除气息的领域在同一时间消散。
而这也就意味着，李乐乐身上那不属于诡域的白色光芒，此时此刻已将她完全暴露在红雾之中。
那股她从一开始就感受到的阴冷，也越发地清晰起来。
就好像红雾之中有什么东西，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这种强烈的注视感，让李乐乐的神经又紧绷了几分。
她的脑海里不断闪回着那具无首尸体的惨样，握弓的手都渗出了汗渍。
时间已经过去多久了？
李乐乐还保持着拉弓的动作，她看着前面背对她的约克，一人一熊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处于静默。
等待着窃首的袭击，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除了始终飘动着的红雾，还有身边不知何时浓郁起来的血腥味外，他们连一个鬼影都未见到。
难道是约克的判断失误了？
李乐乐不禁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在她的印象里，白色小熊好像什么都知道，就没有它解决不了的难题。
可那是现在的约克，而不是未来的约克。
所以会出差错是理所当然的吧。
毕竟，一开始的时候，约克可是说了没有察觉到怪谈，还想带着自己去吃包子……
李乐乐想到这里的时候忽然愣了一下，她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也就在这时，李乐乐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站在了她的身后。
“xx，&⥣？？！。！？”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声音，没有任何属于两性的音色，它像是数不清的人共同发出的声音，充满了嘈杂和混乱。
对于李乐乐来说简直就是另一种生物的语言，根本无法理解。
本该如此才对。
但随着大脑皮层传来的一阵刺痛，她的脑海凭空出现了一行扭扭曲曲的字。
“请问，你有看见我的头吗？”
一股寒意顿时侵袭了李乐乐的周身，而后在她的身体还未做出反应之际，她身前便传来一声极为严厉的警告：
“放空大脑，不要回答它！”
约克？
洁白的巨大身躯在李乐乐的眼前一晃而过，一头洁白的巨熊轰然抬起熊掌猛地朝她身后砸去。
她这时也反应了过来，洁白的流光在她脚下汇聚，接着她一个转身后跃抬起手中长弓，在半空中对准前方，一箭射出。
随着一声剧烈的爆鸣声响起，一时间，尘土与红雾夹杂在一起，遮掩住了李乐乐的视线。
在射出那一箭后，她接连翻滚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蹲起，目光在前方不断搜寻着约克和另一个身影的踪迹。
那一箭，她有感受到是射中了实体。
但她不确保自己的攻击是否能够奏效。
李乐乐还是头一回，见到约克以那副姿态进行战斗。
她的手搭上弓弦，洁白的箭矢再一次凝聚。似乎这样做就能驱散她心底升起的不安。
尘土也在这时候缓缓消散，红雾中，率先出现的一个头大身瘦的人影。
李乐乐还在疑惑为何会有如此头身不合的人类的时候，身处红雾中的这道人影竟将自己的脑袋当场摘了下来。
“这不是我的头。”
又一段歪曲的文字伴随着对方那难以理解的声音再次出现在了李乐乐的脑海中。
此刻，她瞬间意识到了对方的身份。
怪谈，窃首。
对方提着那一颗不知什么生物的脑袋，缓步从红雾之中走了出来。
它有着一副人类的身躯，身材枯瘦如柴，衣着褴褛似是上个世界的路边乞丐，脖子上还戴着一串很大的佛珠，脖子以上则是空荡荡。
李乐乐看着它手中拿着的东西，如坠冰窟。
只见它摇晃着一颗白熊的脑袋，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一样，停在了离她仅有五六米的位置。
“你看上去很喜欢这颗脑袋，要不我们来交换吧。”
它抬起另一只枯槁般的手臂，指向了李乐乐。
“就用你的头。”
它话音刚落，一点白破风而来，直接贯穿了它的胸膛，而后白色的光瞬间被引爆。
白光以摧枯拉朽之势将窃首的整个身躯彻底吞噬。
这便是李乐乐的回答。
而后她继续凝神拉弓，洁白的光在身上闪烁，一股比刚才更加强大的威能于箭矢上凝聚。
“去死，你这个怪物！”
话毕，李乐乐忽然将弓对准地下，松开了弓弦。
下一秒，箭矢脱离弓身，化作一道流光进入地面。
然后，一道冲天光柱拔地而起，将方圆十米以内的物体全部淹没进一片白的世界，其中不光包括了窃首，还有李乐乐自己。
光柱的持续时间很久，在一望无际的红雾里形同灯塔般璀璨。
可没有根脚的灯火始终都要消散的那一刻。
随着冲天光柱的缓慢消散，显然力竭的李乐乐喘着粗气瘫坐在原地。
她强撑着精神看向前方，先前窃首所站立的位置，现在只余一个白色玩偶落在地上。
攻击，奏效了。
怪谈在诡域之中虽是不死，但还是会被强大的攻击打散体形。
且形体受到的损伤越是大，恢复过来所需要的时间便越是多。
就自己对它造成的破坏，足够让它喝上一壶了。
李乐乐收起长弓，正想站起来去查看一番约克的情况的时候，那个嘈杂的声音又一次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
“苦难啊，这也是神的考验吗？”
窃首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她根本做不了任何反抗，便被它一只手掐住脖子提了起来。
“没关系，我挺过来了，现在，我将取得神的嘉奖，取回我的头颅。”
李乐乐奋力挣扎着，可那只枯瘦的手任由她如何抓挠都纹丝不动。
她能感觉到，除开空气在胸腔中逐渐短缺这一点以外，还有一股奇怪的力量正在将她的头颅和身体分离。
属于魔法少女的本质正在与其抗争，但以现在的状况恐怕要不了，她就快撑不下去了吧？
到那时应该就是她的死期了。
李乐乐如此想到，对现状的绝望，对死亡的恐惧，最终汇聚成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悔恨。
如果她没有选择成为魔法少女，是不是现在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了？
可是没有如果。
李乐乐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她的反抗也越发微弱，胸口的窒息感让她无法思考再多东西了。
或许，她会成为第一个被憋死的魔法少女。
带着这样玩笑似的想法，于最后的弥离时刻，少女忽然瞥见了一道银白色的光。
而后，她从半空落了下来。
涌入的新鲜空气让李乐乐顾不得其他，拼命地喘息着，她眼角的余光扫过地上的一截枯瘦的手，手那头整齐的切口，让她感受到了一丝不真实。
发生了什么？
她摇晃着将头抬起，一个熟悉的身影此刻正挡在她的前面，那银白色的盔甲的背影，以及那把剑，毋庸置疑，这个人是！
“抱歉，我来迟了。”
向铭充满歉意的声音响起，她的脸上，怒火交织成锋利的视线，死死地注视着前方的怪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