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从外面来的咯？”
树荫下，李乐乐和那位不知名的少女相对而坐。
对方脑袋上顶着一个大包，看上去很喜感。
但李乐乐完全笑不出来，因为是她在掉下来的时候，给了对方一头槌。
至于为什么她没事，可能是魔法少女比较硬吧。
李乐乐看了眼少女头上的大包，心虚地问道：
“那个，你不痛吗？”
少女眨了眨眼睛，好像没太能理解她在说什么：
“痛？”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后，这才意识到对方在说什么。
“没有的事，而且比起我，你才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会很痛吗？”
见对方投来关切的目光，李乐乐这下更心虚了。
本着不能暴露身份的原则，她也是和少女打起了哈哈，试图略过这个话题。
幸运的是，少女似乎也不是太在意这方面的问题，三两句就被李乐乐给糊弄过去了。
其实也不能说是糊弄，毕竟李乐乐和少女所说的，本就是她此行所要干的正事。
将像她这样的人，从这里带回到现世。
“原来你是来带我回去的，你不说我真的完全看不出来呢。”
少女故作惊讶地说道。
“总有种有被冒犯到的感觉。”李乐乐习惯性地吐槽道，随即点了点头肯定了少女的说法，接着问道：
“你在这里还见过其他人吗？时间紧迫，我得在一个小时内找到其他学生，带他们一起出去才行。”
“其他人？”
少女重复了一遍李乐乐的问题，小小的眼睛里，大大的困惑。
李乐乐对她的反应感到了一丝不安，正想开口再说些什么的时候。
一声急促的脚步声和篮球弹地的声音从不远处的篮球传来。
还有同学们此起彼伏的叫好声，在燥热的阳光下传递。
李乐乐连忙朝着那个方向望去，却见人声鼎沸的篮球场上，围着一群看不清容貌的人影。
那些就是她在找的其他人吗？
李乐乐无法确定，只觉这一幕异常地诡异，连同周围炎热的环境都一起使她的血液冷却了下来。
这时候，少女清脆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他们都在清河二中。”
李乐乐转过头与她对视，手心处一抹微小的白光随之汇聚。
但对方并没有如她预料般忽然发难，而是双手交叠在前，莫名地笑道：
“但并不在我这个清河二中，你从天上掉下来，应该也看见了吧？那些拼接在一起的建筑物。”
她这么一说，李乐乐倒是想起来了，在空中不受控制地翻滚的时候，她确实是有看见好多个清河二中，她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来着。
“那我该怎么做才能去其他的清河二中？”
“飞过去。”
少女理所当然地回答道，但是：
“不介意你那做哦，把大家带出去这件事。”
她收起了笑容。
李乐乐皱了皱眉，问道：
“为什么？”
“因为没人想离开这里。”
少女如是道，但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让人信服。
她看着一脸肃然的李乐乐，语气比刚刚更加轻松地道：
“你好像并不相信我的说辞，不过也对，一厢情愿的人们，总是会这样。”
“一厢情愿？”
“对啊，一厢情愿。你说你们是来将我们带回现世的人，但你们有没有想过，身处其中的人压根就没有任何离开的打算。”
“怎么可能？”
李乐乐反驳道：
“你们的家人和朋友，都还在现世中等你们不是吗？”
“家人和朋友。”少女的脸上闪过李乐乐无法理解的古怪神情。
就好像听见了什么冷笑话一样。
她叹了口气：
“你是个好人，但是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什么意思？”
“第十三层阶梯，你们是这样称呼它的对吧？”
李乐乐点了点头，她有点不理解对方为何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
“那你知道，想要踏上第十三层阶梯要满足哪几个条件吗？”
“本校高年级学生，午夜十二点，还有必须在教学楼的第五层。”
她顿了顿，将自己所知晓的怪谈信息说了出来。
少女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还差了一个最重要的条件。只有舍弃所有的人，才能永远留在乌托邦。”
“也就是说，如今还留在这里的人们，早就与现世没了半点牵挂，就更别说父母或是朋友了。”
“所以，你还是快点回去吧，没必要……”
李乐乐忽然出声打断了她：
“不对。”
她的眼神中不带一丝的茫然，这让少女多少有点惊讶。
不过还未等她多想，这位外来者地质疑声便响了起来：
“我看过你的信息，江芷同学，你的父母到现在都还健在。而且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的话，那么我们应该是进不来的才对。”
“你在骗我，为什么？”
李乐乐死死地盯着少女，对方的谎言谈不上多高明，幸好她有提前记忆部长他们手里的名单，才没有被人给牵着鼻子走。
夏天的蝉鸣还在继续，风，同学们的声浪，在空荡的校园里起伏。
名为江芷的少女沉默着。
她旁边的李乐乐则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只有对方一有异动，她就会马上变身。
终于，江芷再次开口道：
“我没有骗你。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会想离开，如果你不信的话，你可以亲自去问问他们，或者说听我讲一个故事。”
“故事？什么样的故事？”
“姑且算是一段无人在意的某个人的过去，当然，你也可以叫他张同学。”
张同学？
李乐乐回想起那晚在教室办公室的异变，张同学，莫非是指那个厕所里的张同学？
……
破败的教学楼里，少年独自来到了那通往未知世界的楼梯间前。
他站在下面，抬起头看向楼顶，那里好像站在一个人，也在低头看他。
“你来了，这次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明知故问。”
两人的音色很是接近，光听声音的话很像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不过少年似乎早就习惯了对方的恶趣味，他抬起自己的手，充对方竖了根中指。
“哈哈，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有趣。”
上面那人不怒反笑道：
“说吧，你这次来又想做什么？我能感觉到，有人再次光临了这方世界，这意味着什么，你很清楚，苏晓明。”
“你那所谓的自灭计划，已然成为了历史。”
“不，还没有。”
少年收起中指，那只手也在之后变得若隐若现起来。
“我猜的没错的话，他们是为我而来，所以我来找你了。”
“是时候兑现当初的承诺了，作为我计划的最后保险，你应该知道我想要你做什么了吧？”
那人愣了一下，半晌才幽幽道：
“当然，我一直都知道。那么接下来，你要去做什么？你知道的，抹除一个存在本身，哪怕是我也是要费点时间的。”
少年笑了笑，笑得悲凉，笑得无奈，但他还是很洒脱地回答道：
“去和一位许久未见的人说句再见，然后再好好和她聊聊，大概就这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