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市的冬天很冷,时常会将乐乐的手背冻伤,所以她很讨厌冬天,尤其是下雪天。
当然这不是乐乐讨厌冬天的主要原因。
毕竟容易冻伤的手可以被暖和的手套保护,但被寒冬掩埋的心灵,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轻易释怀的。
所以她最终选择了遗忘。
向铭缓缓抬起头,坐在座位上和周围的一起看着讲台上被称呼为老班的中年女教师。
她正在为他们讲解一些老生常谈的教学问题。
而在这期间向铭也正好为现状做了一下总结:
第一,自己现在应该是在李乐乐过去的一段记忆当中,而来到这里的原因未知,不过应当是触发了诡域的某些规则。
第二,这里并非是传统的现实世界,它更像是她之前在“命运视界”所待过的幻境,因为她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并不在这里,现在的她更趋向于一种附身的状态。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小约它貌似并没有和她一起来到这里,准确来说说它应该还在她的身体那边。
“呼~”
向铭轻吐了一口气,至于她的本质,用倒是能用。
也不知是否和这里是记忆的空间有关,她一旦强行动用本质,整个世界就会像卡壳了一样静止不动,无论她做什么都没有用。
这种感觉,简直和追番时网络忽然卡顿一样难受。
向铭不自觉皱起眉。
等等,追番?会是这样吗?
“今天我就讲到这里,对了还有一件事,想必你们也听过了,这些天晚上会有暴风雪预警,所以学校方决定暂时取消掉未来近两周的晚自习。”
“你们也别光顾着高兴,天气极端异常,同学们一定要记得保暖,然后放学后早点回家,不要让家长担心……”
老班虽然看上去很严厉的样子,但实际上却是个很负责很温柔的老师呢。
窗外的风雪还在继续,风呼啦啦地拍在玻璃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在一位又一位熟悉陌生的面孔上下讲台中,一天的课程很快就结束了。
“走吧,我们快点社团,可别让学姐等急了。”
一下课,徐佳欣就拉着向铭往外走去。
身后还跟着尚且还与两人关系普通的常世卿。
原来这个时候,他们就已经是灵异部的一员了。
向铭默默想到,还有学姐?是上一届灵异部的成员吗?
因为是放学的时间,学校的人流量反而集中到了教学楼到校门这一段路,所以三人很快就脱离人群,来到了社团部门专用的活动楼。
他们到达活动室的时候,已经有几名成员在忙碌了。
只不过这些人的脸都很模糊,想必是记忆的主人对他们的印象不深导致的。
“哦,你们来了,刚好部长有事找你们,她在里面的房间和泉他们开会。”
向铭如此思考着,直到一个面容模糊的少女就来到了她的身前,还顺势熟稔地捏了一下她的脸蛋。
诶?
少女做完这一切便去忙自己的事情了,但她的动作,还有那温和的语气,在此刻仿佛化作了一把钥匙,缓慢地搅动起“她”心中的那把锁。
就和连锁反应一样,连作为看客的向铭此时也不禁感到一阵心悸,回过神来时,一滴不知为何而流的泪水已然划过脸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向铭伸手擦去泪痕,没等她过多思索,视角便开始随着记忆的流动开始转变:
三人一前一后进到了活动室里面的房间。
里面是不下八人的规模,其中还有一位向铭所知的熟人,一位栗发蓝瞳的少女。
她坐在另一位黑色短发的少女身旁,她全程微咪着眼睛,声线温柔地为其余几人讲解着身后黑板上的情报。
看见向铭几人进来,也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们找空位先坐下,自己则接着说道:
“想必各位应该注意到了近几个月里,清河市里出现的异常气候,明明不久前还炎热的天气,忽然就骤然降温,这几天甚至开始下起了雪。”
“虽然这算不上是一个好消息,但种种迹象已经可以基本确定,这正是某个怪谈正不断降临现实的预兆。而我和泉,前些时日已经从怪谈猎人的手里得知了这个怪谈的真身——雪怪,行匿于风雪之中的凶兽。没人知道它降临到清河市之后会发生什么。”
这时,一个少年举手打断了她,道:
“请容我打断一下,安玉部长。你在这种时候把我们拉到这里来说这些,莫不是想要我们几个去对付那只雪怪吧?”
安玉的表情没有明显的变化,而少年也行她的脸上得出了答案:
“开什么玩笑?先不说雪怪作为怪谈是否归属于清河二中的管辖范围内,再说雪怪这个怪谈本身,你不可能不知道吧?越是流传广泛的传闻所催生出的怪谈就更为强大。你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下,雪怪的传闻早就闹到家喻户晓的程度了。”
“还是说你想要我们白白送掉性命?”
少年因为情绪激动而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看着安玉,面沉似水。
房间的其他人看着两人的对峙,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大家都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两人在争论些什么,所以也就更不好插嘴了。
安玉的眼睛微微扯开一点缝,一道精芒从中泄出,落在少年身上。
只是饶是如此,他也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
“我不否认这次的课题会有生命威胁的风险,但我想你们都记得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吧?雪怪,我们的确是可以对此置之不理,让大人们去操心。”
“但如果呢?如果他们失败了呢?现在还只是下雪,那么之后呢?我不想在看见那道暴风雪掩埋我身边的一切时后悔自己当初没能做出任何的努力。”
“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我无法强迫你们做任何事情,所以这次的课题人选,我们采取自愿制,另外最后留下来的人,我希望他们能让灵异部存续下去。”
安玉的话音落下后,整个会议室变得沉寂得可怕。
一开始与她对峙的少年也坐了回去,热血褪去,他也和其他的人一样思索起安玉的话来。
而这场会议的最后结果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没有一个人离开,包括那个反对的少年。
但站在向铭的角度来看这段回忆其实也挺好理解的。
四个字,唇亡齿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