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那边的情况比妖族这边要糟糕很多，很危险的，你待在圣冰龙城等我和霜姐姐回来，不行吗……？”
小焰拉着少年的胳膊，火红的双眸中带着浓浓不舍。
“不，小焰……”
少年摇了摇头，温柔地摸了摸少女的脑袋。
“——正所谓天下有难，匹夫有责，如今苍生面临灭顶之灾，我没办法做到视而不见，哪怕只能尽一份绵薄之力，我也要让更多的生命免受污秽与那邪神所带来的灾厄。”
本想挽留他在圣冰龙城的小霜看见了他眼中满溢着的斗志，终是把向他伸出的手又给放下了。
为掩饰心中不舍，她故作不在乎地说道——
“什么天下有难匹夫有责，不就想逞英雄嘛。哼，你这血肉之躯能做到什么？随便你，不过，你可别死在战场上了，不然我……小焰会伤心的。”
正摸着小焰脑袋的少年看向还在嘴硬着的小霜，眼神变了变，柔声问道：“那你会伤心吗？”
“……我当然——”
本想说不会的小霜在触及到面前之人的眼神后，也是无法再掩饰下去了。
当代冰龙一族的王，如今天下最强的几个妖怪之一，也不过百岁的年纪。
这岁数对年龄动辄几千的妖而言，其实也就相当于人类十八九岁的少女。
既是如此，那她自是也会有柔情的一面。
小霜握紧双拳，声音都带着些许哭腔地说道：“我当然会啊，所以，答应我，别死，好吗？”
自此一别，恐是生死相隔，少年自然是明白这件事，
所以，他不敢回应她，只是微笑着对小霜点了点头。
一人，两妖，都是把天下苍生看得比自己命都重要的家伙，他们再没对彼此说任何挽留的话。
只是相互之间对视一眼便这在圣冰龙城外面的冰原上，毅然决然地朝着两个相反的方向离去。
他们的重逢，是在短短三年后的战场之上。
……
那是在人类与妖怪在结为盟友后的第一次合力防守一座城池。
这场战斗，他们失去了很多。
小霜和小焰是妖族的顶尖战力之一，她们的表现让联盟军伤亡逐渐减小、
但污秽毕竟是污秽，即使有了两位顶级强者的坐镇，它们的攻势也并未减弱。
无休止境的战斗不知何时才能结束。
这一天，烈火与冰寒在广阔的战场之上纵横交错。
所过之处或寸草不生，或被冻结于永恒。
然而，即使她们拼尽全力，也不过勉强守住那些非人非鬼之物的又一轮进攻。
就当众人以为今日的战斗已经要结束了的时候，血雾，自横尸无数的沙土之上升起。
迷雾围绕一龙一凤，她们眼前的世界仿佛因它而变得模糊，血红，并且充满血腥气息。
两位少女无言地对视一眼，小霜横刀便是一斩破空。
血色的雾气被这一击驱散！
但紧接着，散开的血雾又向她们面前聚拢，一位长着扭曲骨翼的人形污秽现出身影。
小霜和小焰当即就认出了它是谁，其名为——
狂傲之秽·旧神使徒·魔血『阿尔根特』
“——我神“巴耶斯”，欣赏尔等之力量，不喜尔等之行为，臣服，或湮灭。”
阿尔根特话音刚落，小霜和小焰就用行动回应了它的话。
他们实力相当，甚至阿尔根特还要略胜一筹，激战近千个回合，仍旧立于不败之地。
双方战况逐渐焦灼，小霜与小焰本就在先前被巨量的污秽消耗过，此时已是略显颓势。
两位妖族圣女几近力竭，却仍然死战不退！
千钧一发之际，一少年闪身上前。
他手握长剑，以绝对的力量辉出一道白色剑气！
竟将原本势在必得的阿尔根特逼退！
少年回过头，对她们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说道：“没事了。”
他的灵气波动更强了些，而脸上也已不见那时的青涩，变得更加成熟了。
三年，对妖而言不过眨眼一瞬，但对人而言却是有些漫长。
再重逢，少女们发现他变了不少。
“嗯。”
小霜和小焰异口同声地应了声，对少年露出了在她们脸上已经消失了近三年的笑意。
但他们还不能沉浸于重逢的喜悦之中，因为被逼退的阿尔根特又一次攻了上来。
起初阿尔根特并不把这位突然出现的人类少年放在眼里，认为其不过一个连适格者都不是的剑修。
直到他与二妖联手展现出了非比寻常的压制力，阿尔根特才逐渐意识到了不对劲。
阿尔根特不敌少年，险些败退。
几人上前，准备给这怪物最后一击的时候，他们却感到了一阵头晕目眩，还有些许耳鸣。
蔚蓝的天空顿时失去颜色，骤然变得无比昏暗，一颗巨大的血色眼珠，替代了太阳的位置。
那只眼睛凝视着下方的几人，散发出足以洞穿灵魂的威压，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在“它”的目光注视下，会让人觉得好像自己的一切都会被其知晓。秘密，变得不再是秘密。
——洞悉之秽·旧神使徒·魔眼『古奥特内』
“——阿尔根特，被一个人类少年搞得如此狼狈，这可不像你啊。”
它的声音回荡在天空，难以分辨具体从何方传来，音量不算太大，却带着明显的穿透力，不可被忽视。
阿尔根特见到古奥特内的到来，原本减弱的气势顿时就又变得强大起来。
它冷哼了一声，说道：“古奥特内，你来晚了，差点耽误了我等前进的脚步。”
“不过是路上被一个烦人的苍蝇阻挡了片刻罢了，不必废话，速战速决。”
古奥特内话音刚落，一道黑色闪电落在阿尔根特的身上。
近乎于战败的它又重新站了起，力量也随之变强了不少。
而随着古奥特内出现，又是一群无法计数的污秽降临在了人们的面前！
存亡之战，一触即发。
……
“——后来，那位少年在战斗中受了重伤，小霜和小焰差点当场战死，联盟军也接近溃败，好在最后撑到了血星将军，哦，也就是耀叔叔的支援赶到，才取得了不能算是胜利的胜利、”
“这场战斗的结束奠定了最终之战决胜的基础，待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少年和两位妖族圣女决定去浪迹天涯，又想要给世人留下些什么，于是就有了现在耀叔叔说的那块结晶。”
“再之后就是你所知道的历史啦，随着耀叔叔的顶头上司对那位高高在上的神辉出足以将世界都给劈开的一剑，适格者，污秽，妖怪们全部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直到现在。”
“我讲完啦~唔，都给我说渴了。”
洛馨月这么说着，就理所当然地端起张浩天的杯子喝了口水、
张浩天挑了挑眉，也没说话，倒是心中越想越觉得不对。
这故事前半段少女倒是讲得事无巨细，后半段讲到主角与污秽战斗的时候，就开始各种省略和敷衍。
像是在故意隐瞒些什么……
而且更重要的是，据他所知，这些事情九天域的史书上是没写的。
那这家伙是从哪知道的？
“小霜和小焰么……”
张浩天小声呢喃着，看向在喝着水的洛馨月，心中突然有了一些猜想。
但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他知道，这家伙不想说出来事情，就算“严刑逼供”她也是不会说的。
见张浩天安静下来想些什么的样子，不知为何，洛馨月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但很快就被她用俏皮的笑意掩盖。
“现在你知道她们的故事了，所以说，要好好珍惜你的冰焰战甲呢~”
“——毕竟某种意义上来说，冰焰是她们在这个世界存在过的唯一证据了。”
“嗯。”张浩天郑重地点了点头，语气认真地说道：“我会的。”
见他这副样子，洛馨月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只是肉眼可见地混进了一丝悲伤。
像是怕被张浩天看出来，少女慌慌张张地从床上起身，朝着病房外走。
“我，我去上个厕所，哦对啦，医生说了你疲劳过度，要在医院住两天，我已经帮你跟学校请过假啦。”
洛馨月离开的背影多少是有些逃跑的意味在里面。
张浩天有些懵，没搞懂她在慌张些什么。
“这家伙……”小声呢喃着，他却也没去再想为什么。
出去几分钟就回来的洛馨月，嘴里说着“好冷好冷”的，就以一副极其自然的样子缩回了张浩天的被窝，
六月初，空调也没开，还有些热，所以，冷吗……？
张浩天无奈地叹了口气，任少女枕在自己的胸口。
只表面平静地玩着手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