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银月城,这座以贸易和炼金术闻名的自由之都,终于再次出现在地平线上。
在“自由之风”佣兵团略显刻意的“护送”下,莉莉丝和凯尔总算抵达了目的地。
蕾拉将他们安置在联盟控制区边缘一处不起眼的二层小楼里,这里远离繁华的商业区,但胜在隐蔽。
留下一个简单的炼金通讯器和一句“有事摇人”后,蕾拉带着她的人干脆利落地消失在街角。
“安全屋?我看是软禁点吧。”
凯尔环顾着这间陈设简单、但窗户都加装了不易察觉的金属内衬的屋子,语气毫无波澜,但莉莉丝能听出那压抑的怨气。
“哎呀,凯尔骑士,别这么悲观嘛。”
莉莉丝伸了个懒腰,完全无视了房间里那股淡淡的消毒水味,“至少床是软的,不是吗?总比在湿地里喂蚊子强。”
她现在需要扮演一个受惊后寻求庇护、顺便对未来有点小迷茫的“贵族小姐”,虽然她内心想的是怎么尽快利用这里的资源。
凯尔没接话,他只是走到窗边,确认了一下外面的街道情况,然后开始检查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包括床底和柜子顶,动作一丝不苟,像是对待一个潜在的战场。
莉莉丝看着他这副帝国骑士的标准操作流程,撇了撇嘴。
真是个无趣的木头,不过,现在正好,分开行动,各取所需。
“好了,大骑士。”
莉莉丝拍了拍手,吸引凯尔的注意,“你不是急着要向你的帝国联络人汇报吗?赶紧去吧,别耽误了你的‘重要任务’。”
凯尔动作一顿,转过身:“你呢?”
“我?”莉莉丝眨眨眼,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我当然是好好休息一下,顺便……嗯,看看能不能找点关于我身上‘小麻烦’的线索。这里毕竟是银月城,炼金术和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不是挺多的嘛。”
凯尔沉默地看着她。
他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这位三皇子殿下会安分守己,但他又能怎么办?契约在那里,而且,他确实需要立刻联系上级。
“……不要惹麻烦。”凯尔最后只憋出这么一句。
“放心啦,我一个‘弱女子’能惹什么麻烦?”莉莉丝笑得甜美,“倒是你,跟你的同僚解释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巫’时,可要小心措辞哦。”
凯尔:“……”
他感觉自己的额角在抽搐,最终,他只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安全屋。
看着凯尔消失在门口的背影,莉莉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她走到窗边,确认凯尔真的走远了,才翻了个白眼:
“弱女子?呵呵,小样,等本皇子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第一个就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她迅速换下那身便于行动但略显寒酸的衣服,从不知道哪个角落摸出了一套看起来普通却剪裁合体的深色衣裙,简单地束起银发,再用戏法师的能力稍微调整了一下脸部的轮廓和气质,让她看起来更不起眼,像个普通的城市居民。
然后,她如同最灵巧的猫,悄无声息地从后窗翻了出去,几个起落便融入了银月城复杂交错的小巷网络。
奥斯顿的记忆里,对银月城的地下世界可不陌生,黑市、情报掮客、销赃点……这些地方才是获取真正有用信息的地方。
与此同时,凯尔在城中一处隐蔽的酒馆后院,见到了他的帝国联络人——一个穿着普通商人服饰,但眼神锐利的中年男人。
“勇者阁下,你迟到了。”中年男人开门见山。
“路上遇到了一些阻碍。”
凯尔言简意赅地汇报了遗迹的发现,着重强调了教会卧底和暗影圣杯可能仍在帝国境内的情报。
当然,关于莉莉丝的真实身份、变身诅咒、以及遭遇“暗鸦”追杀的事情,他按照莉莉丝之前的“建议”,巧妙地隐瞒了。
他只说自己救下了一位被教会追杀、掌握部分线索的神秘女性。
中年男人仔细听完,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教会卧底……圣杯在境内……这情报很重要。但是,凯尔阁下,你提到的那位‘神秘女性’,她的来历可靠吗?一个突然出现的女巫,在这个节骨眼上?”
凯尔:“她提供的部分情报与我们掌握的吻合。而且,她似乎对教会有着极深的恨意。”
“恨意不能代表可靠。”中年男人的语气变得严肃,“勇者阁下,你的首要任务是找回圣杯,打击邪教,任何可能干扰任务的不稳定因素,都必须尽快排除。我建议你尽快摆脱她,或者,将她交给我们处理。”
凯尔的心沉了一下,交出去?以帝国情报部门的手段,莉莉丝的身份恐怕立刻就会暴露,到时候,事情只会更麻烦。
但他无法反驳联络人的命令,他只能含糊地应道:“我会处理好的。”
“希望如此。”中年男人不再多言,递给他一个新的联络方式和一些活动资金,“保持联系,有任何关于圣杯或教团的新线索,立刻汇报。”
离开酒馆,凯尔感到一阵烦躁。一边是帝国的命令和任务,一边是该死的契约和莉莉丝这个行走的麻烦制造机,他感觉自己被夹在中间,动弹不得。
另一边,莉莉丝在银月城的“阴沟区”如鱼得水。
她利用戏法师对能量流和情绪波动的敏感,轻易地避开了巡逻队和地头蛇的麻烦。
偶尔遇到不开眼的,她就用点小幻术,或者干脆利落地让对方的钱袋“不翼而飞”,换取所需的“入场券”。
在一个烟雾缭绕、气味混杂的地下酒馆里,她用几枚刚“顺”来的金币,从一个醉醺醺的情报贩子口中套取信息。
“帝国血脉诅咒?嘿,小妞,你问这个干嘛?那玩意儿可是老黄历了,都说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不过嘛,最近倒是有那么点风声,说某个古老家族又不太平了……”
“暗鸦?嘘!小声点!那可是皇帝陛下的夜莺,专门干脏活的!听说最近活动频繁,在找什么人……具体找谁,那就不是我这种小角色能知道的了……”
“元素女巫学院?哦,那地方啊,最近可热闹了。听说丢了件很重要的老古董,里面几派女巫都快打起来了,对外来者查得严着呢,想进去?难哦……”
莉莉丝默默记下这些零碎的信息,眉头微蹙。
血脉诅咒的传闻再次出现,暗鸦的大动作……她几乎可以肯定,这跟自己那两个“好哥哥”脱不了干系,他们恐怕巴不得自己永远消失。至于元素女巫学院……瓦伦丁那个老家伙果然没安好心。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再次浮现,比之前在湿地边缘时更清晰。
她不动声色地用眼角余光扫过人群,很快锁定了一个躲在角落阴影里、试图伪装成普通酒客的家伙,那家伙身上有淡淡的炼金药剂残留气味。
格林会长的人?这么快就找上门了?莉莉丝冷笑一声。
她故意走向出口,在经过一个堆满空酒桶的角落时,手指微动,一个微小的幻象——一只受惊乱窜的老鼠——突然出现,撞翻了酒桶。
哗啦啦!
酒桶滚落一地,造成了一片混乱。
趁着众人注意力被吸引的瞬间,莉莉丝身形一闪,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瞬间消失在小巷深处,几个戏法传送后,彻底甩掉了那个跟踪者。
回到安全屋附近,莉莉丝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在暗处观察了一会儿,确认没有新的尾巴,才用之前的方法翻窗而入。
刚落地,桌上的炼金通讯器就震动了起来,是蕾拉。
莉莉丝拿起通讯器,里面传来蕾拉带着笑意的声音:“莉莉丝小姐,看来你在银月城过得还挺‘精彩’?甩掉尾巴的技术不错嘛。”
莉莉丝挑眉:“你们监视我?”
“只是例行保护措施,顺便看看我们投资对象的成色。”
蕾拉语气轻松,“好了,说正事。我得到消息,关于你去元素女巫学院的事情,联盟这边可以提供一份相对安全的路线图,还有几封伪造的介绍信,或许能帮你省点麻烦。”
“条件呢?”莉莉丝问。
“很简单。帮我们一个小忙。”
蕾拉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郑重,“最近银月城贫民区那边出了点状况,一种奇怪的致幻瘟疫在蔓延,搞得人心惶惶,还影响到了我们的一些‘生意’。我们怀疑这事跟混沌低语教团有关,联盟希望你能去调查一下,找出源头,如果能顺手解决掉,那就更好了。”
贫民区……致幻瘟疫……混沌低语教团?
莉莉丝的眼睛亮了起来。
这不正好跟凯尔的任务目标重合了吗?暗影圣杯,邪教徒……
这简直是瞌睡送枕头,把凯尔这个免费打手兼挡箭牌更深地拖下水的绝佳机会!而且还能从联盟这里拿到好处。
“听起来很有趣。”
莉莉丝的语气带着一丝玩味,“不过,这种事情,我一个‘弱女子’恐怕搞不定吧,或许,我需要一位强大的骑士来保护我?”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蕾拉爽朗的笑声:“当然!乐意之至!那位凯尔骑士看起来就很可靠嘛!合作愉快,莉莉丝小姐。”
通讯中断,莉莉丝放下通讯器,小脸上露出算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