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学徒宿舍里,莉莉丝也同样毫无睡意。
排查虽然有惊无险地混过去了,但那几个探查老女巫的精神力扫描,还有芙蕾雅那不怀好意的挑拨,都让她感觉到了危险,尤其是凯尔那边传来的关于可疑仆役的情报,更是让她警惕。
帝国或者教会的人已经混进来了。
她现在的实力太弱了,序列8戏法师的能力花里胡哨,但打起来真不够看,只有晋升序列7【魔女】,她才能在这鬼地方横着走,至少是像螃蟹那样横着走。
她躺在硬板床上,回忆着帝国皇家图书馆里那些关于魔女序列的零星记载。
那帮老古董对非骑士、非正统法师序列的东西向来藏着掖着,但她记得,某些关键的魔药材料,似乎与星辰、月光以及某种特殊的植物精华有关。
结合瓦伦丁日志里提到的“地下源点”,她有理由怀疑,学院的“荒废花园”或者其他什么犄角旮旯里,就藏着她需要的东西。
同时,她也要加快对魔药的消化,而想要快速消化戏法师魔药,最好的办法就是搞事,哦不,是“扮演”,莉莉丝决定将【戏法师】的“混乱”与“欺诈”特质贯彻到底。
第二天,学院里开始流传一些奇怪的“小道消息”。
“听说了吗?那个新来的艾拉的仆人,叫凯尔的那个,好像得了很严重的病!”
“什么病啊?”
“嘘——小声点!据说是…那种…逛窑子才会得的脏病!身上都起脓包了!”
“天哪!真的假的?太恶心了吧!”
“艾拉还天天去看他呢,也不怕传染……”
流言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在低阶学徒和仆役间扩散。
版本越传越离谱,从最初的“疹子流脓”升级到“浑身溃烂、奇臭无比”,甚至有人言之凿凿地说亲眼看到凯尔半夜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凯尔是在第三天才听到这个流言的。
当时他正在卖力地刷洗茅厕——没错,自从上次“失手”打翻炼金废料后,虽然没被怀疑,可他还是被管事“重点关照”了,专门负责学院最脏最累的活。
一个路过的仆役用一种混合着同情、鄙夷和恐惧的复杂表情看了他好几眼,然后凑到同伴耳边嘀咕了几句,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但“脏病”、“艾拉”、“可怜”这几个词还是清晰地飘进了凯尔耳朵里。
凯尔刷地板的动作停滞了。
他不是傻子,这种莫名其妙、针对性极强的流言,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的手笔。
奥斯顿!
这个混蛋,变成女人了还是这么恶劣!
凯尔感觉自己的额角青筋在突突直跳。他现在只想冲到那个女人面前,狠狠打一顿她的屁股,让她把造的谣一个字一个字地吞回去!
当晚,凯尔利用倒垃圾的机会,再次来到那个熟悉的杂物间外。
他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莉莉丝懒洋洋的声音:“谁啊?”
凯尔推门进去,莉莉丝正坐在那张破桌子旁,手里把玩着一个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水晶球,对着月光折射出斑斓的光彩。
“你干的好事!”凯尔开口,声音压抑着怒火。
莉莉丝抬起头,紫色的眼睛眨了眨,一脸无辜:“什么好事?我今天练习戏法,不小心把墨水瓶打翻了,算不算?”
凯尔:“……”
他真的会被这个女人气死!
“学院里的流言,关于我的。”凯尔强迫自己冷静,“是你散布出去的。”
“流言?”
莉莉丝放下水晶球,歪着头,表情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惊讶和困惑,“什么流言?我这几天都在宿舍研究魔法,没怎么出门呀。是不是有人嫉妒‘勇者’大人魅力无边,故意中伤你?”
她甚至还煞有介事地补充了一句:“不过话说回来,凯尔,你最近脸色确实不太好,要不要找个医师看看?可别真染上什么不干净的……”
凯尔感觉自己的拳头硬了。
他闭上眼睛,努力平复呼吸。契约,契约,该死的契约!不能动手!
“别装了,奥斯顿。”凯尔睁开眼,决定不再跟她绕圈子,“我知道是你。立刻停止这种无聊的把戏。”
莉莉丝脸上的无辜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戏谑:“哟,生气了?我还以为‘勇者’大人心胸宽广,不在意这些小事呢。”
“你到底想干什么?”凯尔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生活有点无聊,找点乐子。”
莉莉丝轻描淡写地说,“顺便,这也是‘扮演’的一部分。你不觉得,一个‘得了脏病’、备受非议的仆人,更能引起别人的同情或者…忽视吗?对你隐藏身份也有好处。”
凯尔:“……”
他竟无言以对,这女人的歪理邪说总是能完美地戳中他最愤怒又最无可奈何的点。
莉莉丝见他不说话,又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行了,别纠结这些细枝末节了,说正事。明天开始,你去申请打扫‘荒废花园’区域,听说那里很久没人去了,杂草丛生,正好符合你现在‘倒霉蛋’的身份。给我仔细探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凯尔沉默地听着。
荒废花园,那是瓦伦丁日志残片上提到的地方,虽然极度不爽被这个女人当枪使,但任务目标一致。
“……可以。”
“乖。”莉莉丝满意地笑了,那笑容在凯尔看来,比魔鬼还可恶。
凯尔离开后,莉莉丝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
捉弄凯尔确实让她心情愉悦,但这还不够。戏法师需要的是更直接、更具冲击性的“扮演”,她的目光投向了宿舍的方向,那个叫芙蕾雅的蠢女人,似乎是个不错的“道具”。
几天后,炼金实验室内。
芙蕾雅正在进行一次火焰塑形练习,她全神贯注地操控着一团跳跃的火焰,试图将其塑造成一只展翅的火鸟。
她对自己的天赋一向自信,这次练习也进行得相当顺利,火鸟的轮廓已经初步成型。
就在她准备进行最后一步,稳定火鸟形态的时候,空气中一股微不可查的魔力波动一闪而逝。
下一秒——轰!
一声不算剧烈但足够响亮的爆炸声响起,芙蕾雅手中的火鸟瞬间失控,炸成一团夹杂着黑烟的火球,将她整个人笼罩了进去。
“咳咳咳……该死!怎么回事?!”
当烟雾散去,众人看到的是一个灰头土脸、头发眉毛都有些焦卷、法袍上还带着几个破洞的芙蕾雅。
她呆立在原地,脸上混合着惊愕、愤怒和难以置信。
周围的学徒先是一愣,随即有人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接着是更多压抑不住的窃笑声。
“哈哈哈……芙蕾雅,你这是在表演烟花吗?”
“新发型不错啊!”
芙蕾雅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气得浑身发抖,她恶狠狠地扫视着周围,却找不到爆炸的原因,只能将怒火撒向那些嘲笑她的同伴。
远处的角落里,莉莉丝——不,艾拉,正用书本挡着半张脸,肩膀微微耸动。
成了。
她能感觉到,体内属于戏法师的魔药,像是被投入了一小撮催化剂,消化速度又加快了一点点。
这种通过制造混乱和恶作剧带来的提升,让她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扮演“戏法师”,果然就是要搞事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