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铁蛋没什么反应，莉莉丝眉头一皱，又用靴尖踢了踢瘫在地上的铁疙瘩。
“还活着吗？”
“【呜呜呜……好……好的，小姐……呜呜……】”铁蛋这才颤颤巍巍地重新浮空，扑腾着那只半残的翅膀，继续在前面引路，零件掉落的声音在寂静的通道里格外清晰。
通道在他们深入后开始变得开阔，两侧石壁不再是粗糙的岩石，而是出现了坍塌的墙体和破损的立柱，依稀能辨认出这里曾经是一处颇具规模的建筑群。
墙壁上残留着模糊的壁画，绘制着扭曲的线条和怪异的符号，透着一股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呦呵，看来瓦伦丁那老家伙不是随便找个山洞挖坑，这里以前有点东西。”莉莉丝环顾四周，紫水晶般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兴趣。
凯尔走在前面，长剑并未归鞘，时刻保持警惕，他的视线扫过那些断壁残垣，眉心微蹙。
这里的能量残留比入口处驳杂得多，并非纯粹的炼金术或元素魔法，还夹杂着别的什么。
在一处几乎完全坍塌的实验室角落，几株不起眼的、伞盖呈现出诡异暗紫色的小蘑菇吸引了莉莉丝的注意。
它们生长在一堆腐朽的木材和破碎的玻璃器皿之间，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
“【呜呜……是暗影菇……主人当年……呜呜……说这玩意儿是做女巫序列魔女魔药的辅料……呜呜……他试着改良过……结果炸了三个坩埚……呜呜……】”
铁蛋的声音适时响起，虽然依旧是哭腔，但总算提供了点有用的信息。
魔女药剂的辅料？莉莉丝眼睛一亮。
序列7魔女魔药的材料，虽然只是辅助材料，但也是稀罕物。
她立刻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从袍子里摸出一个小巧的水晶瓶，用特制的小镊子，极其专业，至少看着很专业地将那几株暗影菇连带根部的少量泥土一起采集起来，封存进瓶中，然后迅速收回了自己的空间手镯。
凯尔在旁边看着她的动作，没说话。
这家伙，看到和魔药有关的东西，眼睛都快放光了。
就在莉莉丝将水晶瓶收好的瞬间，遗迹深处，猛地传来一声低沉而悠长的咆哮。
“吼——！”
那声音仿佛直接作用于灵魂，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恶意和疯狂。
紧接着，一股磅礴的精神威压如同海啸般横扫而来，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唔！”莉莉丝闷哼一声，感觉脑袋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剧痛让她眼前发黑，脚步一个踉跄。
凯尔的情况稍好，但也感到心神剧烈震荡，一股源自本能的寒意沿着脊椎窜起。
他怀里的暗影圣杯碎片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活跃，甚至可以说是兴奋，散发出一种贪婪的渴望，耳边污秽的低语在这一刻放大，似乎对那股来自深渊的气息垂涎欲滴。
该死，又来了。
凯尔强行压制住圣杯碎片的异动和自身的不适。
精神威压还未完全散去，通道前方阴影里，响起了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
数十只形态怪异的生物爬了出来。
它们像是被污染的蜘蛛，却长着更多不对称的节肢和浑浊的复眼；还有一些如同放大了数倍的蠕虫，体表覆盖着粘液，蠕动着露出布满细密牙齿的口器。
这些生物的身上都散发着与刚才那股精神威压同源的、令人作呕的深渊气息，显然是被轻微腐化了。
它们发现了莉莉丝和凯尔，猩红或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杀意，悍不畏死地扑了过来。
“啧，麻烦。”凯尔低骂一声，主动迎上。长剑挥出，带起一道道凝练的轨迹，精准地斩向那些怪物的要害。
噗嗤！噗嗤！
变异蜘蛛被斩断节肢，多眼蠕虫被拦腰截断。
凯尔的剑术高效而致命，转眼间就清理掉了冲在最前面的几只。
但他很快发现，这些被腐化的生物生命力极其顽强，即使身体被切开，依旧能挣扎着试图攻击，伤口处流出的不是血液，而是散发着恶臭的黑色粘液。
“【幻影火焰】！”
莉莉丝也从精神冲击中缓过劲来，抬手甩出几团虚幻的紫色火焰，砸在几只蠕虫身上。
火焰灼烧着它们的躯体，发出滋滋的声响，但效果并不显著，深渊能量对这种程度的元素魔法有着很强的抗性。
“你那火苗是用来点蜡烛的吗？”凯尔一边格挡一只变异蜘蛛的扑击，一边抽空嘲讽。
“闭嘴！有本事你一剑秒了它们！”莉莉丝毫不示弱地回敬。
清理这些低级怪物花费了一些时间，凯尔的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些东西虽然不强，但数量不少，而且极其难缠。
穿过遍地狼藉的怪物残骸，两人继续深入。
前方的通道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呈现在他们面前。
空洞的规模远超之前的任何一个区域，穹顶高悬，看不到尽头，只有黑暗。
空洞的中央，是一个直径约数十米的巨大池子。
池子里翻滚着粘稠、漆黑如墨的能量，如同沸腾的原油，不断冒着气泡。气泡破裂时，散发出浓郁得令人作呕的硫磺和腐烂气息，以及强烈的空间波动。
这里就是瓦伦丁日志中提到的地下源点？看起来更像是某个邪神的洗脚盆……莉莉丝看得胃里翻江倒海，暗自吐槽。
而在那黑暗能量池旁边，靠近空洞边缘的一处相对完整的石台上，盘踞着一个庞大的身影。
那是一个由污泥、碎骨、以及各种无法辨认的残骸聚合而成的怪物。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身体如同流动的烂泥，不断扭曲、重组，无数惨白的手骨和狰狞的兽类头骨在其中若隐若现。
一股比之前强烈数倍的精神威压正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如同实质般压迫着周围的空间。这显然就是此地的守护者。
莉莉丝的视线越过那个不可名状的守护者，落在了它身后的石台上。
那里散落着几张羊皮纸，看起来像是笔记的残页，旁边还有一个半埋在灰尘里的金属盒子，盒子表面刻满了复杂的符文，隐隐有能量光华流转，显然被封印着。
这是…瓦伦丁的研究笔记？莉莉丝心头漏跳了半拍。
或许是察觉到了闯入者的觊觎，或许是两人的靠近惊扰了它的沉眠。
那污泥骸骨组成的守护者，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无数污泥组成的触手如同蟒蛇般从它体内伸出，发出令人牙酸的刺耳声响，卷向莉莉丝和凯尔。
同时，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在空洞中回荡，精神冲击再次袭来。
“保护好你自己！”凯尔低吼一声，抢先一步挡在莉莉丝身前。
他双脚稳稳扎根地面，长剑横在胸前，一股无形的力场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坚定守护的技巧被他运用到了极致，硬生生扛住了数条污泥触手的抽击。
砰！砰！砰！
触手砸在无形屏障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凯尔的身体剧烈晃动，脚下的石板都出现了裂纹，守护者的力量远超之前的岩石魔像。
莉莉丝则在凯尔身后，忍受着精神冲击带来的眩晕感，双手快速结印，一道道无形的精神干扰波纹射向守护者，试图扰乱它的行动。
但效果微乎其微，守护者庞大的精神力如同磐石，序列8戏法师的超凡能力在这种层级的对抗中显得有些杯水车薪。
混乱的战斗中，莉莉丝敏锐地注意到一个细节。
守护者的攻击虽然狂暴，但那些挥舞的触手，却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后方那个放着笔记残页和金属盒子的石台，仿佛那里是什么禁区。
它在保护那个盒子？或者说，保护笔记？
凯尔的防御越来越吃力，坚定守护形成的屏障开始明灭不定，他的脸色也变得苍白。
守护者的触手攻击连绵不绝，力量一次比一次沉重。
必须拿到那个盒子，莉莉丝瞬间做出决断，笔记很可能就在里面。
她看了一眼在前方苦苦支撑的凯尔，又看了一眼那近在咫尺却被恐怖守护者护住的石台。
“凯尔！再撑十秒！”莉莉丝喊道。
凯尔没有回答，只是用行动表示——又一条更粗壮的触手狠狠砸下，他闷哼一声，膝盖微微弯曲，嘴角渗出一缕血丝。
莉莉丝不再犹豫，身体微弓，魔力在脚下汇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