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两步，她又猛地停下。
真就这么走了？那家伙身上还绑着神圣契约呢，万一挂了，未免也太浪费了。
还有那个暗影圣杯碎片，那可是个稀罕玩意儿，就这么跟着他一起交代在这鬼地方？血亏！
莉莉丝心里飞速盘算着利弊，最终还是咬牙转身，朝着刚才的方向冲了回去。
她可不是关心凯尔的死活，纯粹是舍不得自己的财产！
刚绕过一个拐角，就看到凯尔正被那名织法者导师的连锁闪电逼得节节后退，浑身焦黑冒烟，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莉莉丝眼尖，注意到侧面墙壁下方有一个不起眼的金属格栅，像是某种维修通道的入口。
“蠢货！这边！”
莉莉丝朝着凯尔大喊，同时用尽最后一点戏法能量，制造了一个小范围的闪光爆，暂时干扰了导师的施法节奏。
凯尔听到喊声，几乎是凭着本能朝着莉莉丝的方向扑去。
莉莉丝也顾不上许多，冲过去一把扯开那锈蚀的金属格栅，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跳！”
两人几乎是同时滚进了狭窄冰冷的通风管道。莉莉丝反手将金属格栅用力合上，发出沉闷的哐当声，暂时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管道内一片漆黑，只有远处隐约透进来一点微光。
空间极其狭窄，两人几乎是紧挨着，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跳，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铁锈的味道。
死一般的寂静。
凯尔蜷缩着身体，低着头，双手抱膝，一动不动。
他不敢去看旁边的莉莉丝，刚才失控时伸向她的手，那充满侵略性的眼神，还有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惧……这些画面在他脑中反复回放。
我差点……对她做了什么？对奥斯顿……不，是对现在这个样子的她……
强烈的自我厌恶和对失控的恐惧啃噬着他的内心。
那黑暗力量带来的强大感觉犹在，但随之而来的混乱和破坏欲，让他不寒而栗。
莉莉丝也没说话。
她抱着那个冰冷的金属盒子，身体紧绷，努力平复着有些紊乱的呼吸和狂跳的心脏。
刚才凯尔那一下，太不对劲了。
那眼神，绝对不是单纯的愤怒或者杀意，她奥斯顿·冯·海因贝格阅片无数，怎么会看不出那眼神里赤裸裸的……占有欲？
这家伙……难道真的对现在的我……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掐灭了。
不可能。
凯尔这块又臭又硬的茅坑石头，对自己恨之入骨，怎么可能因为换了个壳子就突然转性？
就算自己现在真的好看得人神共愤天理难容，也不至于让这榆木疙瘩当场失控吧？
杂物间那次，他虽然也失控了，但更多的是被自己挑衅后的暴怒和屈辱。
这次不一样，这次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影响了心智。
难道是那个暗影圣杯碎片？
莉莉丝越想越觉得可能。
超凡物品影响持有者心智是很常见的事情，尤其是这种明显带有负面属性的玩意儿。
失控的超凡者她见得多了，一个个都跟神经病似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发疯。
这个凯尔，现在不会也变成一个潜在的疯子了吧？万一他等会儿又突然扑过来……在这鬼地方，自己这点魔力可不够看的。
不行，不能直接问他刚才是不是想对自己这样那样，万一刺激到他怎么办？得旁敲侧击一下。
莉莉丝清了清嗓子，尽量用一种嫌弃又随意的口吻开口：“喂，我说你刚才怎么回事？突然发疯一样，差点被那个老女人一波带走，‘勇者’大人就这点水平？”
凯尔身体僵了一下，依旧低着头，声音闷闷地传来：“……没什么。”
“没什么？”莉莉丝提高了音调，“没什么你会硬抗那记大火球？没什么你像疯狗一样乱咬人？没什么你会差点……”
她顿住了，把“亲我”两个字咽了回去。
凯尔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他知道莉莉丝想说什么。
内心的挣扎如同惊涛骇浪，坦白？告诉她自己被圣杯碎片蛊惑，产生了不该有的黑暗欲望？
不，不能说，这比承认自己打不过敌人还要耻辱一万倍。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但依旧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和沙哑：“是暗影圣杯碎片……刚才情况危急，我借用了它的力量，但没控制好……它的低语放大了我的愤怒，让我有些失控。”
他刻意避开了最关键的部分，将一切归咎于对敌人的愤怒和圣杯的蛊惑。
莉莉丝沉默了几秒。
原来是圣杯碎片搞的鬼，果然不出所料。
不过，看他这副样子，似乎隐瞒了点什么，是单纯被蛊惑失控，还是……夹杂了点别的？比如某些难以启齿的、只有男人才懂的小秘密？
莉莉丝的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些不太健康的废料。
她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呦呵，”莉莉丝轻笑一声，语气带着点戏谑，“原来是这样啊，被个破碎片搞得差点人格分裂？你早说啊，懂的都懂，男人嘛，有时候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奇奇怪怪的念头。”
“不用羞耻的，凯尔，这代表着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男孩子了，嗯，爸爸很欣慰。”
凯尔：“……”
他猛地抬头，黑暗中看不清莉莉丝的表情，但能感觉到她语气里的调侃。
她……没怀疑别的？只是以为自己被碎片蛊惑，加上可能有点什么羞耻的小秘密？
凯尔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整个人都瘫软下来，靠在冰冷的管道壁上。
太好了……她没往那方面想……
莉莉丝看着凯尔这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心里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家伙，果然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不过，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承认了自己会被圣杯碎片影响到失控。
一个会失控的保镖，还是个实力不俗的骑士，这风险也太大了。
要不……找个机会把他敲晕，拖到帝国裁判所门口换钱，再雇几个靠谱的佣兵保护自己？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否定了。
不行，裁判所那帮神棍，看到圣杯碎片估计比看到亲爹还激动，到时候自己也得脱层皮。而且，佣兵哪有凯尔这种被神圣契约束缚的高序列超凡者好用？
麻烦。
莉莉丝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拉开和凯尔的距离，仿佛他身上沾了什么脏东西。
“既然这玩意儿会让你发疯，那暂时就由本小姐替你保管吧。”莉莉丝伸出小手挥了挥，语气不容置疑，“免得你下次又控制不住，把我们两个都坑死。”
凯尔愣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地从怀里掏出那枚散发着不详气息的暗影圣杯碎片，递给了莉莉丝。
他也怕了，怕自己再次失控，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莉莉丝接过碎片，入手冰凉，一股阴冷的能量顺着指尖蔓延，脑中似乎也响起了模糊的低语。
她皱了皱眉，用魔力简单包裹住碎片，收进了空间手镯里。
管道内再次陷入沉默，但气氛比刚才缓和了一些。
就在这时，管道前方隐约传来了一丝光亮，还伴随着模糊的人声和脚步声。
“前面好像有出口。”凯尔率先开口。
莉莉丝也集中精神感知了一下：“嗯，是地面上的声音，我们快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开始朝着光亮传来的方向，小心翼翼地爬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