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推开属于自己的那间房门，莉莉丝几乎是同时踹开了隔壁的门。
房间里一股混合着霉味和廉价消毒水的气味，凯尔皱了皱眉，将那把锈迹斑斑的钥匙扔在唯一的小桌上，他现在只想把自己剥皮搓洗一百遍。
隔壁传来莉莉丝不满的抱怨声：“什么破地方！连个像样的镜子都没有！本小姐怎么整理仪容？”
凯尔没理会。
他走到窗边，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窗，看向外面肮脏混乱的街道，贫民区的景象让他心情更加沉重。
片刻后，莉莉丝也出现在他的房间门口，抱着那个金属盒子，一脸嫌弃地靠在门框上。“喂，我们得合计合计。”
凯尔转过身。“你想说什么？”
“刚才那个信使给的情报，你怎么看？”
莉莉丝走进来，自顾自地坐在那张看起来随时会散架的木椅上，“唔……情报里说，帝都那边，巴纳比那个老狐狸跳得挺欢，还有我那两个‘好哥哥’，呵，也不怎么安分。。”
凯尔沉默片刻，开口道：“巴纳比一直野心勃勃，不足为奇，至于大皇子和二皇子，他们之间的争斗由来已久。”
他顿了顿，继续说，“但我不认为皇帝陛下会被轻易蒙蔽，如果真像你说的，巴纳比搞出这么大动静，陛下不可能毫无察觉。”
“哦？”莉莉丝挑眉，“你倒是对那个老家伙信心十足。怎么，在你眼里，他就是算无遗策、永远伟光正的圣君？”
“我只是陈述事实。”凯尔回应，“陛下早年征战四方，逼退暗夜精灵，将巨魔、矮人和绿皮部落打得抬不起头，他经历过无数风浪，绝非庸碌之辈。巴纳比现在看似得势，背后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隐情，或者说，这本身就是陛下默许甚至推动的局面。”
莉莉丝嗤笑一声：“呵，滤镜真厚，英雄迟暮，老马识途也会失蹄。是人就会犯错，他凭什么例外？就算他曾经再英明神武，现在也只是个坐在冰冷王座上，被权力和猜忌包围的老人罢了。”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下方污水横流、行人麻木的街道。
“他要是真的那么英明，怎么会容忍巴纳比这种蛀虫坐大？怎么会放任自己的儿子们为了权力互相倾轧？又怎么会……对我身上的诅咒视若无睹？”
莉莉丝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为什么会逃？
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她从来都不信任那个高高在上的帝国皇帝。
那个男人，是她的父亲，但更是帝国的统治者。在他的天平上，亲情永远排在权力之后，她不确定，如果自己顶着这副模样回去，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凯尔沉默，不置可否。
他无法反驳莉莉丝的某些观点，皇室内部的冷酷他并非一无所知。但他依旧相信皇帝的判断力，这其中一定有更深层的原因。
就在这时，莉莉丝口袋里的那个球形构装体铁蛋突然发出一阵电流干扰的抽泣声。
“主人……主人……呜呜……”
铁蛋发出带着杂音的哭腔，“大事不好了，他们……他们竟然又把您写给维拉小姐的情书……扔进了院长办公室的垃圾桶里……呜呜呜……您还说那是您熬夜三天炼制出的‘真情魔药’呢……结果……”
它抽噎了几声，又换了个话题，声音更加悲愤：“还有还有，上次炼金大赛，呜呜…您只是想试试跳跳糖能不能代替爆炸水晶……结果、结果‘砰’的一声……您的眉毛…您的眉毛全炸没了呀！呜呜呜……当时大家都在笑您……只有我……我没有笑……”
“闭嘴！”
莉莉丝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铁蛋光滑的金属外壳上，“再吵把你拆了当废铁卖掉！”
铁蛋立刻安静下来，只是指示灯还在委屈地闪烁。
尴尬的气氛被这突如其来的闹剧打破。
凯尔清了清嗓子，重新将话题拉回正轨：“说正事吧，既然笔记已经到手，我觉得我们应该优先考虑去找瓦伦丁本人，当务之急，是先解除你身上的诅咒。”
莉莉丝却不这么想，她掂了掂手里的金属盒子：“到手的东西不先验验货？万一里面是空的或者写满了‘傻瓜才信’怎么办？我们冒了这么大风险，总不能白忙活一场。”
她走到桌边，将盒子放在上面，尝试用魔力去开启，盒子表面的符文闪烁了几下，咔哒一声，盖子弹开了。
里面并非空无一物，而是堆叠着十几张泛黄的羊皮纸，上面用一种极其潦草的笔迹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号和文字。
莉莉丝拿起最上面的一张，仔细看了起来。然而，上面布满了疯狂的炼金符号、扭曲的古代文字，还有一层若有若无的精神力波动干扰着阅读，像是某种加密手段。
以她目前的知识储备根本无法完全看懂。
“该死……这老家伙写的是什么鬼画符？”莉莉丝低声咒骂着，快速翻阅着其他的羊皮纸，情况大同小异，都是些她无法理解的内容。
就在她有些不耐烦地翻动时，一张略小的、材质不同的纸张从笔记的夹页里飘落下来。
凯尔眼疾手快，伸手接住。
莉莉丝凑过去一看，两人都是一愣。
这张纸上没有那些鬼画符，而是用清晰的通用语和标准的魔法符号，完整地记载着女巫途径两个序列的魔药配方：
【序列7：魔女】
【序列6：织法者】
“……”莉莉丝眨了眨眼，随即一把将那张纸抢了过来，仔细确认无误后，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喜色。
意外之喜……不，是理所应当的补偿！这趟冒险总算没亏到姥姥家！
有了这个，只要凑齐材料，她就能晋升序列7魔女，实力提升，自保能力大大增强。
“看来，”莉莉丝将那张宝贵的配方纸小心翼翼地收进自己的空间手镯，“得先想办法晋升序列7，顺便找个能看懂这些鬼画符的‘专家’。”
凯尔看着她那副财迷的样子，没有多说什么，提升实力确实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之一。
“我去外面打探一下消息。”凯尔说道，他需要了解银月城最近的动向，尤其是关于元素女巫学院和秩序圣光教会的。
“去吧去吧，”莉莉丝挥挥手，心思已经完全沉浸在魔女配方上了，“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弄到魔药材料，或者……能把某些‘专家’请来喝茶聊天的路子。”
凯尔离开了房间。
大约一个小时后，凯尔回来了，脸色有些凝重。
“怎么样？”莉莉丝抬头问道，她已经将房间里那张破桌子擦干净，正在研究那张配方。
“情况不太好。”凯尔关上门，“元素女巫学院已经发布了最高级别的通缉令，悬赏捉拿我们，并且封锁了所有官方的离城通道。秩序圣光教会的人也在城内活动频繁，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或者说，寻找什么人。”
莉莉丝撇撇嘴：“意料之中，还有呢？有没有好消息？”
“有一个。”凯尔继续说，“我打听到，明天晚上，银月城的地下黑市将举行一场秘密拍卖会。据说，拍品里不仅有一些稀有的魔药材料，还会有一位自称能解读古代文献的‘学者’出席，提供有偿解读服务。”
莉莉丝眼睛一亮，将手中的配方纸拍在桌上：“拍卖会？好！就去那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