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选择了沉默。
面对莉莉丝那带着戏谑和鄙夷的眼神，他懒得去争辩什么，跟这家伙解释，无异于对一块石头讲骑士精神，纯属浪费口舌。
莉莉丝见他不说话，只当他是默认了，心里的鄙视又加深了几分。
这家伙，堕落得真快啊！
这才几天，就学会吃软饭，学会看人下菜碟了？以前那个看见她都要绕着走的“帝国勇者”呢？
啧啧，以后哪个倒霉的贵族小姐嫁给他，怕不是要被他连骨头带渣都啃干净了。
她全然忘记了，凯尔之所以需要这笔钱，完全是因为她那个“五十金马克”的离谱要求。
“行了，别杵在这儿丢人现眼了，回去了。”莉莉丝翻了个白眼，率先转身朝酒馆楼上走去。
回到那间弥漫着霉味和廉价香皂味的破旧房间，莉莉丝才想起正事。
她把之前从那个猥琐吟游诗人巴德口中套出来的话，简略地跟凯尔复述了一遍，着重强调了那个卖山寨偷窥之眼的老头。
“一个能弄到反占卜、反感知炼金物品的人，就算只是劣化版，也不会简单。”
凯尔听完，眉头也皱了起来，“而且还专门挑这种东西卖，目的性太强，你怀疑他是冲着你来的？”
“不是没有可能。”莉莉丝抱着手臂，“‘奥斯顿皇子的大师级炼金作品’？呵，这名头，不是对我了如指掌的人，编不出来。”
凯尔同意莉莉丝的判断：“现在城里到处是元素女巫学院和教会的人，我们行踪不明，对方如果真是冲着你来的，我们贸然接触，风险太大。”
“我也是这么想的。”莉莉丝点头，随即话锋一转，“所以，明晚的地下拍卖会是关键。我们得想办法弄到解读笔记的人，还有我的序列7魔女魔药材料！”
凯尔却提出了不同意见：
“我们现在财力有限，需要有所取舍。那五十金马克，首先应该确保能雇佣到那位解读古代文献的学者。确认瓦伦丁笔记的内容，判断其是否存在危害，是否涉及邪恶知识，能否交还给瓦伦丁，让他兑现承诺解除你身上的诅咒，这才是当务之急，至于你的魔药材料，我认为完全可以等……”
“什么叫可以等？！”
莉莉丝瞬间炸毛了，“凯尔·艾灵顿，你搞清楚状况，我现在这个鬼样子，谁都打不过，谁都可以踩一脚，做什么事情都畏手畏脚。是，只要我解除诅咒，你就自由了，但这破笔记又跑不掉，为什么这么着急？”
“难道在你眼里，我的事就永远排在你的那些狗屁任务、狗屁大义后面？就我是小人，你是圣人？”
好家伙，这家伙居然还敢跟她讲优先级，满嘴大道理，合着受苦的不是他！
凯尔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并未动怒，只是客观地分析：“序列7魔药的主材料通常价值不菲，稀有辅材更是可遇不可求。五十金马克，在银月城的地下黑市，可能连一份主材的零头都买不到。
但雇佣一位学者的费用，更可能在这个范围内。我们必须优先解决信息差的问题，笔记的内容直接关系到我们下一步的行动，关系到你的诅咒本身。”
莉莉丝被凯尔这盆冷水泼得有点蔫。
身为帝国皇子，她虽然不太懂中低序列魔药的行情，但也多少听说过魔药主材料的珍贵，五十金马克……好像确实不太够看。
可恶！难道真要放弃晋升的机会？
她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最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停在床边，弯腰从床板下一个隐蔽的夹层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了一个看起来相当不起眼的布袋。
布袋入手沉甸甸的，打开袋口，里面露出的不是银纳尔，而是闪闪发光的帝国金马克，粗略一看，数量惊人。
莉莉丝脸上写满了肉痛，仿佛在割自己的肉。她咬着牙，将袋子里的金马克倒在床上，哗啦啦一片金黄。
“数！”她恶狠狠地瞪着凯尔。
凯尔：“……”
莉莉丝不耐烦地自己动手，将金币分成两堆。
“这是一千枚金马克，我跑路的时候带上的最后一点私房钱。”
莉莉丝指着那堆金币，语气像是死了爹妈一样悲痛，“五百枚，给你去找那个什么狗屁学者解读笔记，另外五百枚，用来买我的魔药材料，要是买不到……”
要是买不到，她就把凯尔卖了抵债！
凯尔看着床上那堆金币，又看了看莉莉丝那张痛心疾首的脸，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将属于“解读费用”的那五百枚金马克收了起来。
这一夜，莉莉丝睡得极不安稳。
贫民窟的夜晚从来不安静。
隔壁男女的喘息声、醉汉的呕吐声、老鼠在天花板上跑动的声音、远处隐约传来的打斗和哭喊……各种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像是劣质的交响乐，不断骚扰着她的神经。
第二天清晨，她是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隐约的呵斥声惊醒的。
阳光透过肮脏的窗户照进来，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
莉莉丝烦躁地坐起身，银色的长发乱糟糟地翘着，其中一缕还倔强地竖立着，形成了一根呆毛。
她揉了揉眼睛，光着脚丫子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撩开窗帘一角向外看去。
街道上明显多了许多穿着秩序圣光教会白色牧师袍的人，他们行色匆匆，挨家挨户地盘问着什么。
更让她心惊的是，她还看到了几个穿着深色长袍、胸前别着火焰徽记的人——那是元素女巫学院的巫师打扮。
搜查的力度明显加大了，而且连女巫都亲自下场了。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暴露只是时间问题！
莉莉丝立刻做出决定，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参加今晚的拍卖会是唯一的出路，她需要凯尔立刻准备。
想到这里，她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穿着那身松松垮垮的睡袍就冲向隔壁凯尔的房间。
也懒得敲门了，抬脚，“砰”的一声，直接踹开了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
然后，她愣住了。
房间里，凯尔似乎刚刚用冷水擦洗过身体，正准备穿上那身可笑的粗麻布衣服。此刻，他身上……什么都没穿。
水珠顺着他麦色的肌肤滑落，划过紧实的胸膛、线条分明的腹肌……一路向下……
嚯！
莉莉丝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往下溜去。
哟，这一大清早的，小凯尔还挺精神。
嗯……尺寸嘛……也还行。
看不出来啊，这家伙平时裹得严严实实的，居然这么有料？
莉莉丝脑子里瞬间塞满了各种不可描述的黄色废料，脸上却没什么害羞的表情。
毕竟，想当年她还是奥斯顿的时候，什么场面没见过？她自己也有过这玩意儿，哼哼，而且比凯尔的还大呢……咳咳。
凯尔在门被踹开的瞬间就僵住了，随即反应过来，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他猛地转身，一把抓过旁边的破布捂住，同时另一只手狠狠地将门摔上！
“砰！！”
巨大的关门声几乎震掉了莉莉丝的呆毛。
莉莉丝站在门外，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