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居然还害羞？
莉莉丝有点不满。
刚才那惊鸿一瞥，确实挺……有料的。
不过比起自己当年，还是差了点意思。
她靠在门板上，百无聊赖地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隔壁的房门才吱呀一声打开。
凯尔换上了那身洗得发白、明显偏小的粗麻布短打，脸色依旧难看。
他走到莉莉丝的房门口，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提刚才那尴尬的一幕。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外面的搜查力度加大了。”凯尔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元素女巫学院和教会的人都在，我们不能继续待在这里。”
莉莉丝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这还用你说？我眼睛没瞎。”
凯尔没理会她的嘲讽，继续陈述：“今晚的拍卖会是机会，但在此之前，我需要做些准备。”
“哦？”莉莉丝挑眉。
“我需要一柄骑士长剑，还有一副轻便的锁子甲。”凯尔看着她，“不需要全新的，二手的就行，大概需要三枚金马克。”
莉莉丝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骑士长剑，锁子甲？”她重复了一遍，然后嗤笑一声，“凯尔·艾灵顿，你昨天是怎么说的来着？”
她学着凯尔昨天那种公事公办的平板语气：“我们现在财力有限，需要有所取舍。五十金马克，可能连一份主材的零头都买不到……你的魔药材料，我认为完全可以等……”
她顿了顿，环视了一下这间破烂的房间，最后把视线定格在凯尔身上那件滑稽的衣服上。
“怎么，现在轮到你自己了，就觉得武器跟装备重要了？我觉得你的长剑跟锁子甲，也完全可以等，勇者大人。”
凯尔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
这家伙，总有办法精准地踩在他的痛点上。
“这不是为了我自己。”凯尔反驳，“拥有合适的武器和护甲，能最大程度发挥我的超凡能力，尤其是在可能发生的战斗中，这能提高我们两个人的生存几率。”
“生存能力？”莉莉丝打断他，语气夸张，“哎呀呀，我好怕怕哦！没有剑和盔甲，我们的帝国勇者是不是就要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可怜了？那你昨天揣着五十金马克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先给自己买身行头呢？”
她就是故意在戳凯尔的痛处，看他明明憋着火却因为契约和现实无法发作的样子，心里有种病态的愉悦。
凯尔胸膛起伏，强压下心头的怒火。
跟她讲道理，简直是自取其辱。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粗暴的呵斥。
“砰砰砰！”剧烈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毫不客气的喊叫。
“开门！例行检查！”
“城卫队和教会联合执法！快开门！”
凯尔脸色一变。
莉莉丝也收起了脸上的讥讽。
麻烦来了。
而且来得这么快。
凯尔立刻转身，目光扫向房间唯一的窗户：“从窗户走！”
然而已经晚了。
“砰！”
一声巨响，那扇本就脆弱的木门直接被暴力踹开，木屑四溅。
几个穿着元素女巫学院制式长袍的中年女巫当先闯了进来，她们身后跟着两名手持长戟的城卫兵，以及一位身穿白色牧师袍、神情肃穆的年轻侍僧。
为首的女巫手里拿着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像是某种搜查令。
她锐利的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莉莉丝和凯尔身上。
莉莉丝的心提了起来。
凯尔则不动声色地将莉莉丝挡在了身后半步的位置。
女巫展开了那张羊皮纸。
莉莉丝眼尖，瞥见了上面的画像。
一张是布满麻子、五官平庸的女性面孔。
另一张则是一个面貌普通到丢进人堆里都找不到的青年男性。
那是他们进入学院时使用的伪装。
莉莉丝暗自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他们现在的样子。
“姓名，来历，为什么住在这里？”为首的女巫例行公事地发问，语气生硬。
莉莉丝刚想开口编造身份，旁边的凯尔却抢先一步。
“我们是兄妹，从乡下来银月城讨生活的。”凯尔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憨厚和畏缩，“昨天刚到，暂时住在这里。”
他这副样子，配上身上那件不合身的粗麻布衣服，倒也像那么回事。
几个女巫狐疑地打量着他们，似乎没看出什么破绽。
毕竟，通缉令上的画像和眼前这两个人，除了性别能对上，其他的差别太大了。
尤其是莉莉丝，虽然穿着破旧巫师袍，但那张脸实在太过惹眼，跟画像上的麻子脸判若两人。
就在女巫们准备挥手放行，去检查下一间时，那位一直沉默不语的年轻侍僧突然上前一步。
“请等一下。”侍僧开口，他的嗓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玛格特丽导师，根据教会的记录，最近城内潜入了危险的窃贼，他们擅长伪装和欺骗。”
他转向凯尔和莉莉丝，那双清澈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
“我是秩序圣光教会的虔诚侍僧，菲利普。我的超凡能力，可以辨别谎言。”
莉莉丝心里咯噔一下。
牧师途径序列7虔诚侍僧，有着【真实之眼】，该死，怎么忘了教会这帮神棍！
凯尔也感到了棘手。
侍僧菲利普的视线落在凯尔身上：“你刚才说，你们是兄妹，从乡下来？”
凯尔：“是。”
侍僧微微点头，没有立刻判断真伪，转而看向莉莉丝。
“你们来银月城，是为了讨生活？”
莉莉丝心脏怦怦直跳，大脑飞速运转，回想起了关于该途径超凡能力的相关记载。
不能直接否认，但也不能完全承认。
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楚楚可怜，带着几分怯懦：“是……是的，大人。家里遭了灾，实在活不下去了，才想着来大城市碰碰运气。”
这不算完全的假话，奥斯顿的“家”确实遭了灾，她也确实在“碰运气”。
侍僧菲利普静静地看着她，片刻后，再次转向为首的女巫：“玛格特丽导师，他们关于来历和目的的说辞，没有明显的虚假成分。”
女巫们有些不耐烦了，觉得这侍僧小题大做。
“那关于失窃物品呢？”为首的女巫玛格特丽追问，“你们有没有在元素女巫学院的药圃或实验室里，拿走不属于你们的东西？”
来了！关键问题！
莉莉丝深吸一口气，开始进行自我催眠。
那笔记本来就是瓦伦丁·格雷厄姆的遗物，构装体也认可了她的“孙女”身份，她拿走笔记是合情合理的继承，怎么能算偷呢？
对，不算偷！
她抬起头，迎向侍僧的视线，语气带着一丝被冤枉的委屈：“大人，我们兄妹俩昨天才到银月城，连元素女巫学院的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去偷东西呢？”
侍僧菲利普再次沉默地注视着她。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凝滞。
凯尔的手已经悄悄按在了腰间——虽然那里现在空无一物。
就在莉莉丝以为自己即将蒙混过关的时候，旁边一个看起来比较年轻的女巫忽然想起了什么，插了一句嘴。
“导师，通缉令上不是说，那两个窃贼还带走了一个前代大师遗留的特殊构装体吗？那个构装体……”
话音未落，房间角落里，那个被莉莉丝随手丢在破布堆里的构装体“铁蛋”，突然发出一阵细微的、像是抽泣般的机械摩擦声：
【呜呜呜……莉莉丝小姐……他们……他们怎么可以说你是窃贼……呜呜呜……】
微弱的电子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清晰得如同惊雷。
莉莉丝：“！！！”
艹！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铁疙瘩！
所有人的视线瞬间集中到了角落那个不起眼的布堆上。
玛格特丽导师脸色一沉：“抓住他们！”
莉莉丝破口大骂：“铁蛋你个废物点心！”
凯尔反应极快，一把抓住莉莉丝的手臂，转身，用肩膀狠狠撞向旁边的窗户。
“哗啦！”
玻璃连同腐朽的木质窗框一起碎裂，两人直接从二楼跳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