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凯尔这不问还好，一问，那老头的嘴巴就像是泄了闸的的洪水，拦都拦不住，那叫一个激情澎湃、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说着说着，唾沫星子差点喷到莉莉丝脸上，她嫌弃地往后缩了缩。
“……所以啊，这银月城的黑市拍卖会，那可是有些年头了，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
老头陷入了回忆，话题开始朝着他年轻时偷看隔壁寡妇洗澡的方向一路狂奔。
凯尔适时地打断：“老先生，您刚才提到，这次拍卖会，可能会有一位学者？”
“哦对对对！”老头如梦初醒，一拍大腿，“差点忘了正事，听说是元素女巫学院来的，专门解读那些古老文献什么的，架子可大了，一般人请都请不动，也不知道这次怎么会来黑市。”
元素女巫学院的学者？莉莉丝和凯尔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老头还在喋喋不休：“你们要去可得小心，那里头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丢了东西是小事，丢了命可就……”
“多谢提醒。”凯尔递过去几枚铜币，堵住了老头的嘴。
老头乐呵呵地接过钱，不再多话，转身去捣鼓他的瓶瓶罐罐了。
莉莉丝揉着太阳穴，醉酒的后遗症还没完全消退，“去，还是不去？”
“必须去。”凯尔回答得斩钉截铁，“笔记必须解读，这是目前最优先的事项。”
“呵，说得轻巧。”莉莉丝撇嘴，“万一碰上硬茬，你这身破布甲顶得住吗？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通缉犯。”
凯尔沉默了一下。“我会尽量避免冲突。”
“尽量？”莉莉丝嗤笑，“你觉得可能吗？我们俩这张脸，走到哪都像是黑夜里的萤火虫，哦不，是粪坑里的金元宝，格外引人注目。”
凯尔没接话，只是站起身，检查了一下那身刚弄来的二手布甲，又活动了一下手脚。
莉莉丝看着他脸上那几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搞出来的红痕，心里那点不爽稍微平衡了些，活该。
夜幕如同巨大的黑布，缓缓覆盖了银月城。
贫民区的肮脏与喧嚣并未因此停歇，反而多了一种潜藏在阴影中的躁动。
莉莉丝对着水盆里模糊的倒影，仔細调整着脸上的幻术。
很快，那张绝美的脸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刻板、阴沉的中年女人面孔，皮肤蜡黄，颧骨高耸，配上一件宽大的、浆洗得发硬的黑色旧法袍，活脱脱一个不好惹的老巫婆形象。
“啧，真是丑得别致。”她自言自语，语气里带着一丝对这副尊容的不满，但更多的是一种恶趣味的欣赏。
凯尔则简单得多，他只是将兜帽拉低，遮住了大半张脸，挺直的脊背微微佝偻，双手拢在袖子里，扮演一个沉默寡言、毫无存在感的保镖。
虽然他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平庸，但那身板和偶尔流露出的警惕，还是让他与周围那些真正的底层人士有些格格不入。
两人一前一后，融入了涌向黑市入口的人流。
所谓的黑市入口，隐藏在一个废弃的酿酒厂地下室。
空气中弥漫着发霉的麦秆、劣质酒精和汗液混合的复杂气味。通道狭窄而潮湿，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才有一盏发出昏暗光芒的月光石灯。
拥挤的人群里，各种身份的人摩肩接踵。
有穿着考究、却用面具或兜帽遮掩身份的贵族；有身上散发着元素波动的神秘施法者，他们的袍子上绣着外人看不懂的隐秘徽记；有身材魁梧、满脸横肉、武器从不离身的佣兵；还有一些眼神闪烁、步履轻捷、明显是各大组织派来打探消息的探子。
贪婪、警惕、欲望、猜忌……各种情绪在昏暗的光线下交织、发酵。
莉莉丝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盘算。
她的目标很明确：几种炼制序列7魔药所需的材料，然后就是那个“文献解读师”，希望能顺利雇佣到，并且对方不会认出她这个“学院公敌”。
凯尔则像一个真正的护卫，落后莉莉丝半步，看似低垂着头颅，实则用超凡能力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他能感觉到几股不怀好意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但又很快移开——大概是觉得一个落魄老女巫和她的穷酸保镖没什么油水可捞。
他也留意到几个佩戴着教会或学院隐秘标记的人混在人群中，这让他更加警惕。
拍卖会的场地比想象中更大，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改造而成。
前方是一个简陋的石台，台下密密麻麻摆放着粗糙的长凳，此刻已经坐满了大半。
更多的人选择站在场地边缘的阴影里。
莉莉丝找了个相对不那么拥挤的角落站定，凯尔则自然地站在她身侧靠外的位置，形成保护姿态。
拍卖还没正式开始，场内嗡嗡作响，人们低声交谈着，交换着情报或吹嘘着自己的实力。
莉莉丝的注意力主要放在搜寻那个“学者”上，同时也在留意有没有可能出现她需要的魔药材料。
她的视线在人群中扫过，忽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希尔。
那个在学院宿舍里沉默寡言，总是带着一种难以接近气质的舍友。
即使身处嘈杂人群，她周身也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屏障，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但麻烦显然不想放过她。
一个穿着花哨、脸上布满雀斑、头发抹得油光锃亮的小贵族，正唾沫横飞地对着希尔说着什么，姿态极其傲慢。
“……本少爷可是世袭的男爵，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
那贵族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一圈人听到，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视线。“一个破落学徒，能给我做妾，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还敢拒绝？”
希尔只是沉默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面前的男人不过是空气。
她没有躲闪，只是周身的气场变得更加冰冷。
莉莉丝皱了皱眉。
她对希尔没什么好感，也没什么恶感，普通的室友关系罢了。
这种闲事，她才懒得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是在这种地方。她收回视线，准备继续观察场内情况。
就在这时，那个油头粉面的雀斑贵族似乎失去了耐心，伸手就想去拉扯希尔的手臂。
希尔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身体微微绷紧，正要做出反应，脚下却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身体一个踉跄，失去了平衡，惊呼一声，直直地朝着旁边……凯尔的方向倒了过去。
莉莉丝：“……”
卧槽？！
尼玛！
凯尔这小子是什么天选之子吗，自带吸引美少女投怀送抱的光环？
这落魄骑士都混成这样了，还能有这种经典桥段上演？这不科学！这不魔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