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丝听着希尔消失在门外的脚步声，对于那句没头没尾的话，她只是撇了撇嘴。
想她？开什么玩笑。
人生嘛，分分合合，跟赶集似的，今天张三明天李四，谁知道下次见面是红着眼还是红着脸。
要是一年前有人跟她说，她奥斯顿·冯·海因贝格会跟凯尔这个木头骑士混在一起，她肯定二话不说，一个大比兜先扇过去，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愣着干什么？死木头，出去守着，别让那个疯婆子或者什么阿猫阿狗闯进来打扰本小姐。”莉莉丝挥挥手，像驱赶苍蝇一样示意凯尔出去。
凯尔看了她一眼，没吭声，转身走到门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像个尽职的门神。
房间里，莉莉丝深吸一口气，将那本写满鬼画符的解读册子随手扔到一边。
屁用没有，还是得靠自己。
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凯尔整理好的那些材料上。
夜哭妖的唾液结晶、扭曲藤蔓之心、深海娜迦的鳞片，还有一些零零碎碎、散发着古怪气味的辅料。
晋升序列7可不像之前那样小打小闹，这玩意儿更危险，更看脸，需要精确引导那些混乱的星界能量，一个不小心，轻则变白痴，重则原地爆炸，渣都不剩。
莉莉丝按照某种玄奥的规律，将材料一一摆放在地上，勾勒出一个复杂的炼金法阵。
她动作熟练，仿佛演练过千百遍，但嘴里却忍不住低声吐槽：“搞这些神神叨叨的玩意儿，真麻烦，等本皇子恢复了，必须把这些流程简化，嗑药升级才是王道！”
法阵边缘，一小撮月光藤蔓的粉末被仔细洒下，中心则放置着一枚关键的核心材料——虚空低语者之泪，一颗米粒大小、却仿佛蕴含着无尽黑暗的结晶体。
门外，凯尔靠着墙，百无聊赖地盯着天花板的霉斑，贫民区的空气总是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酸腐味，让他很不舒服。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如同蚊蚋振翅般的低语，突兀地在他耳边响起。
“渴望吗……力量……”
凯尔身体一僵，这声音……是黑暗圣杯碎片。
见鬼，这东西不是应该在奥斯顿的储物手镯里吗？！什么时候……
他立刻集中精神，试图抵抗这来自灵魂深处的蛊惑。
骑士的意志力如同一道屏障，暂时将那低语隔绝在外。但凯尔清楚，这玩意儿就像跗骨之蛆，只要存在，就会不断侵蚀他的理智。
房间内，莉莉丝已经站在了法阵中央。
她闭上眼睛，开始用一种古老而晦涩的语言吟唱咒文。
随着咒文的响起，地上的法阵线条亮起微弱的幽蓝色光芒，空气开始震颤，一股难以言喻的混乱魔力以她为中心弥漫开来。
虚空低语者之泪散发出肉眼可见的黑色雾气，扭曲藤蔓之心如同真的心脏般加速跳动，夜哭妖的唾液结晶则发出呜咽般的低鸣……各种材料的力量被引导、激活，如同失控的野马，冲向莉莉丝的精神世界。
“呃……”莉莉丝闷哼一声，感觉脑袋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大锤狠狠砸中。
无数混乱的画面和声音涌入她的意识。
有她还是奥斯顿时，在宫廷宴会上虚与委蛇的场景；有她被那个该死的女巫诅咒时的愤怒与不甘；有她变成莉莉丝后，面对凯尔时的戏弄与报复欲；还有……对力量最原始、最赤裸的渴望。
一个模糊的影子在她意识深处凝聚，带着嘲弄的语气：“奥斯顿，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个落水狗，只能依靠你的死对头苟延残喘……”
“闭嘴！”莉莉丝在心底怒吼。
另一个声音响起，带着诱惑：“放弃吧，接受现状，女巫的力量也很有趣，不是吗？你可以用这张脸，让凯尔为你做任何事……”
“滚开！”
更深处，是对凯尔这个宿敌复杂难明的情绪。
恨他那副正直死板的样子，恨他总是阻碍自己的计划，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有时候确实很可靠，尤其是在逃命的时候，这种矛盾让她烦躁不堪。
于是，为了更好的应对心魔，莉莉丝不得不把凯尔想象成一个臭烘烘的哥布林，或者一个不长毛的鼠巨魔，他扑了过来，压在她自己身上，朝她发出恶心的笑声，恶臭的口水滴到她的脸上......
就在莉莉丝全力对抗心魔，试图驾驭体内狂暴能量的关键时刻。
门外，凯尔的处境也急转直下。
从房间里渗透出来的魔力波动，混合着莉莉丝此刻因精神高度集中而散发出的、一种难以形容的女性气息，对于手握黑暗圣杯碎片（即使只是精神上的联系）的凯尔来说，如同最甜美也最致命的毒药。
那低语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更加清晰，更加诱人。
“她就在里面……毫无防备……”
“多么诱人的力量……多么脆弱的灵魂……”
“去吧……靠近她……触碰她……”
“你渴望的……就在眼前……”
凯尔的呼吸变得粗重，他靠着墙壁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他脑海中不断闪过莉莉丝那张绝美的脸，时而是奥斯顿那令人厌恶的嘲讽笑容，时而又是少女那带着狡黠的挑衅。
“不……我是骑士……我不能……”他咬紧牙关，额头渗出冷汗。
“骑士？遵守那些可笑的准则有什么用？你得到了什么？”
圣杯的声音如同毒蛇般嘶嘶作响，“看看她，曾经高高在上的皇子，现在不过是你掌中的玩物……只要你愿意……”
要命了。
凯尔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被一点点啃食，那道名为“骑士准则”的堤坝，在圣杯的腐蚀和本能欲望的冲击下，出现了裂痕。
他不是圣人，他憎恨奥斯顿，这种憎恨甚至扭曲成了某种病态的关注。
而现在，这个他最憎恨的人，以一种毫无防备、甚至可以说是诱人的姿态，就在一门之隔的地方。
“靠近她……”
“拥有她……”
终于，伴随着一声细微的、仿佛什么东西断裂的声响，凯尔眼中的清明彻底消失，被一种混杂着欲望、憎恨和疯狂的猩红所取代。
他像一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动作僵硬地、悄无声息地推开了那扇并未锁上的木门。
房间内，莉莉丝正处于晋升的最紧要关头，意识在星界边缘沉浮，对外界的感知降到了最低。
她面色潮红，银色的长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和脖颈上，身体因承受巨大的能量冲击而微微颤抖。
凯尔一步步走近，眼中只有那个在法阵中央、散发着诱人气息的身影。
罪恶的念头如同疯长的野草，彻底压倒了残存的理智。
他俯下身，几乎是屏住呼吸，伸出微微颤抖的手，不是去攻击，也不是去破坏仪式。
他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冲动和亵渎神圣般的快感，低下头，将自己的嘴唇印在了莉莉丝那柔软、微凉的唇瓣上。
触感传来的一瞬间，凯尔脑中一片空白。
与此同时，他似乎听到黑暗圣杯碎片发出了一声满足的低鸣。
一股微弱但极其精纯的黑暗能量，顺着这亵渎的一吻，从莉莉丝身上流入凯尔体内，如同对他“顺从欲望”的奖赏，带来短暂的、虚假的慰藉。
但下一秒，如同冰水浇头，巨大的恐惧和强烈的自我厌恶瞬间席卷了他整个灵魂！
“我……我做了什么？！”
凯尔猛地后退，像是碰到了烧红的烙铁，脸上血色尽失，眼中充满了惊骇和不敢置信。他看着自己的手，又看向依旧对外界毫无所觉的莉莉丝，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
他转身，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逃离了这个房间，动作狼狈不堪，仿佛身后有厉鬼在追赶。
他重重地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狂跳不止，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房间内，就在凯尔逃离的瞬间，原本在心魔幻境中苦苦挣扎的莉莉丝，似乎隐约感受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来自外界的“异样”扰动。
这扰动非常轻微，就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转瞬即逝，但这份突如其来的“被冒犯感”，却意外地点燃了她骨子里的那股傲气和怒火。
“妈的，区区哥布林凯尔，也敢触碰本皇子？！”
她在意识深处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精神力骤然爆发，如同利刃般撕碎了那些纠缠不休的幻象。
狂暴的星界能量失去了心魔的牵制，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洪水，被她强行纳入掌控。
轰！
一股远超序列8的魔力波动以莉莉丝为中心爆发开来，房间内的物品被无形的气浪吹得东倒西歪，法阵的光芒骤然大盛，随后又缓缓收敛，最终完全融入莉莉丝体内。
晋升，成功！
莉莉丝缓缓睁开眼睛，那双紫水晶般的眸子里闪烁着比以往更加深邃、更加危险的光芒。
她感受着体内涌动的、澎湃的魔力，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觉充斥全身。
序列7，魔女！
莉莉丝活动了一下身体，骨骼发出噼啪的轻响，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嘴角勾起一抹属于奥斯顿式的、充满掌控欲的笑容。
只是……不知为何，她总感觉刚才晋升的最后关头，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过。
一种非常模糊的、不真切的触感，还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
莉莉丝微微蹙眉，下意识地抬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属于自己的气息。
错觉吗？
她甩了甩头，将这点微不足道的疑惑抛之脑后，现在的重点是感受新获得的力量。
“凯尔！”莉莉丝朝着门外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刚刚晋升后的慵懒跟嘚瑟，“本皇子成功了，快滚进来膜拜！”
